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
乔西！
眼前是一片虚无的黑暗，耳边是水流划过的声音，狄俄尼索斯努力睁大眼，却怎么也看不见乔西的身影。
狄俄尼索斯不是司水的神祗，他在孕育出生命，同时也收割尽生命的大海中宛如人类一般脆弱。
水底巨大的压强压迫着全身，狄俄尼索斯甚至能够听见骨骼清脆的折断声，他眼球充血，耳鸣不断，即使是神族的身体也无法承受深海的重压，但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感都比不上肺部，吸入的氧气越来越少，每一次交换呼吸似乎都有一把小刀从喉口割到肺叶，水压仿佛要将每一个肺泡都压瘪殆尽。肌肤开始渗血，血色溶散尽漆黑的大海深处，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上浮！上浮！
但狄俄尼索斯还在咬牙坚持，他还没找回乔西，比起他来，乔西要弱小的多，在这种环境下坚持不了多久。他必须要尽快找回乔西，不然乔西必死无疑。
他继续下潜，但手脚变得愈发沉重，挥之不去的凝滞感裹住了他的手臂，拉住了他的脚踝，缺氧的晕眩感撕扯着他的意识，甜美的黑暗诱惑着他，说着好听的话语：睡吧，睡吧，睡过去就不会如此痛快了。狄俄尼索斯咬破嘴唇，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下，但很快身体启动自我保护机制，强制让狄俄尼索斯陷入昏睡。
挣扎至最后一秒，狄俄尼索斯不甘心地阖上眼。
他没能抓住乔西朝他伸出的手。
他失去了乔西。
再次醒来已是某天的午后，明亮的光线让狄俄尼索斯恍惚了好一会儿，深海中的黑暗仿佛是他的一场噩梦，随着梦醒消失不见。
门外传来说话声，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这时赫淮斯托斯推门进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怎么潜那么深？要不是忒提斯恰好在附近，你可能要在海里漂一段时间了。”
狄俄尼索斯的意识渐渐回笼，他突然惊坐起，焦急地说：“乔西呢？他是不是也被救回来了？”
“乔西？”赫淮斯托斯讶然道：“他也在海里？”
赫淮斯托斯惊讶的表情让狄俄尼索斯的心一下子沉到底，他苦涩地开口：“忒提斯有说她看到过乔西吗？”
赫淮斯托斯摇摇头，他意识到乔西多半是出事了，他斟酌着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乔西真的在海里，现在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赫淮斯托斯知道这一点，但他不敢直接说出来，害怕刺激到狄俄尼索斯。
狄俄尼索斯用力地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才说：“我不知道，那只塞壬突然把乔西拖进海里，我没追上。”
赫淮斯托斯吃惊地说：“塞壬？哪只塞壬？不会是你们带回来的那只吧？”
狄俄尼索斯攥紧拳头：“是他。”
“他怎么会突然把乔西拖进海里？这一段时间他不是和乔西相处的挺好的吗？”
“这中间出了些问题，我以后再和你解释。”狄俄尼索斯的身体不比带着复原金手指的乔西，但要比普通人类强很多，像他那么重的伤，搁人类身上，轻则脑瘫，重则丧命，而他只是昏睡了几天就满血复活，“忒提斯能找到乔西吗？”
赫淮斯托斯为难地说：“在茫茫大海中找人，就算是忒提斯也……”他话没说完，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狄俄尼索斯只是没抱希望地随口一问，但听到这个回答，他还是隐隐失望，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去找父亲。”
“你不会是想去取回神杖吧？！”赫淮斯托斯这下可是惊得非同小可：“可是你以前……你真的想好了？”
狄俄尼索斯点点头：“塞壬有□□过后吃掉伴侣的习惯，我必须立即找到乔西，晚一分他的危险就大一分。”
赫淮斯托斯见狄俄尼索斯心意已决，也不劝阻，只是说：“看样子你对他是真爱啊。”同时心中祈祷着乔西千万不要出事，不然狄俄尼索斯还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狄俄尼索斯离开赫淮斯托斯那，一心直奔宙斯的神殿而去。
宙斯看到自己的儿子急急忙忙地冲进殿内，一时讶然，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狄俄尼索斯这么失态的样子。狄俄尼索斯见到宙斯就开门见山地说：“父亲，我是来取回神杖的。”
宙斯同赫淮斯托斯一样狠狠地吃了一惊，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要取回神杖？”
狄俄尼索斯的脸色灰败了几分：“父亲曾经说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取回神杖，原来这句话是骗我的么……”
“自然不是。”宙斯没打算违背他的诺言，他只是十分好奇以前坚决不肯收下神杖的狄俄尼索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主动要取回神杖，于是他问：“怎么突然转性要取回神杖了？”
狄俄尼索斯默然，他也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想当初，宙斯要把神杖授予他时，被他一口拒绝，因为这神杖代表地是无上的神力以及崇高的地位，他接受了，就代表他默认同意成为下一代神王。他自由惯了，不愿被这无意义的权力锁住，宁愿做个不起眼的普通神族，也不乐意成为神王候补，因此神杖一直留在宙斯那，宙斯许诺他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取回神杖。
不过，宙斯心里也清楚他可能永远等不到狄俄尼索斯来取回神杖的那一天了，没曾想，这一天竟然被他等到了。宙斯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喜欢到连最沉迷的权力也愿意分给他一半。当初盖亚预言墨提斯生下的儿子会推翻他的统治，夺走他的王位，他想都没想就把墨提斯吞入腹中，他不能容忍有人觊觎他的王位，威胁他的统治。
但对狄俄尼索斯，他却能主动将下一代神王的位置许诺给他，也许是为了补偿匝格瑞俄斯，也许是对珀耳塞福涅的爱屋及乌，总之，他对这个孩子出乎意料地喜欢。
“我需要力量。”狄俄尼索斯回答，“足以保护一个人的力量。”
宙斯失望地说：“这就是你想取回神杖的原因？狄俄尼索斯，你太令我失望了，成为神王可不是小孩子之间的游戏。”
被否定的狄俄尼索斯又说：“那么，我需要力量，足以杀死所有敌人的力量。”
对他来说，杀掉所有威胁乔西的人就能够保证乔西的安全，这两者是相等的。
宙斯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想成为神王必须要有如此的魄力。”
神杖一直悬于宙斯神座后方，与其说它是神杖，倒不如说它更偏向于战矛。宙斯将它取下，在递与狄俄尼索斯之前，再次询问：“狄俄尼索斯，你想好了吗？一旦接下这根神杖，就不能反悔，就担负起相应的责任。”
狄俄尼索斯坚定地说：“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宙斯将神杖递予狄俄尼索斯，在狄俄尼索斯握住神杖的一刹那，神杖爆发出万丈光芒，将狄俄尼索斯裹入其中，狄俄尼索斯感受到身体内涌起无穷的力量，仿佛世间万物在此刻都唾手可得。
可他想要的唯有乔西。
“父亲，请将女人鸟借与我。”狄俄尼索斯说。
宙斯一边唤来女人鸟，一边问：“你要女人鸟做什么？”
“为了夺回只属于我的东西。”狄俄尼索斯说这话时语气中的寒意让宙斯不由侧目。
人首鸟身的女人鸟落在神殿外侧，狄俄尼索斯拿出乔西留下的衣物让女人鸟嗅了嗅，“带我去找这个味道的主人。”
作为宙斯猎犬的女人鸟对这种事不陌生，它长唳一声，振开翅膀往南方飞去，狄俄尼索斯紧跟在后面。女人鸟掠过大片的海面，飞过乔西当时坠海的地方，一直朝南飞，大约过了小半天的光景，水天交接的地方出现一个黑点，飞近了才看清是一座小岛。
狄俄尼索斯心神一震，他感受到乔西就在岛上。
逻格斯烦躁地盯着在海岛上方盘旋的怪鸟，那只鸟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空中隐隐传来一阵压迫感，压得逻格斯心中冒起无名火，他甩了甩鱼尾，化作人形走上岸来。
狄俄尼索斯在空中看到了海里的逻格斯，他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乔西的身影，心中躁动翻滚。刚获得神杖的他本身情绪就不稳定，急需发泄一番，释放过满的神力。
而现在，他面前有个绝佳的对象。
逻格斯看到落在岛上的狄俄尼索斯，对乔西的占有欲就灼烧着他的理智。
只要杀了这个人，乔西就能独属于他。
四目相交，两人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熊熊燃起的战意。
金苹果生存指南第三十四条：挑怪之前要先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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