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月下问志新生入学
明天就要开始招生,但今夜依然是长夜漫漫。
卞玲珑来到自己家中已有数日,这些日子以来,她总是喜欢呆在谢母的身边,听她讲诉谢信的往事。
然后在谢母忙碌的时候,前去打打下手,帮忙做做家务。
她并非谢信什么人,但黄家村见过她的,都将她看成谢家的媳妇。然而对于流言蜚语,卞玲珑并没有否认的意思。
对此谢信也是疑惑,这到底是她心里真的喜欢自己?还是受到好感度85的影响,所以‘被迫’喜欢上了自己?
而如今也不知道是否命运的安排,当谢家迁入私塾之后,谢信和卞玲珑的住处,仅仅间隔了一堵墙壁。
更巧合的是,两人的床铺靠在同一堵墙壁的同一个位置,这样就是意味着,当两人登床睡觉的时候,若没有那一堵碍眼的墙,两人就仿佛夫妻一般躺在一起了。
此刻的谢信,已经明明倦意上头,但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在意卞玲珑?!
为什么放弃大量的经验不要,反而宁愿保留自己和她的好感度?
想起自第一次在后台见到她流泪时,让人怜惜的表情;再回想起一起逃出洛阳的过程中,她那调皮可爱的模样;还有在森林之中,她一个人独斗群猪的英姿……
好,谢信必须承认,她在自己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影子。
更通俗的说法,就是自己喜欢上她了。
是因为自己空虚了二十几年,才会对一个只有几个月交情的少女动心?
还是其实自己是一个萝莉控,专门控卞玲珑这种小萝莉?
今年自己已经二十岁了,而她不过才十岁。
按照这个年代世家子弟的情况,自己这个年纪完全就是大龄剩男;但对于只有十岁的她而言,却依然是果实尚未成熟时。
她本来可以成为武宣皇后,成为一代太后,享尽荣华富贵。而跟着自己,只会一辈子当教书匠夫人,最多被学生们尊称一句‘师母’……
谢信越想越心烦,却是更加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谢信干脆下了床,出门走走。
然而,在月光之下,他看见了一个倩影在凝视着月亮。
“玲珑,看什么呢?”谢信走过去问到。
卞玲珑先是一惊,然后注意到是谢信,这才松了口气,嗔道:“你走路就不能发出点声音吗?”
“呃……我想我走路的声音,应该够大了才对。”谢信苦笑着回答到。
“明天就要招生了,怎么不早点睡?”卞玲珑也懒得追究下去,直接将话题给扯开了。
“正因为明天要招生了,所以今夜反而睡不着了。你呢?你为什么在这里看月亮,天色已经不早了……”谢信微笑着问到。
“在想问题。”卞玲珑看了谢信一眼,淡淡地回答到。
“什么问题?说出来听听?”谢信有点好奇。
“还是那个老问题,就是我到底读书为了什么?我读书之后能干什么?”卞玲珑歪着头说到。
“你这个问题,只怕我也很难回答你。”谢信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身边。
在卞玲珑疑惑的眼神之中,谢信淡淡说道:“我出生之后,父母就让我学这个学那个,但我也非常奇怪,我到底学这个是为了什么?学习这些有什么用?”
“那么,你得到答案了吗?”卞玲珑问到。
“没有,答案太多了,我一直没有找到属于我的那个答案。”谢信摇了摇头。
下一刻,他倒是问了句:“不说那些了,你有什么梦想没有?”
“为什么要那么问?”卞玲珑难得的害羞了一下。
“因为有告诉我,梦想就是我要追求的答案。”谢信微笑着说到。
“梦想就是答案……”卞玲珑倒是很快进入了沉思之中。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她才回过神来,微笑着说道:“或许,我知道我为什么要读书了。”
“你知道了?”谢信惊讶的问到。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梦想吗?”卞玲珑红着脸蛋询问到。
“我的梦想……说真的,我现在还搞不清楚,我的梦想究竟是什么……”谢信苦笑着回答到。
“那么,你兴建了这个私塾是为了什么?你千里迢迢,冒着生命危险将我从洛阳带出来,又是为了什么?你从小苦读,好不容易上了太学,却不惜被开除学籍,也要为了师父慷慨赴狱这又是为了什么?”卞玲珑惊讶的叫到。
兴建私塾?大概只能说是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所以难得有了一个可以履行的目标,所以不管不顾地就这样继续下去了?
而搭救卞玲珑,其实也正是因为这个系统,所以才有了招生的心思,最后不知不觉之间,两人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至于慷慨赴狱什么的,那是这个身体前任做的好事,与自己何干?但若非如此,只怕自己还来不到这个世界?
只是看着卞玲珑那焦急的眼神,谢信有点懂了。
自己原来并非一个无关的游客,而是早已身临这个历史的洪流之中了。
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对这个世界的历史产生影响。自己的任何行为,都会对汉末历史的走向,造成无法避免的改变。
百年后的五胡乱华,或许会因为自己而改写。大汉的疆域,甚至会因为自己而扩张到全世界!
自己一个人或许是人单力孤,但自己的职业是什么?
一个不行,就培养一百个弟子去执行!一百个没办法完成,那就培养一千个,一万个!
蓦然间,他发现眼前多了一条路。这条路的终点就是他想要知道的答案,而这条路上充满了未知,也充满了危险。
但不知道为什么,谢信觉得自己若是畏惧了,那么他又会陷入迷茫之中。如同曾经那样,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却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
回头看了看卞玲珑,谢信朝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或许自己找到的路,并非她希望的那条。
但这位如今的良师益友,他日或许还会成为贤妻良母的少女。谢信觉得,她或许是可以陪伴自己,一起走完这条路的伴侣。
“等你十六岁的时候,我一定将你娶进门!”谢信坏笑着说到。
“一般人家十二岁都出嫁了……等等,谁要嫁给你了!”卞玲珑满脸通红,又有点羞愧难耐地跑回了房中,然后将房门用力的关了起来。
看着她那个娇羞的样子,谢信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随后,他也返回了自己的卧室,安然地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是二十多年来,他睡得最舒服的一夜。
第二天一早,谢信就打开了私塾的大门。今天私塾开学的事情,不仅黄家村知道,谢信还请了人前去谢家村、娄家村、张家村进行宣传,至于会不会有人来,就不得而知了。
所幸就算别村的人没来,黄家村的人倒是积极,不多时就来了4位入学的幼童。他们平均年龄为8岁,年纪最大的已经10岁,而最小的才6岁。
和很多村子一样,黄家村也有自己的族学。既然是族学,能够入学的自然只能是本族的子弟,只是偶尔也会招收一些资质不错的外族子弟入学。
故而前来报名的,有三位是外姓,父母都是在爷爷辈,至是曾爷爷那一辈迁入黄家村居住的。
只有最后一个是黄姓,他是黄忠的一个堂弟。可以说他既是黄忠对谢信本领的信任,更是黄家村对私塾的试探。
对此谢信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一所新成立的私塾,根本没有牛x的底蕴。
大概到了中午,村外多了二十个人影。
当然不完全是学生,大概有六七个成年人跟在其中。
他们是其他村子过来查看私塾的,若是没什么问题,这些幼童自然会留在这里读书。毕竟就算是别的村子,同样会有外来户。
只是当他们看到谢信那年轻的样子,就开始怀疑起这个私塾的水平来。
再看了看私塾,发现这个私塾意外的简陋,就更是没有了让孩子就读的兴趣。
这个时候,一个幼童走了出来,对这谢信问到:“这位可是夫子?”
“我便是这所私塾的塾师,姓谢名信。”谢信微笑着回答到。
“昨天,小子在族学那里听到塾师讲《论语》,其中有一句不太明白,不知道谢师父可否为小子解答?”幼童歪着头问到。
“且说来听听!”谢信知道,这个小子打算考自己。
虽然有点荒唐,但给谢信的感觉就是这样。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幼童倒也不客气,直接问了出来。
“这句话的意思是:孔子说:‘年轻人在家要孝敬父母,在外面要遵从师长,做事要谨慎,说话要诚实,要广泛爱护众人,亲近有仁德的人。这样做了以后,如果还有精力的话,就去学习文化知识。’不知这样说,你可满意?”谢信微笑着解释到。
“小子受教了!”幼童恭敬地对谢信作揖。
对此,谢信只是含笑着点了点头。
通过他们的表现,几个大人总算是稍微安心了一点。
他们至少看出了,这个年轻人虽然年纪小了点,但学识还是不错的,至少不会做出误人子弟的事情。
有了这请教的一幕,大人们自然也出来,询问一些他们听到,但是不太懂得的问题。所幸问的都是《论语》里面的东西,谢信倒也是有惊无险地应付了过去。
一番试探之后,十几个幼童也正式被谢信收入了门下。
只是大殿空间本来就不大,桌椅自然更加不够。
谢信所幸先让他们回去准备一番,三天后再过来正式入学。而今天,且当做是入学报名了。
对此,大人们自然也没什么意见。今天他们本来只是过来试探,却是连拜师礼所需的东西都没有带来,若是今天就入学,他们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找了个册子,包括黄家村四名幼童在内的十六名新生进行登记。谢信蓦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名字:娄圭。
猛地抬头,却是发现这个名字的主人,赫然是之前问他问题的那个幼童。
这不由得让他感叹:未来的名人,小时候也未必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