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零五章 天可怜,幼龙浅滩
凌云站拉住凌风的手,说:“哥哥,我们快点走,不然老朱又要告我的状了。”
凌风笑着说:“现在也晚了,不过还是要去的。不然也无法和爹爹交待了。”
兄弟俩刚刚走进书院,凌云见里面有一些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正摇头晃脑的吟诵之乎者也,看他们的样子越看越觉得滑稽,不由得笑出声来。
凌风吓了一跳,他可是知道自己的老师很严厉的,自己刚刚来的时候都一直被他教训,不由得暗暗为自己兄弟俩担心。果然,朱丹臣满面煞气的走到凌云面前,语气不善地说:“两位皇子,怎么这么晚才来。你们这样以后怎么向国人作表率?大皇子向来是老实的,是不是被小皇子教坏了?”
凌风忐忑不安的看着朱丹臣,低声说:“是我让云弟陪着去玩的,不能怪云弟。”
朱丹臣“啪”地敲着桌上的戒尺,朗朗书声喀然而止。朱丹臣气呼呼地说:“陛下把你们交给微臣,是相信微臣,但是在这里你们是我的学生,一切都要听我的。这里没有皇子,只有先生和学生。大皇子先回位置,小皇子留着。”
凌风担心的着了一眼凌云,默默地走向自己的坐位,向凌云眨眨眼,好像再说:兄弟,你自求多福吧,哥哥可帮不上忙了。凌云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朱丹臣看到两兄弟挤眉弄眼,心中更怒,对凌云厉声说:“小皇子,我说了多少次,你怎么还不改正。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一点都没有陛下温文尔雅的气质,真不知道你是不是陛下的儿子。”朱丹臣也是怒火烧坏了神智才这样说的,在君权至上的古代,这样的话是要被砍头的,不过这也间接的说凌云是一个野种。
凌云本来双眼望天,听了这样的话,心中大怒,他最恨别人说他是野种了,因为前世的他被人骂够了。
凌云指着朱丹臣大骂道:“你他娘的,你以为自己了不起啊,充其量是一条狗而已,还是一条乱叫乱咬人的狗。我是不是爹娘的儿子你可以去问问他们。他娘的,气死老子了。”
朱丹臣气得直哆嗦,拉着凌云向外就走,说:“我带你去见陛下,我要问问他是怎么教出你这样的一个逆子。”
凌云挣扎着骂道:“死老头,小爷我自己有脚,不用你拉。”他虽然才三岁多,但是此时的武功已经比朱丹臣高了很多,一下就挣脱了朱丹臣的手,他在无意中使出了天山六阳掌中的“阳春白雪”,一下推到朱丹臣的胸口,朱丹臣一时不防,被推了个正着,后退几步。不雅的倒在地上。学堂中看热闹的学生哄堂大笑。
朱丹臣觉得丢了面子,心中更怒,跳起来,伸出巴掌狠狠的扇在凌云的脸上。凌云临敌经验不足,哪知晓那居然不顾身份的出手,顿时,小小的身体顿时如落叶一般飞了出去,嘴角溢血,在地上久久不能爬起,只是狠狠的瞪着朱丹臣,那眼中的仇恨让朱丹臣心中一惊,为了掩饰心中的震惊,他大声说:“反了,真是反了,连先生都打。我一定让陛下给我个交待。”接着对凌云说:“小兔崽子,死了没有。没死的话跟我去见陛下。”也是他和段誉的关系好,除了他也没有人敢说这样的话了。朱丹臣伸出手想把地上的凌云扶起来,凌云倔强的把他的手一甩,蹒跚走在前面,凌风跟上去扶着凌云,凌云也不挣扎,任由凌风扶着他走。
此时,段誉正在花园中与几位妻子赏花,看着钟灵与木婉清稚气未脱的在花丛中嬉戏,心中觉得很是满足。而王语嫣则坐在花树下悠闲地弹奏着古琴,一家人和谐相处、其乐融融。真是神仙比不过。
段誉端起茶杯,轻轻的品了一口,笑着说:“‘只羡鸳鸯不羡仙’这句古语的真谛我总算明白了。‘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美貌容颜可能专为你们姐妹三人而写。想那曹子建才高八斗,却与洛神咫尺天涯,让人痛哉惜哉!与他相比,在诗文上我相差万里,不过他应该羡慕我的左拥右抱吧。哈哈哈……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王语嫣用似乎秋水般的双眸深情的白了段誉一眼,说道:“你啊,我不知道当时是怎么看上你的,本以为你是多情而专情,现在却有了我们姐妹三人。我们都被你给骗了。”
钟灵笑着跑到王语嫣的身边,蹲了下来,笑迷迷地说:“语嫣姐姐,当年哥哥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打动你的芳心的,你应该满足了。最惨的是木姐姐,她为兄妹的事伤心了好几年。”
“是啊,当年我十分痛苦,真想一死了之。若非机缘,恐怕奈不住相思之苦,早已魂归西去。”成亲几年,木婉清少了几许野性,多了几分柔情,回忆当年之事,俏脸浮现沉缅之色,思如今,如愿以偿得嫁爱郞,并有一子,觉得幸福之至。
段誉怜爱的将木婉清拉入怀中,亲腻的在她额头一吻,说道:“一直以为,今生我们有缘无份,哪知道老天给了我们新的契机,好在我们终能厮守一生,这样的结果让人想不到,但是却让人快乐。”
木婉清珠泪盈眶,颤声说:“段郎,我好幸福啊!”
段誉轻轻地说:“傻丫头,将来等到风儿、云儿他们都长大了,我将皇位传给风儿,然后就带你们游山玩水,因为这皇位,一直呆在大理真的烦透了。这三年二哥他们也没有来看我们,只是飞鸽传书报平安,唉!还真怀念当年在江湖的时光,虽然朝不保夕,但是却是人生中最大的快乐,因为正是那段时光让我认识了你们姐妹。”
王语嫣和钟灵静静的看着这感人的一幕,心中十分安宁,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而王语嫣也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这时,一个侍卫走了进来,向段誉和几位王妃行了一礼,说道:“启奏陛下和各位娘娘,朱丞相和两位皇子前来拜见。”
段誉说:“宣!让他们在大殿等候。”顿时,宁静被打破了,钟灵小嘴气鼓鼓的嘟起。好不容易得到的安定被打扰,她心中当然不高兴了,她为人率直,天生是个藏不住事的人。
段誉好笑的捏了她粉嫩的脸颊,说道:“灵儿的嘴都可以挂个油瓶了,你们等等我,我去看看就来。”突然眉头一皱,气愤地说:“可能又是云儿惹朱四哥生气了。这小家伙怎么就不能安定一点呢,真是让人费心。”说着走了出去,还回头横了王语嫣一眼。似乎在责怪王语嫣没有好好教导凌云。
王语嫣低着头,幽怨地说:“段郎,现在还不知道呢!也许朱丞相另有他事,我也去看看吧!”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她也知道肯定是凌云惹祸了,于是跟着段誉出去了。
钟灵说道:“我和木姐姐也去。”说完拉着木婉清跑着追了出去。
段誉来到大殿,见到朱丹臣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朱丹臣是他所有大臣中最注重形象的一个,现在的他哪里还有平时风度翩翩的样子,全身都是灰尘,好像打了架似的,而且胡子上也沾满尘土。钟灵几女见到朱丹臣的样子,也不由得笑了出来。
只有王语嫣用似水双眸在大殿中焦急的搜寻凌云的影子。蓦然,浑身一震,如遭雷击,只见凌云平时粉嘟嘟脸苍白如雪,嘴角溢血,跑将过去把凌云小心抱在怀中,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焦急地说:“云儿,你怎么样了?谁这么狠心打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啊,太狠心了。”说着,泣不成语,只是将凌云紧紧抱在怀中。被自己的亲娘抱在怀中,凌云心中的愤恨顿时消了不少,强笑着安慰王语嫣说:“娘,不哭,娘哭不好看;会被灵儿姨娘笑话的。云儿只是被一条疯狗咬了一口而已,没事的。”
钟灵也发现了凌云的模样,心中大怒,她平时比王语嫣还要疼爱凌云,一直视凌云为宝贝,此刻见到凌云半死不活的样子,大骂道:“哪个缺德鬼,下手这么狠,真应该千刀万刮,这么可爱的孩子也下得了手。”
木婉清也气呼呼地说:“风儿,你说,是谁伤了云儿;娘用毒箭射死他,为云儿出气。”
凌风看到几位母亲的样子,傻了眼了,见到自己的亲娘恶狠狠瞪着自己,他悄悄地看了一眼朱丹臣,低下头,不说话。木婉清知道了,走到朱丹臣的身边,一把抓住朱丹臣的胡子说:“书呆子,是不是你打的?为什么要打云儿?”
段誉走过去,用衣袖轻轻拂开木婉清的手,他此时的功力何等精深,木婉清只觉得手臂一麻,再也抬不起来,心中大怒,指着段誉说:“你儿子被人打得半死不活的,你不管,只会欺负我们姐妹。”
段誉大声说:“婉妹,灵儿,你们不要吵。容朱四哥说了事情的经过,一切都是云儿这逆子惹的祸,害得朱四哥堂堂当朝丞相丢了大丑,朱四哥帮我教训他也一样。你们再吵可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云儿不懂得尊师重教,死了也是活该。”
凌云见几位母亲被段誉教训得泫然欲泣,心中大为不满。勉强出声辩解说:“爹,你不要听他一面之辞。他胡说,他……”
“啪”的一声,段誉狠狠的记扇了凌云一巴掌。怒火冲天地说:“逆子,你给我闭嘴,还不向朱四哥道歉。”凌云看着朱丹臣得意洋洋的样子,气愤地说:“呸,如此无德的人,他不配当我先生。要我向他道歉,门儿都没有。”急怒中昏了过去。
段誉心中大怒,他一直都看凌云不顺眼,怕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如今的样子似乎真的应了自己的担心,越看凌云越觉得不顺眼,心中也越气,再加上朱丹臣在旁边不住的煽风点火,越是不喜凌云,闭上双眼,心中想:这样的逆子,小小年纪连自己的老师都敢拳头相向,长大了岂不是连父母兄弟都下得毒手?罢罢罢!心下一横,作出了让他以后追悔莫及的选择。猛的睁开双眼。
王语嫣见到段誉坚定的样子,双眼一黑,只知道将凌云紧紧的抱在怀中,耳中只听到段誉说:“以后,我段誉再也没有段凌云这样的儿子,以后要是他用段氏的名头为恶,绝不轻饶。”
看着王语嫣凄楚的眼神,暗自叹了一口气说:“语嫣,段凌云就交给你了;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随便你怎么样?任他自生自灭也好,将他丢在外面也罢,由你说了算。”挥挥手,继续说道:“你们下去吧!”转身就走。
王语嫣呆呆的看着段誉离去的背影,恍如梦中,真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泪眼朦胧,喃喃地说:“段誉,你好无情;这还是以前痴情的你吗?难道为了所谓的皇位,连亲生骨肉都不放过?云儿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居然不要云儿了,你好狠的心。”
看着凌云昏迷过后依然痛苦有样子,亲亲凌云苍白的小脸,心如死灰,自言自语地说:“云儿,既然他狠心不要你了,我们娘儿俩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说完抱着凌云蹒跚的走出大殿。
钟灵冲过来抱着王语嫣大哭,抽泣着说:“语嫣姐姐,你们不要走。哥哥只是气急才这样说的。等他气过了会后悔的。”
木婉清也是双眼红通通的,挽着王语嫣的手,说不出话来,几年的姐妹感情,让她十分不舍。虽然她有的时候也会妒忌王语嫣,但是她们的姐妹感情却是诚挚的。
王语嫣微微一笑,只是笑容说不出的凄凉,漠然的说:“妹妹们,段,段誉一直都不喜欢云儿,我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云儿百般讨好他,他就说云儿太富心机了,如果管教不好将来一定误入歧途,他一直怕云儿是第二个延庆太子,可是我知道我的云儿从来都没想过大理的皇位,他只是想着行侠仗义,可是段誉又怕云儿习武了以后乱开杀戒,所以更为不喜。但是我的孩子才三岁啊!他从来都没有得到段誉的关心,我也不怪他,但是今天我真的很失望。他变了,他不再是他了。”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毅然抱着凌云头也不回的走出大理皇宫。
凌风一直呆呆的看着这幕,他幼小的心灵实在想不通爹爹为什么不要弟弟了,只是他知道他没有弟弟了。见到大娘王语嫣痛不欲生的样子,他好想哭,但是他想到弟弟曾经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子汉只会流血而不会流泪的话。他强行忍住了眼中的泪水,一下子似乎成熟了很多很多,心中恨透了让他家破人走的朱丹臣。他追了出去,挡在王语嫣的前面,说道:“大娘,以后我还可以见到你们吗?”
王语嫣茫然地说:“不知道啊,不过你们是亲兄弟,以后一定有相见的日子。”
凌风想了想,对王语嫣说:“大娘,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把弟弟最喜欢的东西拿给他。”说着跑了回去,一会又急冲冲的赶了回来。原来他手中拿着一把宝剑,正是虚烟霞给凌云的定情信物——逍遥神剑。他轻轻的解开自己和凌云的衣袖,将两人的手并在一起,拔出宝剑在两只手臂上重重割开一道伤口,很深很深,就像他们兄弟的情谊。他的眼泪不禁流了出来,呜咽地说:“我伤害弟弟了,他肯定很疼很疼,是不是啊大娘?”
王语嫣静静地看着凌风所做的一切,只是慈爱的摸摸凌风的头不说话。接过凌风手中的长剑,头也不回的走了。
凌风在看着,直到不见王语嫣的身影依然一动不动,他长大了,真的长大了。他想:弟弟,我一定照你说的做好一切,将来我一定要找你回来,我们说过一起共创大理的强盛,无论天涯海角我都要找你和大娘回家。
……
……
而朱丹臣看着和和美美的一家被自己弄成这样,心中也很迷茫,不禁暗问自己:这是我要的结果吗?不是的,我真的错了吗?然而,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答案。
段誉离开大殿,心中也是很难受,为何我对别人都十分容忍,却容不下自己聪明信伶俐的儿子?眼中出现王语嫣痛不欲生与难以置信的样子,他后悔了。只是皇帝的自尊让他狠下了心,如果此时他一时心软而追回王语嫣,也许就不会有以后的波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