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她替他松开发,开始替他洗发,看着他嘴角满足的笑意,她也露出笑容来,「等东西收拾好,我要回安侯府一趟,去跟爹娘说一声。」
「好。」他没有反对。其实庄子什么都有,也无须收拾什么。
她将他的头发洗净,状似不经意的说:「越王来过。」
见他依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心中笃定越王跟舅父的关系,于乐柏肯定是知情的,只是明明知情,为什么还要与越王站在对立的一方?
「你该懂所谓门当户对,」他似乎明白她心中的疑问,低声说道:「你我之间,要不是因李儒新用计毁你清白,你不可能下嫁于我,而越王是皇子,他更不可能跟个男子牵扯不清。」
「他若是皇子自然不行,但如果他当了皇帝呢?」她拍了拍他的脸颊,要他睁开眼看着她,「如果他坐上大位,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谁敢说他一字半句。」
于乐柏眼底满是笑意,好似她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的意思是越王会为了舅父而夺位?」
「不无可能。」颜亦岚正经八百的说:「自古英雄冲冠一怒为红颜,只不过这次红颜是个男子罢了。」
他捏了她的鼻子一下,「你想多了。越王由始至终都是在利用舅舅罢了。」
「利用舅父?」越王说的话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可是越王为了舅父做了许多,这悦客来、盐引,还有……」
「舅舅管理悦客来便能替他打探各路人马,而拿盐引有大半的收益都进了越王府,至于娶越王妃——说好听是替我们报仇,说穿了是为了于家的势力,」他伸出手轻抚她的脸颊,「很多事情并非如你所想的单纯。」
真是如此吗?颜亦岚脑袋一团乱,忍不住幽幽的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他伸出手,直接就把她往浴桶里拉。
水溢了一地,她吓了一跳,双手抓着浴桶边,还在想着舅父和越王的事,他整个人就压了上来。
「别想他们的事了,我们好几天没见,我天一亮还得进宫,这一去又不知道要几日才能相见,所以你只能想我。」语毕,他吻住她的嘴,春光无限。
【第十章】
明日便要离开悦客来到别庄去,一大清早颜亦岚换了衣服,要回安侯府一趟。
才出了静尘居,喜菊突然神色有异的疾步过来,还因为太心急,差点跌倒。
「出了什么事?」见她慌张的样子,颜亦岚的心立刻提到半空中,「是侯府有事?」
「回少奶奶,不是。」喜菊急急的摇着头,「是别庄出了事。」
颜亦岚才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说清楚。」
「方才听几个护院在交谈,说是三座别庄养的那些鸡鸭鹅等家畜一夕之间全死绝了。」
颜亦岚的心一震。「三间别庄?!全部?!」
「是。」喜菊点头,「大当家正赶着要去一趟。」
她收拾震惊的心情,连忙赶了出去。
「舅父。」她正好在叶初云上马车时赶到,「我跟你去。」
叶初云觉得不妥,但见颜亦岚一脸坚持。他急着去了解,也不想跟她争论。
「随你吧。」
到了别庄,于乐柏却比他们早到了一步,脸色阴沉得如暴风雨来临。
情况比颜亦岚想象的还要糟糕,那些死去的家畜堆起来像是座小山,还有没清理出来的,因为不知是什么原因死的,也不能卖出去,只能放把火给烧了。
看着一片狼藉,她几乎忍不住要吐出来,但她硬撑着。
于乐柏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别待在这里,进屋去。」
颜亦岚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容来,「我没事。」
叶初云听着管理庄子的总管说完之后,走到于乐柏的面前。「可有查出什么?」
「应该是毒,只是还不知是吃食还是水,没查清楚之前,这里是不能再待了。」
于乐柏说道。
叶初云一脸凝重。
「是谁做的?」颜亦岚心头好像压了颗重重的石头,这个答案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们才要离京搬到这里,这里就出事了,还能是谁做的?恐惧一下子抓住了颜亦岚的心,这个越王真是疯了!
「你脸色不好,」于乐柏交代下去,「把少奶奶带进去歇着吧!」
颜亦岚也不再逞强,在清荷的扶持下进屋去,但走没几步路,脚下一软。
原就担心的盯着她背影的于乐柏,几个大步向前,在她晕倒在地前,一把将她抱住。
纵然在睡梦之中,颜亦岚的眉头依然紧锁,枕上散开的青丝更衬得她脸色苍白。坐在床边,于乐柏的手握着她的手,一脸若有所思。
突然,她的手动了一下,他眼睛一亮,果然见她缓缓的睁开眼睛。
「水……」她脑子还昏沉沉的。
于乐柏把她扶坐起来,才转头,清荷早就将水给备好,他拿过来,小心翼翼的喂她。
颜亦岚一下子就把水给喝完。
「还要吗?」他细声的问。
她背靠着他,轻摇了下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静尘居,外头已是夕阳西下。
「饿吗?我叫人温了粥,等你醒来就能吃了。」
「不饿。」她没什么精神,原想着要帮忙,却这么晕了,实在很没出息,她怯生生的一笑,「让你担心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让她安然的靠在他的怀里,顿了一下才道:「别庄是不能住了。」
「我知道。」想到早上的景况,她闭上了眼睛,那股恶心酸意又忍不住直翻。
「以后可得小心些。」他搂着她的手紧了一下,「你有了。」
「有了?」颜亦岚先是愣了一下,才猛然转头看他。
他对她一笑,手覆在她的腹部。
她低头看着,双眼难以克制的大睁,「你是说孩子?!」
他温柔的看着她点点头,「大夫来过,诊了脉,是喜脉没错。」
颜亦岚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但又想起今日的情况,笑容微黯,「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于乐柏闻言笑容没了,「这是什么话?」
「有了孩子,你在外头不是更要挂心了。」她的手不安的扯着他的衣襟,低声说道。
「说什么傻话。」他惩罚似的轻敲了下她的头,「我们的孩子无论何时来,都是最好的时候。」
他自傲的口气令她笑了出来,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我很开心,我们要有孩子了。」
他的目光一柔,「我也开心,舅舅也是。不过开心过后,舅舅开始纠结他如此年少就要当舅公。」
「以舅父的年纪,确实是委屈。」
「他有什么委屈,这可是我的孩子。」他的手轻摸着她的肚子。
她柔顺的看着他的动作,「可惜这阵子才消痩了些,孩子一来,我就真要像颗球了。」
「我就是喜欢你圆润的样子。」他宠溺的搂着她,「所以你别想太多,只要安心的养胎就好。」
「我明白。」之后就算心中有不安,她也不会令他察觉,让他担心。
随着宫中情势越来越紧张,现在正是最危急存亡的时刻,她帮不上忙,但至少不能让他心忧。
听到越王府的嬷嬷传来越王召见的讯息,杨冬晴连忙进屋去,先换了套粉色的衣裳,还不忘在唇上点上一抹胭脂,揽镜自照,柳眉春腮,仪态万千,这才挂着一抹浅笑出来。
来请人的嬷嬷见状,硬压下心里的厌恶。也不想想杨家一门全在大牢里,就连夫君李儒新也被押入牢中,这女人还有心思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昨天更拖着李夫人上越王府,嘴里说是为夫君求情,请越王作主,实际上那双眼却媚人的勾着越王。
更绝的是,这女人说没几句话,竟然人就给晕了,叫了太医来瞧也没瞧出个什么,现在人醒了,原想着要差人给送回去,这骚蹄子竟哭得我见犹怜,死赖在越王府里不肯走。
原以为向来冷酷无情的主子会直接将这个骚蹄子给逐出府,谁知道主子竟将人给留下,连李夫人也一并留下。
主子发话,当奴才的也只能听从,但这女人却不知安分,今天一整日在下人之间四处打听主子的事儿,下人面上虽不显现,但对她是嘲笑在心里。
「越王深夜召见不妥,」陈氏听到消息,也顾不得已经要睡了,立即出了内堂,「你明日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