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久违的幕间二：daybyday
很多年以后，danee回到了自己位于汉江边上的家乡。
这里的地形几乎和记忆中一模一样，从数百年前——也就是战前——名为仁川的港口登陆，在从海滩开始，沿着断壁残亘向东走了大约一百多里的路才回到她小时候和姐姐相依为命的废墟。
——就像她上岸的地方曾经叫做仁川一样，这里曾经是一国之都，首尔。但现在也是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诉说着存在过的脆弱痕迹。
此时这个星球的人类，还依旧处于恢复元气的地步。
倘若按照旧地球的纪年法，从2077年10月23日爆发核战争开始，到如今的2366年，人类的处境反而在几十年之前就倒退到了冷兵器的时代。
核战后倒退的人类文明、变异的自然、幸存者不停地争斗……从她记事起，就和姐姐生活在这些残存的建筑群附近。
danee在汉江边上住下，不过在她曾经的家乡，她记忆中的位置，也清理出一座木屋，每过几个月会来这里住几天，整理照顾一下房屋。
她的寿命不多了。
虽然那个男人用了很多方法，也确实延长了她的生命，但超能力这种东西，也是要遵循能量守恒定律的。习惯了超能力带来的力量和便捷并无时无刻不在使用的后果，就是过度透支了生命力。或者说获取超能力这种强大力量的代价，她无可避免的进入了衰老期。
三十年以前，那个男人还没有离去。她也没有开始周游世界的时候，他就已经确定了danee没有生育能力——因为超能力的影响。所以。在和那个男人分别之后，她选择了周游世界。而预感到死期将至。身体开始衰弱后，她选择回到自己出生的故乡，度过余下的时光。
分别的那一天，她能看到那个男人双眼中的忧伤和不舍，但她没有出言挽留他，他也没有再次劝她和自己一同离开。
真是体贴的男人，知道我的心意，放任我自由的选择。这是我生于斯长与斯的世界，我的姐姐也葬在这片土地上。相比于制造一次可以毁灭世界的能量乱流来冲开时空壁障。让我和你一起走，我更希望好好看一遍这个世界，然后在故乡慢慢衰老、死去。
只是……
你的学识比任何人都要丰富，你的灵魂比任何人都要接近永恒，我、她以及在未来出现在你人生路上的任何人，注定只是你漫长生命中的过客。
在我们走后，又有谁来陪伴你呢？
每当坐在躺椅上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danee总是充满了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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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ee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超能力者。但也许是这种能力的代价吧，从她出生的时候起。她就什么也看不到。danee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记事那天起，就是她的姐姐在照顾她。
人类幸存者之间的混战，一直持续了几百年。英克雷倒下了，钢铁兄弟会倒下了。人民卫士团倒下了，新全州共和国倒下了，学院也倒下了……
每一天。都有新的悲剧产生，制造了连锁最初的一环。在人类各种各样的情绪与欲/望的支配下。无数悲剧与无尽的争斗在这个世界上发生着。各种各样的团体、组织也畸形并繁荣的茁壮成长着。
在那个一头红发的姐姐的照顾下，danee奇迹般的在这片废土中健康的成长起来……直到她十四岁那年被某个组织抓住为止。
——有个蓝眼睛的小姑娘具有超能力的传闻不知道怎么在这个城市的废墟里传递开来。引来了很多人和组织的觊觎。
六年之后，她终于从狂暴状态中清醒过来，并恢复了记忆。可是在同一天，她的姐姐也为救她而死。
幸运的是，在那个人的帮助下，她获得了生命中前二十年从未有过的体验——光明。然后才得以见到自己姐姐真面目，并把它深深的烙印在自己的记忆里。
——失去了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姐之后没多久，她就认识了那个男人。在接下来的十年里陪伴在她身边的男人，陪伴她成长，带着她周游世界，教给她种种超能力的应用又严格限制她使用的男人。
——虽然这个男人嘴上总是说他很早就认识另一个她，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有些时候，他甚至不自觉的叫错danee的名字。同时，在数年之前，他一度在这个世界上濒临消亡，是她的暴走的超能力在无意中救了他。
——但是danee不记得有这回事，所以固执的把那一天当做两人初次认识的日子。
男人自称陈俊，自称来自另外的世界。因为时空旅行的事故来到这个世界——留下时空道标已经在主人身亡之后脱离了原本的位置，逐渐位移到了这个世界。
一开始，danee并不相信这番说辞，但在接下来的光阴中，男人所展现出来的知识，似乎说明这并非虚言。
那之后的十年，是danee这辈子第二快乐的时光，仅次于和姐姐生活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他是个超乎寻常温柔的男人，教给她很多东西……
……但是这一切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她现在只是一个在家乡静静享受最后时光的垂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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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们的朝气和纯洁，是danee心灵的慰藉之一。
地球上只有她一个超能力者，但这并不妨碍她指导这里的孩子们挥刀和战斗的技巧。
他们未来的敌人也只会是冷兵器的使用者，所以danee也没有以太高的标准要求他们。除了战斗，她平常也教孩子们以外的一些东西。例如说汉字，还有已经在战争中损失殆尽的基础数学、物理和化学知识等。
——这个世界的社会体系都在战争中破坏殆尽。danee自己的韩语大概只有一二级的水平，所以自然不会觉得传授汉字和基础科学有什么不好的。
时光就在这样的日子中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的流逝着。
闲暇的时候，身体日渐衰弱的danee时常觉得，就这样渐渐死去，大约是最好的死法了。
她已经吩咐自己的弟子，在自己身故之后把她葬在那座以超能力制造的方尖塔下面。那里埋葬着她那个红头发的姐姐的尸骸。
只是，随着死亡的日渐临近，越来越多的开始回顾自己一生的danee又忍不住有些遗憾。
度过了人生中不见天日的前二十年之后，她花了三十年来在这颗星球上游历。按说。见识过这个星球上所有的事物与景色的她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才对，可是，当死神临近的时候，她开始忍不住的想，二十多年前，若是随着陈俊一起离开该有多好？想必能见识到更多的世界吧？
可惜……
不同的世界之前，时间的流逝是不同的。他说过有朝一日会回到这个世界，会回来看她，只是现在看来她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也许。这里的几十年，在另外的世界过去了不过几天也说不定呢……
他说过这不是主物质世界，而是依托在其上精神力具现化的世界。这样世界的时间流速本来就比正常的世界快上许多倍。他还说过许多令人无法理解的话，比如这里其实是多个电影、mv、单机游戏世界的集合。比如这个世界的存在本来就是虚幻的。
danee无法理解什么是电影什么是单机游戏。明明真实存在的世界又为什么是虚幻的，但她相信他不会骗她。包括他说有朝一日积累了足够的能量，会回来看她。
不过……我大约是见不到那一天了。
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的danee越来越多的在夜晚下望着星空哼起歌谣。男人教给她的那些歌谣中最喜欢的一首：
kissmebabyi\'llmustbestayheredaybyday
低声说爱我吧
kissmebabyjustyoucantakemedaybyday
在我眼泪干涸之前
dolulululululudoludo
像风一样全部消失的你
dolulululululudoludo
日复一日地想念你daybyday
在回忆掠过思念的夜晚
听到了你的声音
无数个约定了永恒的夜晚
成为眼泪tok!tok!tok!
kissmebabyi\'llmustbestayheredaybyday
低声说爱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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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应声入靶的利箭；
仿佛奔驰呼啸而过的摩托车；
每当唱起这首歌。她的思念终于开始变得无可抑制，就像当年人生中第一次突然憧憬起一个异性来的时候。
见到世界的第一眼。陈俊给她的感觉就像是神话中众神祝福的王子。男人有着黑色的头发和眼眸，服饰也与众不同。相比生活在这片废墟中脏兮兮的其他人。男人身上、脸上、手上都干净的有些过分。
而她仅仅是一个刚刚失去了姐姐的大姑娘，笨拙的要命。刚开始时拥有了视力的她只敢偷偷的看陈俊，在他转过脸来之前移开目光，有时候也会用袖子拼命的擦脸……
不过，那时候两个人的距离虽然遥远，但是依旧可以期待，可以憧憬。而现在，四十年以后的今天，本来亲密的距离却被拉到了比当初更加遥不可及的地步……
日复一日地想念你
离开时你的模样
只要一想起眼泪就潸然而下
回到我的身边
我们的爱就能永恒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