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发怒
琉璃不见了。
今日香克斯与真樱一起看望葬在吉原后山的真菊,知道少年不喜欢待在那种过于沉寂荒凉之地,香克斯就让少年一人待在璃樱阁。
结果回来之后完全没有看见少年的身影。
与往日被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勾去注意力,经常招呼都不打一声到处乱跑不同,这一次,是彻底的不见了。
以往无论他跑到哪里去,香克斯总能有各种法子找到他,让这个不省心的船员乖乖跟在他身后,跟他一起回去。
这一次,香克斯几乎把整个吉原都给翻了一遍,也没发现那个黑发少年的一丝踪迹。
琉璃已经不在吉原了。
翻遍整个吉原都寻找无果的香克斯最终得到这一定论。
而且十有八/九是被其他人从吉原带出去的,在完全没有经过少年的同意之下强行带出去。
香克斯了解琉璃,少年对他这个船长有着近乎雏鸟情节似的依赖,没有他在一旁陪同,少年是绝对不会主动离开吉原去往其他的地方。
少年虽然在某些方面是懵懂了些,但对于善恶的分辩却意外的敏锐,那种不怀好意的引诱他一眼就能辨识出来。
所以少年离开吉原一定是有人在暗地里使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阴谲手段。
当了那么多年的四皇,一路走来要是说从来没有受过他人暗地里的中伤与陷害,那也是不可能的,可以说他这个四皇几乎每天都生活在这片海域上的对手明面上的攻击与暗地里的中伤之中。
在他的势力刚稳固下来的那一段时日里,甚至传出了他妄图侵占一个国家的流言,甚至在某段时间船员里混入了好几个海军或者对手的卧底。
作为一个只想要享受海上冒险带来的刺激和乐趣的追梦者,香克斯从来不屑于和他人使那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但他不使,不代表他能让其他人不用。
更不能阻止他人将这种让他恶心的手段用在自己的船员身上。
香克斯面上的神情不变,但是握着酒杯的那只右手手背上已经能清楚看见几根暴起的青筋。
他不知道是谁将琉璃带走,也不知道对方是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将他带走。
他不介意海军和他的那些老对手用各种明里暗里的攻击手段来打压他,但唯独只有同伴这块逆鳞,谁也碰不得。
海军里那群多年追着他不放的家伙是,海面上其他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是,没有任何接触的素未谋面之人也是同样。
四皇的东西,不容许任何人觊觎!
璃樱阁的老板瘫软在金线镶边的上好红绒毯上,面色苍白,面上的汗水如同开了闸的水龙头一般,争先恐后地沿着那张肥胖油腻的脸一直往下流淌,价格不菲的和服早就被全身的汗水所浸透,轻轻拧一下都能拧出水来。
他不敢抬头去看那个坐在他那张平日里除了他以外几乎没人敢坐的上好楠木椅上的独臂男人。
他是知道这个男人的,作为璃樱阁的最大拥有者,对于自家花魁平时接触到的那些人自然了解得一清二楚。
真樱破天荒地向他提出让这个男人入住璃樱阁的请求,作为璃樱阁的头牌,也是他最大的一颗摇钱树的真樱提出来的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为了日后璃樱阁的发展作为老板的他自然不会拒绝。
他以为对方不过只是真樱的一个姘头,虽然听说那次刺客刺杀真樱时是他保护的真樱,但是他并没有真正将这个男人放在眼里。
毕竟这个看上去并无多少震慑力的男人平日里除了在璃樱阁里喝酒作乐,就是带着他的那个少年随从出门吃喝玩乐,虽说是从异乡来的来客,但看上去也没有多了不起。
而今日,那个让他看不起的男人单单只是坐在那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他就已经被吓得完全不能动弹,这种像是下一秒就会死去的巨大压迫感,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未感受过。
这个璃樱阁的老板不知道他这副模样其实还算是好的,他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红发男人一旦动了真格,他绝对不会只是瘫软在原地的程度。
这个肥胖的老板突然感到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个红发男人是这样一个不好惹的货色,打死他也不敢将主意打在他的那个少年随从身上。
但是他也没办法,最近一段时日璃樱阁遭到莫名刺杀的频率骤然变多,几乎是每天都要来上那么一次,虽说并没有人受到伤害,但应对这种刺杀的行动过于频繁,不仅是那些雇回来的护卫,就连他这个璃樱阁的老板也感到无比的心力交瘁。
一开始他以为是将军大人的侄子对真樱由爱生恨,所以才会想出这种报复的方法。直到前几日有人将他带到一处秘密场所,见到那个他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尊贵之人,这才弄明白其中的因缘巧合。
那位大人看上了红发男人身边的那个少年随从。
将军大人嗜娈男宠这是和之国民众之间心口不宣的事实。
虽然不知道那位大人为何会看上那名黑发少年,但是对他这种身份低微的人而言,那位大人的命令就是绝对的,必须遵守。
权衡利弊之下,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帮助将军将那名少年弄到手,虽然不知道高高在上的将军大人弄一个少年回去为何还要花费如此大的精力,但这不是他这种人可以问的,他要做的就是遵从命令就行了。不说将军这种身份的人不是他能惹的起的,单是看事成之后的报酬更是值得他为之尽心尽力了。
少年贪吃这一点几乎是璃樱阁内人尽皆知的一件事,趁着真樱和红发男人出去的时候,私下将加了料的点心偷换了端给少年,按照那位大人的命令还特意加大了分量。
少年吃下那盘能让大象都动弹不得的加了料点心果然动弹不得,随后早就候在一边的将军的手下一拥而上将少年直接敲晕带了回去。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只等红发男人回来随便编造个理由将他糊弄过去也就算了,再不济也就是被男人发现端倪与他撕破脸皮,他们这偌大的璃樱阁也总归不会惧怕一个只懂得听曲喝酒的男人。
可千算万算他硬是没算到这男人竟是一个不好惹的主,什么只懂得纵情酒色,整日里寻欢作乐都只是表面的假象,这男人的可怕程度一点都不亚于那位高高在上的将军大人。
瘫软成一团的璃樱阁老板战战兢兢地将事情的来源经过交代得一清二楚,在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一股如同海啸一般灭顶的压迫力潮水般迎面而来,全身的感官神经如同石沉大海一般瞬间就没了知觉,整个人如同死尸一般直直躺倒在了身下精美华丽的红绒地毯上。
“香克斯……”
离香克斯最近的真樱有些担忧地望着身边的红发男人。
“我没事。”
香克斯面上已经没有半点平时面对船员时的柔和,完全的面无表情,如同暴风雨来临前过分安静反而显得可怕的大海一般。
无形无色的霸气悄然无声地在小小的和室中四散开来,泰山压顶一般的惊人压迫感甚至让远在璃樱阁之外的行人都清楚地感知到,霎时间面色顿变,像是被掐住咽喉一般的窒息之感在全身迅速传开,四肢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就连迈出一步都成了一件无比艰难的事情。
这便是四皇的怒气。
能够瞬间将千军万马销毁于无形之中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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