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盟主
(五)盟主
洛阳春日最繁花,红绿荫中十万家。
洛阳城前当伊阙,后据邙山,洛水穿城而过,有“天汉之象”。城南洛水上的天津桥即据此而得名。城内高楼四起,垂柳成阴,景色宜人,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楼阁飞檐突兀横出,商铺招牌旗帜高高飘扬,街道上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从近处到远处都能听到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夹杂着几声马嘶长鸣。
但是此时在洛阳城繁华的背后,却上演着一出最平凡的人间悲剧。
老李头站在床前,傻傻的看着天真美丽的女儿,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
他是个孤苦的老人,一生都在默默地替别人耕耘,收获也是别人的,只有这唯一的女儿,才是他最大的安慰,也是他生命的全部。
但现在他的珍宝已被人摧残得几乎不成人形。
从昨天晚上回来,她就一直昏迷着,没有醒过来。
抱回来的时候全身衣服都已被撕裂,白嫩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带着血,右眼被打肿,浑圆美丽的下颚也几乎被打碎。
昨天晚上究竟遭遇到什么,他不能想,不忍想,也不敢去想。
她出去提水的时候,还是那么纯真,那么快乐,对人生还是充满了美丽的幻想,但她回来的时候,人生已变成了一场噩梦。
在倒下去之前,她说出了两个人的名字。
两个畜生。
他只恨不得能亲手掐断他们的咽喉。
但是他又如何能做的到呢!
褚卫和褚浩是“隐龙山庄”的贵宾,他们的父亲是武林盟主皇甫霖的多年兄弟,他们兄弟都是江湖中的名士,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若是凭自己的力量,他永远没法子报复。
但盟主一向是个很公正的人,这次也一定会为他主持公道。
“隐龙山庄”坐落在洛阳城郊,虽然在较为偏远的地方,但是因为“隐龙山庄”的存在使得这里比洛阳城里最繁华的地方也丝毫不逊色。
“隐龙山庄”修建的如皇宫一般奢华,而此时的皇甫霖正端坐在前厅会客,客位上一左一右坐着少林住持方丈玄业和武当掌门震阳道长。
“还有两个月就是武林大会的日子了,老夫已经命人发下武林贴,广邀天下英雄,共聚洛阳,到时候一定能推举出一位德才兼备的人来接替老夫,届时请方丈和道长一定亲临啊!”很远都能听到皇甫霖洪亮的声音。
“皇甫盟主正值风华当年,何必急在退位啊?”玄业道。
“是啊,这些年江湖上还算是平静,皇甫盟主功不可没,这时候盟主切不可轻易退位。”震阳道长也在一旁附和道。
“说来汗颜,老夫这些年为了天下武林也算是倾尽全力,可惜终究没有什么作为,不如早些退位让贤,也算是为天下武林尽最后一份力!”皇甫霖表现的极为谦虚。
“皇甫盟主既心意已决,我们也不好多加劝说,只是不知盟主心里可有何好的人选来接替这个位置?”玄业道。
“近几年江湖人才辈出,青年才俊后浪推前浪,到时一定会有杰出的人才来接替,老夫在此可不敢妄言天下英雄。”皇甫霖道。
“盟主太过谦了,不过说到青年才俊,令公子皇甫剑的人品武功在后辈当中可算是首屈一指啊!”震阳道长恭维道。
“道长过誉了,犬子近些年是有些许长进,可还是难堪大任啊。”皇甫霖道。
这时,皇甫霖的贴身家奴从后堂转进来,在皇甫霖耳边轻轻耳语了一阵。
皇甫霖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可是转瞬间就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端起茶盏说:“真是万分抱歉,庄中有些俗务需要处理,请大师和道长暂到别院休息,老夫去去就来。!”
“既然盟主有事,我们也不便再行叨扰,这就告辞了。”玄业道。
“既然如此,那老夫改日一定登门请罪。”皇甫霖道。
“盟主不必挂怀,我等告辞。”震阳道。
“告辞。”玄业道。
“隐龙山庄”后院内。
皇甫霖铁青着脸瞪着站在他面前的褚家兄弟,他衣袖高高挽起,似乎想亲自扼死这两个少年。
褚卫和褚浩头虽然垂得很低,一副非常害怕的样子,但他们的眼睛里并没有畏惧之色,弟弟在瞧着自己的鞋尖,鞋尖上染着块血渍。
皇甫霖的声音很严肃,道:“这件事是你们做的?说实话!”
褚卫点头,褚浩也跟着点头。
“畜生!天咒的畜生,你俩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们父亲对你们的教训,难道你们全都忘了?我身为你们父亲的兄弟,少不得要替他教训教训你们,你们有何话说?”皇甫霖怒道。
褚卫和褚浩此时似乎真的感到事态有些严重,同时跪倒在地。
“皇甫伯伯,怪我们一时糊涂,也怪那姑娘在河边洗脚才引得我们把持不住,念在我们初犯,请皇甫伯伯从轻发落,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天地良心啊,谁又知道这两个小畜生在长辈的庇护下糟蹋了多少青春少女啊!
老李头愤怒得全身都在发抖,拼命忍耐着,他相信皇甫盟主一定会给他们个公正的惩罚,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做这种事。
皇甫霖脸色似乎忽然缓和了下来,叹了口气,道:“你们的行为虽然可恶,总算还勇于认错,没有在我面前说谎,年轻人只要肯认错,就还有救药,而且幸好张姑娘所受的伤不算太严重……”
就在这时,还是刚才那个家奴隶,又走到皇甫霖近前低低耳语了一句。
老李头忽然觉得一阵晕眩,皇甫下面说的话,他一个字都听不到了。
“她受的伤还不算太严重……”要怎样才算严重?她一生的幸福都已毁在这两个畜生手上,这创伤一生中永远再也不会平复。这还不算严重?
皇甫霖又道:“虽然你们初犯,又勇于认错,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褚卫和褚浩不约而同的目中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他知道这件事已将结束。
皇甫霖又道:“来人,先将这两人押进牢房,等我回来再做处理,另外去帐房取五十两银子,算李姑娘受伤的费用。”
老李头全身的血液都似已被抽空,再也站不住了。
五十两银子?五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却买到了他女儿一生的幸福。褚家兄弟垂着头往外走,走过他面前的时候却忍不住瞟了他一眼,目光都是带着胜利的表情。
老李头一生艰苦,也不知受过多少打击,多少折磨,多少侮辱。
他已习惯了别人的侮辱,学会了默默忍受。
可是现在,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用尽全身力气冲过去,抓住了褚卫的衣襟,捶着他的胸膛,大声嘶喊道:“我也有五十两银子,带你的姐姐,带你妹妹来,我也要……”
褚卫冷冷地瞧着他,没有动,没有还手。
老李头的拳头打在他胸膛上,就好像蜻蜒在撼摇石柱。
两个家丁已过来拉住张老头的手,将他整个人悬空架了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架上的猴子,终生都在受着别人的侮辱和玩弄,而这次他不知道自己又将被丢在哪个无人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