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零章 郡守至,洗尘接风
落日镕金,暮云合壁。大理皇城,城东,离城尚有十余里。两千骑兵整齐划一,队列中人人紧紧盯着前方,唯有不住的马嘶声。
凌云、种凝烟银盔银甲,当先并马而立,英姿勃发。李清照虽知双亲无恙,然而依旧放心不下,一定要与凌云一起前来迎接自己的父母,好说歹说,最后以凌云失败告终,让她穿上小兵的衣服,充作自己的亲卫。这两千骑兵,正是和凌云一道出生入死的天龙营精锐中的精锐。
过了片刻,天色渐暗。前方一骑策马奔来,见到凌云,翻身跃下马背,拜伏在地,高声道:“禀将军,李郡守已至前方十五里处。”
凌云挥挥手,笑道:“不必多礼,再探。”那人应是,铁蹄铮铮,向东急驰而去。
半个时辰后,前方尘烟大起,两万骑兵列队驰来,两面彩旗迎风招展,一面旗上写着“大理郡宁李”,另一面旗子写着“秦”一个黑字。
双方渐近,前面两名旗手向旁让开,一个全甲将领骑着一匹黑马迎面奔来,高喝道:“前面可是镇南将军,末将秦明幸不辱命,此行有惊无险,已将郡守安然送来。”
凌云见来将一张国字脸,神态威猛、浓眉大眼,满脸络腮须,整个就是张飞再世。见他目光灼灼,正盯着自己,一正神色,不怒而威的气质扑人而来,高声道:“秦将军一路辛苦,李郡守何在?”
秦明心神暗凛,雪域魔将果然名不虚传,右手的挥,军士让开,一辆马车辘辘而来,一位士兵跃身下马,快跑过去,打开车帘,扶着李恪非下车。
凌云见李恪非较之京城清瘦了许多,想必是一路劳顿造成,不过见他安然无恙,真正的放心下来。
客气一番,两军会合,快迅向大理皇城驰去。
凌云、种凝烟、秦明并马而行,凌云见秦明不住的张望自己的天龙卫,不由笑问:“秦将军有何不解之处,在下可否帮忙?”
秦明是个好战份子,粗中有细,对于天下闻名的天龙营早已向往,此刻见两千士兵整整齐齐,军容、军貌远非自己的士兵可以比拟,心中早已赞服。听凌云的话,也不客气,双手一拱,高声道:“凌将军,这两千士兵甲胃鲜明,兵器闪闪发光,隐隐按箭阵排列,占据有利方位,暗中注意着两万士兵的一举一动。依末将看来,他们是在防备士兵突变,好随时出击。时刻警惕、保持高昂的斗志,这样的军队无愧于天下闻名。”
凌云笑道:“多谢秦将军的赞赏,不错,他们正是立下大功的将士。他们此举,是习惯所至,望将军不要有其他想法。”
秦明大眼一睁,高声赞赏:“凌将军此言差矣,末将在军队多年,如何不知军人的习惯。你的天龙营这才是真正的士兵;不愠不火,眼观四路,随时保持一份戒备。好,好,这才是真正的军队,真不知凌将军是如何教导出来的?凌将军可别像他人那么说,是皇上的练兵之法啊!”
凌云一怔,想不到这个粗粗的家伙,居然有此精明的一面,真是人不可貌相。笑道:“秦将军,如果你对我的练兵之道感兴趣,我倒愿意尽数道来。”
秦明一呆,复又一喜。若是练就如此一支军队,闻名天下指日可待,一时心喜,也不顾什么上下级别,厚实的右掌重重的拍在凌云的肩头。
凌云见他出手,连忙移开护身真气,然而为时已晚,只听秦明惊叫一声,他看看自己隐隐生痛的手掌瞬间红肿起来,暗道:我的老天,凌将军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整个就是一个书生,想不到居然如此强壮,厉害,厉害!
正当此时,一股冷澈心骨的寒意袭来,他看向寒气来处,只见两千士兵眼含杀机,正冷冷的如看死人般望着自己,饶是他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天龙卫心中,凌云是天人一般的存在,此刻见将军受人欺辱,无不杀机升腾。待见凌云的暗示收回眼神,继续踏向前程。
秦明暗自乍舌,低声道:“老天,我刚才好像死了一次。凌将军,你这支军队真是太让人惊喜了。凌将军,你说的话可不能后悔,别说忘记了。”
凌云笑道:“秦将军如果不信,可让种将军做担保。”接着,望着虚空,悠悠道:“更何况我凌云……”
“我凌云还不从不失信于人过。”种凝烟美眸轻睇,平静的接下了他的话语。
凌云哑然一笑,轻轻拍了一下秦明,笑道:“以后,我们就是同一条战线的兄弟了,好兄弟讲义气。为朋友两肋插刀且在所不辞,更何况小小的练兵之法?”
秦明重重的点头,想不到名扬天下的凌云如此容易接近,浑无京城那份人嚣张的模样,而他的一句“好兄弟讲义气”更是重重一击他高傲的心,让他有了浓浓的归宿感。
凌云却不知自己的一番话有此效果;其实,以他现在的名气,在国人的传颂下,早已化身为一代少年英雄,只不过他在大理,并不知晓而已,试想,秦明在军队中处处碰壁,受人冷眼,乍一得到名人的认可,他的心情可想而知了。更何况他是重情重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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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大理皇宫灯火通明,为郡守的到来洗尘接风。而关胜、花荣、杨志等将军也被凌云调了回来,至于吴用、公孙胜更不用说了。
席间,大家性情相通,大喝一通,早已称兄道弟。李恪非望着大厅志趣相投的年轻人,心也似乎年轻了不少,多喝了几杯,一时头昏眼光,提早退席。
待李恪非退去,众人更加热闹。酒至半酣,秦明醉眼朦胧,扛着酒坛,大着舌头道:“凌将军,说实在的。开始之际,我是以被发配的心情来的,然而见到你的天龙营,再听到将军一番话。我,我觉得发配发得好,与其在京城看人眼色,还不如远走他方来得快活。种帅,种帅多年没有回京,恐怕,恐怕也是这样吧!”
凌云酒到杯干,然而却面不改面,似乎再多的酒也没事一般。听到秦明的话,他笑道:“人生短短,与其看人冷眼行事,还不如随心所欲来得快活,京城中的那些老家伙,除了会玩阴谋,陷害人还会什么?大家在异域相聚也是缘份。”
秦明大声道:“凌将军,你,够坦白。这样的话,我,我还真从未听过。好汉子,与我干了一坛。”
凌云大笑,他会天下最大的作毙功夫,还怕个什么。接过阮小二丢过来的酒坛,仰首就喝。秦明一呆,心中大喜,也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直到没有酒,两人不约而同的拍着对方的肩膀,朗声大笑。
秦明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然而却高兴无比,望着厅中唯一的女性--种凝烟,想了一会儿,抱着两坛酒走到她的席间,咕咚的坐在地上。
种凝烟席间甚少吃喝,更没有发言,一直默默的看着闹在一起的一群男子。并不时偷偷注视面不改色的凌云,她发现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待秦明抱着两坛坐在自己的面前,将一坛酒“砰”的放在自己的席上,不由吓了一跳。
看着秦明“你不喝就不给我面子”的样子,暗暗叫苦,暗悔自己先前不与李恪非一同跑路,如今骑虎难下为难之极。乞求的望着凌云,似乎希望他前来解围。说真的,自己也并非滴酒未沾,然而看他一坛酒,不下五斤,她不怕醉,就怕失态。
凌云见种凝烟先时喝了几杯酒,玉面绯红,似乎不胜酒力。再望着她楚楚可怜的目光,于是冲秦明大声道:“黑大个,人家是一个女孩子,哪里能像我们一群臭男人不顾形象放开的喝。”
阮小七嘿嘿的笑道:“黑大个,师父都是形容的好。不过黑大个远道而来,诚心敬种将军,不喝的话岂不是冷了他的心。”眼珠一转,暧昧的又道:“我看不如这样,种将军这坛酒还是要喝的,只不过呢!种将军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剩下的就由师父代着。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轰然叫好,即使是沉稳如关胜、花荣者也不由连声应和。种凝烟看着凌云似笑非似的神恨,心如鹿跳,一张脸儿似乎要滴出血来一般。她不管不顾,拍开泥封尽情而饮。喝了一会儿,心口发闷,差点儿吐了出来,一张俏脸胀得通红。
凌云走了过去,从她手中接过酒坛,询问道:“可以么?”
种凝烟轻掩玉唇,忙不迭的轻点臻首,现在哪时还管别的,只要不喝酒,管他们怎么说。凌云朗笑道:“你倒是聪明得紧。”言罢,抓起酒坛,片刻间将酒坛倒扣,滴酒不留。
秦明暗自乍舌,看着凌云修长的身子,真想不到酒都装到哪里去了。从开席至今,凌云可是喝个不断,到现在恐怕已经有了几十斤。开始自己还想将他放翻,看来先翻的恐怕是自己了。
…………
喝到深夜,众人除了凌云已俱有了七八分酒意。阮小七胡言连篇,秦明更是酪酊大醉,先自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种凝烟双手支颐,一张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望着满地的醉汉,不时轻笑出声,她想走,然而酒劲上涌,动也动不了。
凌云看着众人,得意的笑道:“你们这些家伙当我是傻子想合夥整我,就凭你们,下辈子吧!”他眼光飘向门口,又道:“疏影,你这姑娘,躲在外面干嘛?有事吗?”
疏影轻笑一声,走了进来,多时相处,她知道凌云平易近人,从没有发脾气,久而久之,没有了畏惧之心,她在凌云身后,轻吐舌头,暗想:将军真厉害,居然知道我在外面。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醉汉,笑道:“将军,你真厉害,他们全醉了,你居然一点事儿都没有。千寻夫人刚刚还担心你醉了,所以命小婢前来,要小婢告诉将军:酒易伤身,能少喝就少喝。看来夫人担心是多余的了。”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凌云想起自己自始至终都用“六脉神剑”来作弊,此刻大言不惭的吹嘘起来。
疏影看着旁边强撑双眼的丫环,问道:“将军,你们还喝吗?要不要撤席了?”她谨记千寻的话,间接的劝凌云离开。
凌云如何不知她的心意,站起身来向外就走,吩咐道:“撤了吧!至于这些家伙,强壮得很。就让他们睡在这里得了。喂,你拉我干嘛!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原来疏影拉了拉他的衣襟。
疏影暗翻白眼,努努小嘴,笑道:“将军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你看看……”说罢,指了指种凝烟。
凌云蓦然醒悟,只见种凝烟双手支颐,醉眼惺忪,似笑非笑的发呆。搔搔头,笑道:“我还真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女醉鬼。你也真是的,没有丝毫主见,将她抬走不就得了?”
疏影笑着跑开了,暧昧的说道:“千寻夫人说,如果种姑娘醉了,你自己看着办。既然你已经把她灌醉,想必你早有打算。我们可管不着。”
凌云大呼冤枉,自己哪有灌她来着,不过他还是走了过来。轻声道:“种姑娘,很晚了,快些休息吧!”
种凝烟轻嗯一声,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凌云只见她身躯摇了两摇,然后便像是一缕柳丝般虚弱的落到地上,他心头一跳,再也顾不得别的,纵身掠了过去,一把搂住她的纤腰,问道:“种姑娘,你怎样了?不会真的醉得这么惨吧!不是说‘女人醉,男人的机会’吗,你这姑娘也不小心一些,万一遇上色狼了怎么办。疏影,疏影,这死丫头,居然只听夫人的,不听我这将军的。看我明天如何收拾你。”
种凝烟只不过行动受制,然而思维却灵活得紧,听着凌云的话,玉面火烫,好在原来就红通通的,凌云倒也看不出什么,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