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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明对他厌恶如斯,为何竟会被那些拙劣的讨好所打动?

绝版古籍又如何?不世名琴又如何?落到这这男人手中不过牛嚼牡丹暴殄天物罢了。倒不如送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更符合他的气质。床底间更是对她百般疼惜,虽笨手笨脚,却极顾忌她的感受。她早作好忍耐敷衍的打算,却每每被撩拨得心荡神摇,险些失态!

每日还在她耳边絮叨着那些陈年旧事,她……不胜其烦!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她不禁发问,白嫩的指尖把轻轻滑过凉水缎。

满室的苏合香,氤氲醉人。

“唔……”陆放舟挠挠头,“你跟我娘一样,很贤惠,很温柔。我很喜欢。”

其实他知道,江临月与他娘是截然不同的。他的娘亲温顺而懦弱,再多的苦痛都默默吞入腹中。江临月却是桀骜的,永不服输。她有不输男子的横溢才华,却又永远谦逊而圆滑。她有果绝干练的手段,府中那帮嚣张粗野的女人,曾活活逼死他的娘亲,却被江临月整治得恭顺如绵羊。

江临月分明是厌恶他,却对他恭顺温柔,挑不出半点错。

甚至连那个老混蛋也对她青眼有加。

不矫揉,不桀骜,知书达理,玲珑剔透。这样的女子,若不是他顶着陆家嫡长子的名号,根本触不得人家半片裙角。他配不上她,却依仗权势强娶了她,他恨不得将心肝奉献于她。可他是个粗人,不善言辞的粗人,只能用行动来表达他赤忱的心意。

江临月眉尖微蹙,旋即便散开,露出淡淡的笑意。她像他娘吗?

很好,这个回答很好。

说心里话,她瞧不起陆家那位逝去的正印夫人。得不到丈夫的宠爱,这本无可厚非。再倾城的绝终有年老色衰恩宠耗尽的一天。可她那般高贵的出身,却被一帮下贱女人逼得闭门不出,黯然神伤,最终撇下一双年幼的儿女,含恨而终。

男人可以薄情寡义,女人却不能自轻自贱。

作为女人,那位夫人活得太可怜。

可他竟然说她们像?

江临月想,大概这个男人从没了解过她吧?毕竟,她有着京都第一才女的名头,不错的出身,还有一具堪称美貌的皮囊。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些足够了。

至于她是什么样的人?呵,谁会在乎?

她是这么对自己说的。可有时她又恍惚觉得,那男人喜欢的不仅仅是她的皮囊。院子里那么多的莺莺燕燕,姹紫嫣红,连她这个作女人都眼花缭乱。

她一句不喜,他便迫不亟待全撵了。

还有两个贴身的侍女。她能看出,这两人与那些妖冶女子不同。他脾气桀骜,暴躁,对旁的女人皆不假辞色,却对她们很好,好到……有种令她说不出的滋味。

那两人朝夕相伴他身侧,她远远瞧着,竟有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和睦。

春尽夏至,她的心竟如渐热的时节般,躁动不安。

把那两人也一并撵走吧,她说,眼睛盯着满院的碧蝉儿花,微微紧张。

有人说,她富贵如牡丹,也有人夸她人淡如菊,洁如傲雪白梅。其实她心头最爱的恰是溪畔篱笆院墙下那一丛开得热烈的碧蝉儿花。逢水即生,不桀骜,不寂寞。扬葩蔌蔌傍疏篱,翅薄舒青势欲飞。几误佳人将扇扑,始知错认枉心机。

佳人误以为蝶,举扇乱扑。

而那个男人终于也踟躇了,说道,紫玉清霜自小伴他左右,如同亲人。

他不肯,她不强求。

他每日不知疲倦的索取,她每每被撩拨得情动时,就会想到他与那两人行巫山之事时,是不是也如对她般体贴入微,温柔缱绻?比翼双飞,左拥右抱,大抵是每个男人的都想要的吧?

原来自己与寻常女人一样,一旦被男人占了身子,便是委身依附。

甚至,生出争风吃醋的可笑念头。

她百般厌弃自己,强迫自己刻意冷淡。即使他送来再珍贵的孤本讨好她,即使身体的欢愉将她推上云端又堕入深渊,欲死欲生……她,不能有一丝的沉迷。

否则,便万劫不复。

“媳妇儿,你不要总绷着脸不吭声,好吗?”他委屈不已。无论他再努力,她都咬着牙,一声不吭,这令他感到十分挫败。是真的不舒服吗?可明明他已经很认真摸索修习了呀?

难道说,她还是嫌弃他的太大了?

可是,这是没办法的事啊!

陆放舟陷入深深的苦恼与迷惑。他问她,她便笑脸相迎,曲意逢迎。他又不是傻子,当然晓得她是在敷衍他。他们是如此亲密的人,唇齿相依,抵死缠绵,却又恍若隔了千山万水。

他走不近她的心,无论多努力,多卑微,皆枉然。

他不知该如何排解,于是借酒消愁,将满腹的怨愤发泄到手下凤翎卫那帮小子头上。

她日日周旋于京都贵女圈中,如鱼得水。

她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淡淡蹙眉,却依旧殷勤为他宽衣解带,悉心擦拭身子,奉上浓稠相宜的散酒汤。鲜鳙鱼头,嫩豆腐,青桔,山楂,样样用心挑选,精心熬制。

她对他好吗?

她对他不好吗?

陆放舟惘然,大概是他索求太多吧?

日子过得不咸不淡的。他习惯了喝酒,和好兄弟尚玉衡、顾云庭不停的抱怨。他依到绿杨春精致的小阁楼上,一手拎着千金难得的醉清风,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依依呀呀……

醉眼朦胧中,你猜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他的心尖上的小娇妻正与旁的男人并肩漫步于烟柳画桥中,宛如画中游。

那男人,他认得,虎贲军大统领秦烈,皇帝面前炙手可热的大红人。

他也知道,那秦烈是他的女人青梅竹马。

大楚风气开放,出阁女子与外男相见,算不上出格。况且白日朗朗,两人相距三尺有余,仆妇相伴,毫无逾距之处。

是啊,毫无逾距之处。

陆放舟饮尽坛中酒,大笑,这确是她的风格啊!即使与男人私会,也行得这般坦坦荡荡,不怕落人口实,更无可指摘。他的女人,聪慧得可怕。

本就是他强取豪夺,他没有资格生气。

借着酒意,他一头从高高的阁间栽下。可惜他皮糙肉厚,除了痛,毫发无伤。

那一刻,他就想,若他真的一头摔死了,她会为她难过吗?

结果是,他愈加颓废。

老混蛋找到他,训斥他没出息。女人本就是玩物,不值得上心。他借着酒劲吐了老混蛋一身,笑骂道:“老子特么乐意!这会儿晓得管老子了,早死哪去了!”

在亲爹面前自称老子,被打死都不为过。

可那老混蛋却只是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儿啊,历朝历代,一手遮天的权臣都没有好下场。当初爹踏上这条路,就永无回头之日。要么取而代之,要么倾巢覆灭。爹狠心养废了你,恰是想待爹百年后,给你留条活路。你活得越窝囊,你宫里的妹妹就坐得越安稳,懂吗?”

“懂个屁!”他冷冷大笑,“靠摇尾乞怜活着,倒不如死了痛快!”

话虽如此,陆放舟生平第一次感到彻骨的恐惧。若是哪一天他那个混蛋老子不在了,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还能守得住吗?除了苟延残喘,他还能做什么?

幸而,他还一位值得性命相托的兄弟。

那个兄弟,和他的女人一样,是个闷不吭却又厉害的狠角色。

相较之下,他就是个纯然是废物。江临月瞧不起他,真特么明智!

原本从不上心的公务,他开始接手。虎贲军的挑衅,他郑重对待。望江楼一场有惊无险的刺杀,令浑浑噩噩的他感到危机的迫近。他按兵不动,隐而不发。表面上,他还是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他的女人不喜他碰,就不碰吧。老子都忍了二十年,根本也不在乎!

然后,有一天,他回府,却看到自己的女人喝得酩酊大醉,对她最好的姐妹说,她男人是鸡肋。

食知无味,弃之可惜。

他虽胸无点墨,却到底不是没见识的村野莽夫。成亲半年多来,他怜惜她身子娇弱,百般隐忍,小意试探,换来的却是一句可笑的“鸡肋”!

她说他是鸡肋,哈哈哈!

好,今日便让她见识一番什么叫“霸王枪”吧!

他粗暴抓起她,扔到软榻上,挺身而入!

“唔……”她发出一声绵软的叹息。大概是酒意上涌,她没有预料中的疼痛难忍,清冷的眸子露出迷离的风流艳冶。空虚数日身躯忽而充盈饱满,这种巨大的满足感令她濒临崩溃。她呜呜呜低鸣着,如一只发狂的小兽,狠狠撕咬他,啃噬他!

他微怔,有些后悔方才的莽撞。

再生气,他也是爱她的,爱得疯狂而不可自拔。

她是那般娇弱,他怎能狠心待她?他欲抽身而出,她却主动缠上来,予取予求。这小女人是真喝醉了吧?该死的,居然喝那么的酒!他的悲喜交加,动作却愈发大胆。

他将她娇小的身子抱起,从身后进入,两人仿佛融为一体。

这是他不敢尝试的姿态,太放浪,怕她害羞。可今日却趁着她大醉不醒,放肆贪欢。

床、榻、案几、浴房……

一夜痴缠。

翌日醒来,他心虚,不敢面对她,落荒而逃。

借口筹备凤翎卫与虎贲军的大试事宜,他如懦夫般躲入衙署,不敢回府。可听闻她一整日没能下床,终于是心疼难耐,又灰溜溜摸回去。

房中,她锦衣云鬓,端庄高贵,备下丰盛的珍馐美酒等着他。

他窘迫,像个恶作剧被人逮个正着的孩子般无措,憋得老脸通红。

她盈盈执盏倒酒,奉到他面前。

他愣愣接过,饮尽。

再倒,再饮。

他记不清自己喝多少杯了。

可就算是醉死,就算是蚀骨的毒酒,只要是她端给他的,他都喝……

不知今夕何夕。

……

头痛欲裂!

他抬起重如千钧的眼皮,朦胧中,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侧娇颜宁静,睡得正香。

她,也是爱他的吧?

他痴痴的想,抬手抚上怀中的温香软玉。可刚一触及,他便如遭雷击,猛然跳起!

不是她!

竟然不是她!

榻上的美人惊醒,忙起身,俯身盈盈一拜,“夫君,您醒了?”单薄的绢衣从肩头滑落,露出遍布青紫的白嫩圆润的肩,暧昧而诱人。

“你是谁?”

“绾儿是您昨日新纳的侍妾。”

“是吗?”陆放舟忽而扼住美人纤细的脖子,露出嘲讽的笑,“没人告诉你吗?敢爬我的床,就是找死。”他的手缓缓收紧,冷酷如嗜血的修罗。

美人惊骇不已,意识到这个男人是真想杀了她,吓得花容失色,拼命挣扎!

“江临月,你出来!”

“江临月,你就真的这般厌恶我吗?”

“江临月……好,我明白了。”陆放舟骤然发力,“咔嚓”一声,美人颓然垂下头颅!

“嘭!”雕花门的重重帷帐后传来一声巨响。

陆放舟面无表情扔掉手中已然无气息的美人,利落下榻,推门而出!

良久,江临月抚着胸口,战战兢兢,紧拽着帷幕走出。她早就知道他是个暴躁无常杀伐狠绝的男人,自小四处惹事,视人命如草芥……可她竟被他的温柔所惑,犯下如此大错!

那美人是她趁着他喝得烂醉塞过去的,不过是为了报复他,作戏罢了!

根本什么都没发生!

她也不可能让旁的女人染指他啊!

江临月缓缓瘫坐到地上,陷入无边的恐惧与茫然。她向来是精明的,冷静的,所走的每一步都在自己的计划与控制之中。这回儿,她彻底方寸大乱!

直至凤翎卫与虎贲军比试那天,陆放舟再未回府。

大试中,陆放舟对上的是秦烈。

他本是惯常使惯刀的,为了与秦烈对决,他提起长剑。他空负一身蛮力,可拜那老混蛋所赐,从小被刻意养歪,后来再拼命,也是越长越歪。论武艺,他分明不是秦烈的对手,可他皮糙肉厚,耐力异于常人,那小子想赢他,除非要他的命!

幸而,秦烈并不敢真对他下狠手。

最终平局,虽不光彩,但毕竟他没有输。

炎日灼人。

陆放舟仰起满是血亏的脸,望向高高看台上的某处。那个小女人定气坏了吧?他用卑劣的手段赢了她的青梅竹马。还有坐在至高尊位上的那个懦夫,看到了吗?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绝不放手!

即使两败俱伤,即使她一辈子恨他,厌恶他,他也绝不后悔!

江临月心乱了.

她是最擅长讨好人的,可她真不知该如何讨好那个男人了。

衣食起居,她亲历亲为,洗手作羹,挑烛缝制新衣。他来者不拒,却不再碰她。她殷勤为他寻觅各色美人,他竟将视为亲人的紫玉青霜送于他人!

相敬如宾,原来是这般滋味!

她日渐憔悴。

曾抛弃她的那个男人,想要见她。她断然拒绝。他竟不顾一切找到她,紧拥她入怀,近乎癫狂道:“月儿,我等不及了!一刻都等不及了!”

他急切吻上她的唇,被她躲开。

他这是……要去对陆家,对她陆放舟下手了吗?

江临月抚上尚平坦的小腹,可她,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她那个如谪仙般的哥哥找到她,一脸嘲讽。陆家败落是迟早之事,当初让秦烈带你走,你不肯,非要蹚浑水。宫里头那位一直利用你,你还要傻到什么时候!

江临月苦笑,哥哥,是我自作自受。

她耗尽陆放舟的情意,偏又怀上他的孩子。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而与此同时,陆放舟也在作极艰难的抉择。

庆隆帝一而再,再而三的小动作,终于激怒他那个混蛋老爹!

老混蛋打算废帝,拥不满六岁的太子,也就是陆家的亲外孙登基。庆隆帝手无兵权,软禁他易如反掌。可近些年这位小皇帝暗中扶植一大批新贵势力,若要废帝,必先剪除党羽。

江家,首当其冲。

老混蛋告诉他,江临月是庆隆帝安插到陆家的棋子。早在嫁入陆家之前,那女人便委身于小皇帝。你视为情敌的秦烈其实不过是小皇帝的爪牙,为那对狗男女暗通曲款作幌子罢了。

江临月这个女人,和她哥哥一样,野心极大,欲壑难平,傻儿子,你玩不过她的!

陆放舟沉默许久,开口:“她有身孕了。”

“呵……”陆崇左嗤笑,“是那小皇帝的种吧?”

陆放舟下意识的要反驳,可话到嘴边,竟艰涩难言。他想起那日,绿杨春楼头,他望见她与秦烈并肩游于烟柳画桥,身侧相伴的,除了陆府仆妇,还有一位样貌清俊的小厮。

“阿月,你别无选择。”江临川手执骨瓷,冷峻轻笑。

江临月喃喃道:“这个孩子,是陆放舟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

她可以讨厌他,但既然嫁给她,就绝不可能做出淫|荡不堪的丑事。即使是曾经刻骨爱过的男人,哀求她,苦苦纠缠,她也不会有丝毫动摇。

江临川抬眸,嘲讽道:“是他的又怎样?他相信你吗?”

许久,许久之后,江临月摇头,“我不知道。”

江临川设下一个局,一个十分完美的局,既能解决腹中那个孽障,又能挑起陆家与尚家反目。陆放舟最信赖的就是尚家那个小子,只要他二人决裂,陆家必倒无疑!

然而,最后关头,江临月还是后悔了。

那是她的孩子啊!她怎能亲手杀了他!

她佯装大醉,抱着来接她回家的男人哭得撕心裂肺!

“乖,别怕。”他拥她入怀,柔声哄道,“媳妇儿,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即使是九五至尊,即使是血脉至亲。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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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宠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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