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定怎样?」关仲弦捧场的发问。
「哎。」林奇德挥了挥手,「跟你这柳下惠讲这种话题,一点乐趣也没有。」
关仲弦笑了,「我哪是柳下惠啊?」
「不是柳下惠,我说错了,是自闭儿。」
「啊?」
「每天下班急着回家,要加班也不甘不愿,约你去喝酒、唱歌总是没空,不是自闭儿是什么?」林奇德啧啧两声,「要不是你的身手太好,以你这样的性格,老早就被排挤。」
刚进公司没多久的林奇德,有好几次都因为关仲弦伸出援手而获救。
「没有啦,我跟我女朋友平常各忙各的,所以有时间都会尽量以对方为优先考虑,而且她也不喜欢我喝太多酒,怕会伤身。」
「原来是个PTT会员。」林奇德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你这样不行啦!男人总要留点什么让女人烦恼,不然她会以为你到手了,就一点也不珍惜。」
关仲弦笑而不语。
「对了,你身上的伤还好吧?」
「还好,下周就可以拆线了。」
「没想到你会遇到械斗,现在的世道真是可怕。」
「小关,小林,你们两个过来。」上司在办公室外招手。
他们对看一眼,一同走向办公室。
「你们看看这个案子的资料,小林负责保护案主,小关,你的伤还没好,就负责帮小林。」
「好。」
林奇德拿过文件夹,与关仲弦一道看。
「真漂亮。」林奇德忍不住赞叹案主的美丽。
关仲弦因为身边有太多漂亮的人,且心有所属,即使照片上的女子真的十分美丽,他也赞同她的美丽,却没有什么心动的感觉,他太了解看一个人要看内心而不是外表这句话的真谛了。
「再漂亮也是客户。」上司出声提醒。
「知道啦!老板,我跟小关才不会那么不上道呢!喔,小关?」林奇德边说边撞了撞关仲弦的手臂。
关仲弦笑着摇摇头,「她什么时候到台湾?」
「今天下午,她是……的未婚妻。」上司说出一个有名政客的名字。「所以他很担心政敌将目标放在她的身上。」
「预计停留多久的时间?」
「十四天,从她到机场的那一刻开始,你们两个就要贴身保护。」
关仲弦微皱一下眉头,「老板,你叫小管代替我的位置好了。我的伤还没好,怕误事。」
「我也想啊,但是对方特别指定要你。」上司无奈的说。
那位有名政客几年前曾经因为黑函事件请关仲弦当保镖,事件结束后,他对关仲弦赞不绝口,想必是因为如此,这次才会特别指定他保护他的未婚妻。
这样啊……关仲弦即使想推却,也无从推却,只好轻点下颔,「我明白了。」
「该注意的地方都要注意,别漫不经心的,尤其是你。」上司对着笑嘻嘻的林奇德说。
「是。」林奇德吊儿郎当的行了个立正礼。
上司又交代了一些事情,才要他们去领装备上工。
前往机场的途中,关仲弦又查看一次手机,还是没有单佑琳的简讯,他忍不住传了封简讯给她,深深的叹息。
酒店的事是我不对,我们谈谈好吗?
单佑琳请工人将老板刚插好的花移到定点,她站在不远处看位置微调。
「再左边一点会比较好,上头刚好有个灯,可以打在花上面。」清脆娇嫩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
单佑琳回头一看,原来是负责灯光舞台部分的工作人员,她朝她一笑,「谢谢,所以展览的时候那边会有灯?」
「嗯,不会直接照到,不过有个很好的角度,可以让花看起来更漂亮。」
「谢谢。」单佑琳点点头。
「不客气,我只是刚好知道而已。」娃娃脸的女孩开朗的笑着,「啊,有人在叫我了,我先去忙。」
「Bye!」单佑琳眯起眼,看着她跑开。
「佑琳。」水映瑶走了过来。
「嗯?」
「你老板呢?」她皱着眉头,十分严肃的问。
「刚才还在角落吃便当……」单佑琳指了个方向,却没看见人。「咦?人呢?」
「他不会又逃了吧?」水映瑶眼里燃起怒火。
「不会吧?展览明天就要开始了,他不会逃走吧?」单佑琳心虚的为老板辩驳。
「看到他,麻烦你跟我说一下,我有事找他。」
「好。」
水映瑶快步离开,挺直的身影在忙碌的展场里穿梭,仍然显得耀眼夺目。
即使在这个忙到快要翻过去,恨不得一天当三天用的时刻,单佑琳仍然不停的想着关仲弦。
避而不见,甚至压抑传简讯与打电话的念头,就是不想让自己痛苦,但是似乎没有丝毫减轻她心里的痛,只是将好不容易有的空闲时间压缩,不得休息而已。
突然,她眼尖的看见大型花器后面那个站在长梯上整理花的男人。
「老板,映瑶姊找你。」
老板制若罔闻,继续手上的工作,「花剪拿来。」
「明明听到了……」她低声叨念老板假装耳聋,将花剪递出去。
老板动作利落,含苞或绽放的玫瑰立刻掉落地上,留在花器上的只有光秃秃的梗枝。
他走下楼梯,蹲在地上,把玫瑰捡起来,又丢在附近,一朵一朵的捡,一朵一朵的丢,最后玫瑰散落一地,像一幅抽象画,又像随意扔落的无意义物品。
「爱已死。」老板若有所思的说。
单佑琳心一震,看着他的侧脸。
老板沉默良久,「你有没有记下来?」
「啊?」
「我说这个作品叫爱已死,名字。」老板加注。
原来是在说作品名称。
她吓得冒出一身冷汗,点点头,拿出小册子与笔,记下名字,以备做名牌时用。
「啊,我突然好想画画。」老板搔了搔乱发,咕哝着。
「映瑶姊有事找你。」
「你去帮我拿素描本跟笔,好不好?」老板再次忽略她说的话。
「映瑶姊有事找你。」单佑琳正色道,「你去找她,我回去拿素描本跟笔。」
老板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骑车小心。」
「知道了。」
市郊,一处占地广大的花圃,连接着树林,绕着中央一座玻璃温室,花圃种植了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花朵,依着四季时节绽开盛放。温室旁有一间漆成白色的小木屋,屋外摆设四个露天咖啡座,淡淡的咖啡香与花草茶的香气在空气中飘散,与花圃里的花香融合,形成一股难以形容的舒服气味。
这里是「兰庭集叙」,平日并不开放,只有星期五、六、日才会开放参观。
一辆进口轿车缓缓的驶进兰庭集叙的车道,在小木屋前的空地停下。
关仲弦开门下车,下意识的环视花圃、小木屋和这个占地百坪以上的地方与道路的相对位置,然后打开后座的车门,一名身着名牌套装的女子下了车。
「就是这里?」女子戴着名牌墨镜,遮住大半容颜,涂抹粉色口红的唇瓣微启。
「是。」
「看样子没人在。」她偏着头,高跟鞋踩在碎石子路上,整个人重心不太稳。
「小心。」林奇德提醒。
「你请稍候,我去敲门。」关仲弦以眼神示意林奇德,上前按门铃。
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门口贴了张公告,内容大概是近日主人忙于展览,停止营业。
「最近真多展览。」他正要转身离开,眼尖的发现玻璃窗内的窗帘微妙的动了下,因而停下脚步,看着玻璃窗。
这时,门被打开,有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我们这几天不开放……」回来帮老板拿素描本与笔的单佑琳,在屋里听见门铃声,本来想撒手不理,不过还是走了出来,想跟那个眼睛太大没看见公告的人说,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关仲弦。
「佑琳。」他呆愣住,随即露出笑容,眼神热切的望着两日未见的女朋友。
单佑琳把素描本和笔盒塞进背包,重新锁上门,看了关仲弦一眼,低下头,「我还在工作。」
「你在这里工作?」关仲弦口气紧绷,已经很久没这么紧张了。「我以为你在市区的花店工作。」
单佑琳误以为他又要因为自己没说清楚工作内容而跟她吵架,抬头看着他,然后失笑。
他在紧张,跟她一样。不过两日没见,他们之间竟然产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就连讲话的口吻都显得陌生而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