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目镇
第一章天目镇
天目巍巍耸入云,葱茏万木甚萧森。
青杉华盖千重秀,古柳浓荫百里深。
时至炎天无酷暑,山当烈日近黄昏。
桃源巡道金仙顶,一洗神池满目春。
天目山,峰峦叠嶂,奇峰罗列!山脉以南三十里处,有一集镇,名曰天目镇,以山得名!乃安平郡吉安县的县府所在地。
镇子不算小,有四五千户人家,数万人口。两条繁华的街道呈十字交叉穿过镇中,镇中心即为十字交叉处,乃县衙所在地。
十字街东北向便是红曲酒坊,这是家百年老店,所酿老酒红曲酒远近驰名。
镇上的标志性建筑——吉安镖局坐落在十字街的东南向。镖局的大门两旁,矗立着一对怒目圆睁的石狮子,飞檐挑梁的正屋下,是“吉安镖局”四个金色大字。大门前挺立着一根约五丈高的旗杆,在旗杆的顶端,迎风烈烈飘扬着大红底,烫金字,黑色鎏边的镖旗。大门尺高的门槛两旁,立着两面一人多高的装饰石鼓,大门对面还有一排整齐的拴马桩,整个镖局透着威武和气派。
天目镇的清晨,阳光透过薄薄的晨雾,带着一股温暖的气息,散落进大街小巷,每家每户。
江南水乡——天目小镇的早晨是恬静的。小镇里雾霭朦胧,镇旁宽宽的河面上河水清澈见底,就像一面澄碧如镜的大镜子,能映出远处翠绿的山。碧绿的水,映出小镇周围水墨画般朦胧的一切。沿街的河边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小船,一只挨着一只,石桥下不时的有一叶叶小舟,从半月形的桥洞悄悄地钻出!
镇子南面有一座高大的古色古香建筑,灰瓦白墙和高大的门楼,门楼墙壁有精致的雕花。建筑之中无论正房厢房游廊,皆轩峻壮丽;且院中随处之树木山石皆在,院子里面,几根长的竹竿架上,爬满了花藤,稠密的绿叶衬着紫红色的花朵,又娇嫩,又鲜艳,远远望去,好像一匹美丽的彩缎。挑梁飞檐的正屋前挂着一块牌匾,写着方正的四个楷书大字“吉安县学“。
朗朗的读诵声从中传出,整齐干脆,但从那略显稚嫩的语气中,可以清晰的辨别出这是一群尚未成年的孩子。
“君子者,权重者不媚之,势盛者不附之,倾城者不奉之,貌恶者不讳之,强者不畏之,弱者不欺之,从善者友之,好恶者弃之,长则尊之,幼则庇之。为民者安其居,为官者司其职,穷不失义,达不离道,此君子行事之准。”
屋中,嘴边挂着八字胡的老先生拿着戒尺,绕屋缓缓踱着步子,三十几名少年端坐着,摇头晃脑的跟着先生诵读课本。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这些少年,小的年仅八至九岁,大一点的也尚未满十六之龄,正在大声诵读论语。在武周国,十六周岁便是成年的年纪,一般没有考取功名的便不再留在县学,而是要正式踏入社会,学习生存之道了。
能上县学的,一般都家境殷实,大多为县内的名门望族。毕竟县学里名额有限,学费也不便宜。普通人家能上镇上的私塾已经不错了。上课的同学基本都是穿着较好,其中一位坐在后排的清瘦少年,样子看上去大约十五六岁,皮肤白析,长相清秀,头发用丝绳随意的绑着,身上穿着一件蓝绸长衫,一眼看去,颇有风度。
清瘦少年的父亲乃是本镇著名的大夫,在本镇东面开了一间名曰“回春堂”的药铺,请了十数个伙计打杂,少年母亲多年耳濡目染也颇通岐黄之道,在药铺里帮忙打理生意。因早年曾经治好过上任县太爷久治不愈的头疼病,少年在父亲的荫佑下进入了县学。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为了让少年能光宗耀祖,进士及第,家里也是对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少年虽然吃穿不愁,但也并非出身在大富之家,在父母亲的教导下打小也非常懂事,知民间之疾苦,无纨绔之气。少年读书非常刻苦,因为有良好的教育,上学的时间较早,六岁便来到县学,在县学读书的十年间,他的成绩虽然不是最拔尖的,但也处于上游水平。前年县里童生考试不负众望得中秀才,十四岁便有功名在身。
若是不出意外,明年三年一度的郡城乡试,少年很大希望考取举人,到时就有资格进京会试。会试中如能进士及第,便能进入仕途光宗耀祖。
这日,正是红曲酒坊郭掌柜五十大寿,镇上前来庆贺的人不少,红曲酒坊临街的门脸上披挂红绸,门前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喜庆弥漫着整个十字街。
红曲酒坊前店后居,前面一排八间门脸,后面是三进的庭院。一进的大院子里面摆满了方桌椅凳,与大门外一样披绸挂彩。酒坊的伙计和酒店隔壁天目酒楼的厨子,正在忙里忙外张罗着酒席。
酒坊门前站着一位高胖的中年人,其面色红润,唇上留着短须,一身褐色锦袍紧裹在身上,这便是酒坊的主人,郭天德郭掌柜。
郭掌柜站在酒坊面前,不停的对着前来祝贺的客人拱着手,面带笑容。天近午时,天目镇东边大街走来一大一小俩。前面的中年人昂首挺胸,背负着双手,颌下黑色长须随风轻拂。后面的清瘦少年亦步亦趋,垂着双手,宽大袖袍前后一摇一摆。此二人正是镇东回春堂药铺的掌柜,精通岐黄之术的周广嗣和他的幼子,在县学读书的周墨扬。
父子俩慢慢悠悠,不紧不慢的走着。春深时分,快近正午的阳光晒在身上有点儿燥热。父亲还好,依然迈着八字步,轻快自如风尘不惊的样子。周墨扬却已是走的汗流满面。
“到了啊!”少年紧跟两步,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