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大结局四
在镐京城的许多文武百官们并不清楚颜子婳的来历。他们只知道不近女色三年多的皇帝陛下去了出云国一趟，带回一个女人。据说那女人艳色倾城，是个男人看了都会心动的女人。
而且，据说那女人还有一个女儿。
这怎么可以？
皇帝陛下登基三年多没有纳一妃一嫔，如今抛下那么多的政事，去了出云国三个月就带回这么一个女人。这怎么可以？
于是，许多文武百官到御书房前下跪，请求他这个皇帝要把那个从出云国带回来的“妖女”给处置了。
御书房里，慕珩端坐在书案前，沈鹏程以及慕珩的其他几个心腹将他离开镐京这几个月后，整个明楚国发生的重要事情一一禀告给慕珩。
“皇上，两个多月前，镐京城北郊的地方有人挖出一块神石，神石上写着……写着‘暴君当道，天下大乱’。这事虽是很快的被压下去，但坊间也有了关于这事情的传闻。微臣们细查了此事。发现这事情是承阳王那帮余孽在搞的鬼，他们妄图用天道来诋毁陛下你。”
慕珩嗤之以鼻的轻笑起来，“历朝历代，不知道多少人喜欢搞这种把戏。无妨，暴君就暴君吧，朕已经被骂了三年多了也不介意再扣上一个暴君的帽子。”
慕珩这般的满不在乎，让场中几个官员面面相觑了一番。
还是沈鹏程站出来，说道，“皇上，若是像以前，这事情倒还真的可以不用理会。可文武百官中许多人也知道这事情的。眼下皇上您又从出云国带回一个女人，文武百官们心中难免担心皇上会因为一个女人重蹈夏桀周幽王覆辙。”
慕珩邪眸一眯。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敲，从座位上站起身。
双手负后，他挺拔的身子走出御书房。御书房门口，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见到他，各个手指玉笏，皆齐刷刷的向他磕头。
正午的阳光倾照在整座皇宫之中。文武百官逆着光仰望他，他一身笼罩在金色光泽中，连头上的发丝也都好似淬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泽。整个人神圣的不容侵犯。
“皇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皇上您带回的那个女人……”
文武百官中有一正直的清流官员刚开口要向慕珩进谏。却已经被慕珩强行的给打断了，慕珩嘴角习惯性的扬起一抹浅笑，让本就俊美的不似人的他又生了几分的辉华，“朕以前当太监伺候翰宣皇帝之时，有次有个姓柳的大人给翰宣帝进献了一个绝世美人。翰宣帝宠幸了她几个月后，就有御史台的御史上书弹劾皇帝，让皇帝杀掉那个美人。翰宣帝没有能扛过御史以及满朝文武百官的指责。最后杀掉了那个女人。说实话，朕当时挺鄙视翰宣帝以及那些只会聒噪的文武百官的。”
慕珩一番话说到这里，一双邪眸里已经生起寒光了。
“世人都喜欢把一个国家覆灭的原因推给女人。仿佛那些灭国的君王不遇到那些‘祸国殃民’的美人们，国家就不会覆亡了。呵呵，真是幼稚之极的观点啊。朕从来都觉得，灭六国者六国也，族秦者秦也。所谓的红颜祸水只不过是无用的男人用来掩饰自己无能的借口罢了。凭什么要让朕从无能的君王那里吸取他们那些狗屁不通的规则？索性朕再放一句狠话吧，你们这些大臣们今天爱怎么跪就怎么跪，朕不是懦弱的翰宣帝，不接受你们那套虚伪的人伦理学熏陶。”
他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语落下后，文武百官被他的话给吓的怔愣了小片刻。尤其是文官们。
他们这些入朝为官的文官们。哪个没有读过朱熹之类的理学啊。信奉的是男人为天，女人为草的那套。
可他们的皇帝刚才说的那套话，真可谓是惊世骇俗啊。
这些文武百官们在反应过来后又齐刷刷的磕头，高呼着，“皇上，您三思啊！”
三思个毛啊？
慕珩在心中骂了一句，一拂袖离开，留给场中所有人一个冷傲的背影。
他这么一离开，文武百官们还是不肯起身离开。沈鹏程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们，心里一叹。
他这个舅舅虽然知道侄女的真实身份，可他也暗自担心，害怕慕珩会有一天扛不过这些文武百官，到时候就屈服了。
慕珩回到以前的九华殿时，门口的太监们刚要往里面通禀，被慕珩给阻拦了。等慕珩走进九华殿的里殿时，才发现一路奔波的颜子婳已经抱着两个孩子，三人安静的躺在床榻上睡着了。
慕珩一颗面对文武百官们时冷硬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嘴角边勾起一抹温雅的笑，他也轻手轻脚的在床榻上躺了下来。
殿内，鎏金的香炉里燃着好闻的熏香，袅袅的烟气在整个内殿里弥漫散开来，将整座内殿烘衬的愈加安谧。
一侧头，对上颜子婳的睡颜，慕珩一脸宠溺的伸手虚空的轻描了描她的五官容貌。然后就就像个傻子一般，忍不住的咧嘴无声的笑了起来。
小果儿一睁开惺忪的眼眸，就看到自己的父皇正一脸痴汉表情的对着睡着的母后花痴着。
他张张嘴，压低声音嫌弃道，“父皇，你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慕珩将他脑袋轻轻一按，瞪他一眼，轻声道，“小孩子，快睡觉！”
小果儿觉得十分无辜，就在颜子婳怀里轻拱了拱，继续闭眼睡了过去。慕珩等小果儿睡着后，长臂一伸，将颜子婳以及她怀中的两个孩子一并揽入怀中。
幸福的感觉沁入心脾里。
其实，在他看来，他真的不算是个“聪明”的皇帝。“聪明”的皇帝们他们为了当好皇帝，都是努力的遵守着历朝历代皇帝们流传下来的准则。
这些皇帝的准则中，自然也是包括后宫三千佳丽这一条。有三千佳丽在后宫，可以制约前朝各方的势力。
可他是个“傻”的，偏偏挑了一条最为难走的路来走。
三年多的和尚生涯，他也不敢说自己有多么。可他心里到底是舍不得她的，当初他们夫妻两人共生死，即便当时所有人都告诉他，她已经死了。他心里还是不想放下她的，也怕自己对其他女人的任何一点暧昧，会亵渎了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沧海桑田，尘世残酷亦也温暖。
还好，老天有眼，又把她送回到他身边。
就这么紧紧的搂住她，然后和她一起守着两个孩子长大。这是他能想象到的最幸福的事情了。
哎呀，看来他真的是个“没出息”只会惦记着和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皇帝啊。
心里无奈的为他自己轻叹了口气，他也轻轻阖上眼皮，抱着他怀中三个“甜蜜的负担”睡了过去。
再一觉醒来，天色已黑。
御书房门外，那些进谏的文武百官们还是没有离去。
慕珩却并没有把那帮文武百官放在心里。见连续在路上奔波了一个多月的颜子婳精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他带着她以及两个孩子连夜去了前太后沈氏修行的庙里探望她。早就知道了消息的沈氏以及因身子不适不经常在朝堂上走动的沈老太傅还有沈鹏程他们都已经很早的在庙门口等着了。
母女相见，自然是一场悲喜交加。
沈老太傅夫妇两在边上看着这团圆的一幕，眼眶也早已经被泪水给打湿。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这把老骨头竟然还能再见到婳儿……老天真是太厚待我了……”
沈老太傅红着眼睛说着。
沈鹏程他们深怕父亲忧虑，也在边上不停的劝说着。
颜子婳遂又把芙儿介绍给她的亲人们。
芙儿怯生生的躲在颜子婳的怀中，沈氏他们几人一瞧见芙儿，就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颜子婳。自然是又把芙儿当宝一般疼爱着。
一番相认后，两个孩子被人带出去玩耍。
几个大人不得不商量着颜子婳以后的事情。宏布他划。
沈氏是希望对外公布颜子婳的身份，让整个明楚国人都知道她宝贝女儿并不是什么妖女，她宝贝女儿的身份也是完全可以和慕珩相配的。
沈老太傅他们这种在朝堂上历练过的人，想法恰恰和沈氏想的不同。
前朝早已经颠覆，百里家的几百年基业也早已经倾塌。文武百官们之前之所以能接受小果儿为太子，除了因为他们沈氏一脉在朝中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外，还因为世人都以为他的母妃已死，没有百里家的人影响他。
若是现在再来告诉世人，三年多前死去的九公主又起死回生了，还顶着一张陌生的脸庞回来了。
天下人都会觉得荒谬至极的。
而且若是被有心人再一煽动，明楚国的老百姓们到时候说不定也会指责她这个前朝九公主薄情且不知廉耻。
嫁给了颠覆百里家江山的男人，还恬不知耻的成了新朝的皇后。
这哪是现在这个朝代人道德所能允许的。
并且，满朝文武百官们现在都巴不得抓到她这个“妖女”把柄，若是他们这些人知道了她真正的身份，更会群起而攻之。
眼下，最好是不要对外提她以前的身份。
沈老太傅这么一分析，沈氏马上就又心疼起颜子婳来了，搂着女儿的肩膀，她目光看向慕珩，“慕珩，婳儿她吃了那么多的苦，现在她人都好不容易回来了。可又偏偏不能对外表明她的身份，真是太委屈她了。”
沈氏心里还是希望慕珩以后要好好照顾她的宝贝女儿的。
颜子婳眉眼含笑，倒是反过来安慰沈氏，“母后，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虽然不能再恢复身份，可老天爷对我们已经算是很好了。以后咱们母女两可以经常见面了。”
回去的马车上。
慕珩宽袖里的手紧紧的牵住颜子婳的手，“婳儿，为了让你和我在一起，却要委屈你以后不能对外提你以前的身份……真是太对不住你了。”
颜子婳笑着摇了摇头，轻靠在慕珩的肩膀上，一脸恬静，“你以前不是说要把我养成猪吗？我觉得你现在已经已经成功了……我越来越笨了……别人又不要我了，没办法，只能以后都赖着你了。”
慕珩莞尔，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那好，我下半辈子就继续当个养猪的。争取把你这头小猪儿养的又肥又胖……”省的被出云国的绍云筠给惦记去了。
慕珩怀中的小果儿从他怀里探出头，也有样学样的轻摸了摸芙儿的脑袋，学着慕珩的样子，宠溺道，“那好，我长大后也要把芙儿当成猪来养着，争取把她养的又胖又肥。”
慕珩已经笑着往他屁股上轻拍去一巴掌了。
整个马车的空间里，一时间弥漫着笑意。
那些跪在御书房前的文武百官们在御书房前跪了三天三夜后，陆续有人体力不支昏迷过去。到后来，那些百官们见慕珩心志坚定，一点都没有要处置“妖女”的准备。
这些官员们开始来激烈的手段了。
有人当场撞柱准备以死明志；有人向慕珩递上血书；有人鼓动百姓们写万民请愿书……
撞柱的，被慕珩安排的锦衣卫看住了，他只会撞上一层层的肉墙。
写血书的，被慕珩派人送回府，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守在那人身边，他一割手指，就有十多个太医为他包扎伤口。
鼓动百姓写万民请愿书的……开玩笑，百姓们吃饱穿暖，他们才不管皇上今天又搂着哪个女人睡觉了。
……
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慕珩一个个的击破。到最后，把那些文武百官们整的各个心里虽然还是看不惯那从出云国来的“妖女”，可也没有手段再来和皇帝抗衡啊。
慕珩乘胜追击，又连续颁布了各种的法条。
人总是喜欢安逸的生活的。
当百姓们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时，他们自然不会再去缅怀起以前那些不好的生活。
他们曾经以为整个明楚国国的江山都是百里家的，只有正统的百里家人的血统才有资格统/治他们这些百姓们。
但事实好像根本不是这样的。
慕珩这个篡权者登基后，他们的税收轻了，各地又兴修起水利来，灌溉容易了，种的粮食也能有个丰收了。
这样的生活虽然也不算太好了，但怎么也比以前百里家人统/治的时候好太多了。
百姓们倒也渐渐的接受了慕珩这个皇帝。各地原来各种流寇建立起来反抗慕珩的组织，也渐渐的瓦解。
而这些瓦解掉的组织以前好多都是投靠在死去的承阳王手下的。如今这些组织一瓦解，变相的也就削弱了百里铭策和百里子薇手上的力量。
这两人见此，就又暗中的组织刺客企图刺杀慕珩。可几次下来，还是没有成功。
两个不甘心的人，开始又使出奸计，将百里子薇伪装成救苦救难的仙女，以此来吸引信众，然后利用这些信众来对抗慕珩。
只可惜啊，这两人这番装神弄鬼，还是没有能动摇慕珩的半点的权力。
慕珩登基的第五个年头。
泯州城的官差们带领人冲进了百里子薇他们躲藏的仙女观里，活捉百里子薇。而百里铭策在和官差们的厮斗中，负伤而亡。
百里子薇这个朝廷的要犯很快的就被押送到了镐京城。
某天某夜。
阴森森的天牢里。
一个全身披着一件黑色斗篷的女人由着一堆官差们的簇拥来到了阴暗潮湿的天牢里。天牢里关满了朝廷要犯。肮脏逼仄的氛围让人闻着便有作呕的欲望。
走在前头的官差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一脸谄媚的对身后的女人道，“您要见的人就在这里了。不过这女人疯得很，您可一定要小心啊。稍不注意这女人就会咬了你的。”
披着黑色斗篷的女人将头垂得很低，加之监牢里的光线也是十分昏暗，官差便没有看清楚女人的容貌。而那女人在听了官差这一番话，勾着嘴角向他点了点头。
官差开了一间牢房的门后就依照那女人的话走了出去。
等官差走后，颜子婳抬脚走进了一间牢房，并取下头上的帷帽。
“我的好姐姐，咱们又见面了！”
这样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正以非常狼狈姿态匍匐在地的百里子薇耳畔后，百里子薇身子一个梦震后，抬头向颜子婳看来。
但她对上的确是一张陌生的脸庞。
“你是……”百里子薇皱紧眉头，眯着眼睛紧紧的注视着那张陌生的脸庞。
天牢里昏暗的光线投照在那张陌生的脸庞上，可不久后，百里子薇就开始觉得毛骨悚然，浑身的汗毛都直接倒竖起来。
“你，你是……百里子婳？”她惊恐的问着。
眼里是满满的震惊之情。
她不是被毁容，被卖去出云国当奴隶了吗？
为什么又会出现在她面前？
百里子薇不停的摇着头，忽的又像是发癫一般，“哈哈”一笑，脸上的神色也变得阴毒而瘆人，“不！你不是百里子婳那贱人！百里子婳那贱人早已经被我卖去出云国，她现在要么已经被折磨死了，要么就是生不如死。她怎么可能是你……”沦为阶下囚的她，哪里还肯承认百里子婳的下场比她好啊。
颜子婳唇角轻勾，“我的好姐姐，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又是熟悉的说话声音在鼓臊着百里子薇的耳畔。百里子薇瞳孔剧烈的收缩了几下后，尖利的指甲在天牢的地面上划过，留下一道的划痕。
她不知道颜子婳为什么还能活下来并且是顶着这样一张陌生的面孔回来的。不过不管怎么样，眼前的此情此景却是让她心里的恨意再次的高涨起来。
“百里子婳，你个贱人，你怎么还可以这样大摇大摆的跑本宫面前啊？啊！你个贱人！贱人！你快去死啊！”
颜子婳在她的辱骂声中，走上前，轻弯了下腰，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我的好姐姐，我如今和慕珩团聚了，我们有一儿一女，我可实在是舍不得去死啊。倒是你，我这个当妹妹的，以前不关心你啊，以至于我被你害的差点死在外面。今晚呢，我这个当妹妹的也来关心你一次吧。”
颜子婳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和语气都有一种酣畅的痛快感。
“不！贱人！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就是死也饶不过你的！我变成厉鬼了也要诅咒你们！”百里子薇全身暴怒，几乎是伸手就要用力的将嵌着她下巴的颜子婳往地上用力的一推，颜子婳早知道她会有这样的动作，身子一避，很快的就闪开了。
百里子薇没有成功的推倒她，身子往前一跌，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百里子婳，你个贱人，你和慕珩，你们两个贱人不得好死！你们的儿子活不到十五，你们的女儿注定为奴为女昌。”
没有成功的推倒颜子婳的百里子薇一脸的癫狂表情。
心有不甘的她不停的开口咒骂着颜子婳，最后骂得实在是恼火了，于是就又飞扑向颜子婳，挥舞着拳头就不停的砸向她。
百里子薇打她，颜子婳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一拳，她就还给她一拳。
两个女人很快的就扭打成一团。
整日挨饿的百里子薇却根本已经不是她的对手，头皮被扯得发痛，见自己也没有从她身上讨到什么便宜。她便用更加恶心的方式直接对付她。她开始不停的往颜子婳的脸上吐口水，颜子婳都灵巧的避开了。
“百里子婳，我今晚就是死也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狱！”百里子薇叫嚣着。
颜子婳也决定不再和她耗下去，趁着百里子薇不注意，她从袖子中摸出一把匕首。
动作敏捷的刺入了她的身体里。
一种侵入骨髓的疼痛瞬间在全身蔓延，百里子薇双眸更加猩红嗜血，她拼命的挥舞手要去抓扯颜子婳，可因为她的猛烈动作，她身上的伤口裂的更开，鲜血也更加汹涌的流出来。
等她的身子已经开始发僵时，颜子婳挣脱开她，从地上站起身，整了整衣服。
“百里子婳，我诅咒你，你不得好死……”百里子薇恶毒的诅咒又从她口里吐出，但声音已经越来越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