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拍即合
柯熙媛故作害羞状低头，“大伯母怎么来了？也没个姐姐知会一声，这下我可丢丑了。”
年纪在那里，就算是撒娇卖痴也是可以的。这有时，也是最好的武器之一。
卢氏自己有一女二子，当家主母的位置稳稳当当，也从来没有克扣过两个庶女，大房的日子，表面看起来是十分平和的。
此番来，也是为了庶女的婚事，倒也直言，“你二姐姐的婚期定了，这不我拿了些首饰头面的样子过来让她挑选，你在这正好也一起帮忙参详参详。”又看了眼五官已快长开的柯熙媛，有些深意地继续道：“多学点，总归是对的！趁我正好来了，你就说说想求我什么事吧！能帮你的，大伯母是十分乐意的。”
柯熙媛不敢轻易出口，柯熙美就对卢氏行了行礼，笑道：“回母亲的话，小丫头面子薄，不好意思向母亲开口呢！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关于醉枝的问题。”
“醉枝？”卢氏想了想，就知道是柯熙媛身边才升了大丫头的人。
“那丫头怎么了？可是用着不趁手了？不该啊，那丫头跟了你有些年了。”
柯熙美抛砖引玉，自己也不能再继续当鸵鸟，当下忙摇了摇头，“不是！醉枝极好的！就是极好，侄女舍不得呢！”
卢氏有些了然，这醉枝年纪确实大了。自己这段时间正在请点府中的下人，准备将可以放出府的放出府，该婚配的婚配，然后买新人进来。马上府上二小姐出门子，大少爷要娶亲，需要大量人手了。早点买了新人回来，早点训练好了，早派上用场。
“那你求的是什么呢？”
“侄女想让醉枝一直伺候在身边。”
这个醉枝，最近倒是有人求到自己面前。只是，毕竟是二房的人，自己的手也不好伸那么长。
“你这实心丫头！醉枝年纪大了，要不就放出去，要不就配人，只有这两条路。你要是真舍不得，也是配个人，好歹在府里还能见着。”
卢氏很明显在给柯熙媛打太极，柯熙美和柯熙好在一旁有些焦急，很怕柯熙媛应付不来。
“大伯母，我自是想将醉枝配人的！可我以后毕竟要嫁人，我想醉枝以后能和我一起走！”
卢氏有些愕然，看着红着脸说着这番话的柯熙媛，只觉得似乎第一次真正认识柯熙媛。
“你是想要她以后做一房陪房？”
柯熙媛点点头，“大伯母还请帮帮媛媛！”
有意地贴近自己，适当的时候表明自己的想法，又适当的撒娇。卢氏不禁开始有些喜欢起眼前这个少女。
上次的落水事件，自己查出的结果很明显都是人加工过的，这个少女很淡然地接受。这一次，无畏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又适时用小女儿的娇羞来说服自己。不得不说，这是个极聪明，极会给自己定位的孩子。
卢氏沉吟了片刻，“大伯母倒是很想帮你，难得看你和醉枝主仆情深，你落水昏迷不醒的时候，那丫头可是哭得撕心裂肺，不眠不休照顾你了几日。要是让我做那个分开你们的人，我也是做不出。我自是想成全你的，只是毕竟这也是二房的内务，你上有母亲，我只怕做不得全主，为你说道一二倒是可以的。”
好狡猾的卢氏！用了个“帮”和“成全”就将自己所求绵柔地回挡了过来。也说得很明白，绝不会为了自己开罪余氏，若自己将所有打算全盘托付出来，她或许才愿意帮忙说几句。
“母亲这几日身子不太舒坦，每每都是让我隔着帘子问个安，我有心想母亲给我做主，却也怕打扰母亲休息。”
这倒是没说假话，余氏除了那几日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深意，后来这两三日竟是见也不见自己，只说头痛，心意已领。
只是，总是要自己在门口多待那么几刻才会使人让自己走的。
每每看到红绸略有抱歉的脸，柯熙媛都有些感慨这主仆二人的不同。余氏手下，居然有红绸这样的小白羊！只是，不知是真的羊，还是披着狼皮的羊。不管是什么，总有现形的那一日。
“原来二弟妹不舒坦啊，那我可得指个人过去瞧瞧，送送补品。可又说是哪里不舒服？”
柯熙媛面不改色，“说是头痛，多谢大伯母如此关心母亲。”
想从眼前这个少女脸上看出一丝异色，却失望了。少女的脸色十分从容，明知自己在打太极应付她，却也不急不躁。
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子，居然是个庶女，还是二房的。可惜了……
若是自己膝下也有这么个伶俐的小女儿该有多好，女儿嫁了，儿子大了，自己身边连个逗趣的孩子都没了。
卢氏突然就觉得有些寂寞，看柯熙媛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那醉枝模样生得不错，人又是出了名的稳妥，虽不是什么聪明的丫头，但是极为忠心。厨房采买的周妈妈求到自己这里来，想为她的儿子求娶醉枝。
周妈妈一家不是家生子，一家买进府的时间也有十几年，这房人给柯熙媛不是不可。只是自己深知自己那位弟妹，不会让柯熙媛平白得了这么好的一房人。
周妈妈的男人是外院的二管事，平日里待人接物极多。闺女在针线房，出了名的好手艺。就连她那小子，虽然只是门房的小子，却也是看多了人物，眼色极佳的人。周妈妈自己更是不必说，能混到厨房采买这一位置，甚是不简单。
看着他们一家似没什么根基，却个个都是不错的人才。只是在柯府这种人才济济的下人群里，他们不打眼。但是要是单独做一房人出来，却是好到不得了的陪房。
难道周妈妈已经和这个丫头通气好了？马上就否定了。周妈妈这人自从进府，就一直为自己马首是瞻。这看上醉枝，也是图醉枝好模样，人稳妥。她家的聪明人够了，要醉枝这么一个稳妥的媳妇才是上策。再加上醉枝是从小姐房里走出来的，让她也极有面子。
周妈妈存了做陪房的心，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他们一家爬到这个位置，已是极限，再往上是不能了。可做陪房出去，体面不止一点。柯府的女儿，没有低嫁的。随便去到哪，他们只有爬到更高的位置。
想到这，突然就很想成全柯熙媛和周妈妈了。
卖个好给这个聪明的少女，自己好像没什么损失。至于那面甜心苦的弟妹，自己倒是有办法应对。
“我先和你说好，我倒是有这么个人选。你先听下满不满意，免得以后你怪罪我，可是我的不是了。”
柯熙媛知道，现在是全付交与卢氏。既然说出有人选，要不就是有人求过卢氏，要么就是卢氏自己的人。这事，已经成了一半。
“大伯母挑的人，必然是好的！”
“就是厨房采买周妈妈的儿子，模样是不错的，人也机灵。以后若是他们做你的陪房，倒是不错的助力。”
周妈妈是谁柯熙媛并不知道，下意识地看了眼九惠。九惠不着痕迹地点点头，柯熙媛立马明白。
“我就知道大伯母对我极好，周妈妈的儿子，您说极好定是极好的。媛媛极满意，想必醉枝也是满意的！”
“你看，我就是个劳碌命。你姐姐们一个个大了，我要拾掇嫁妆。你大哥哥马上也要给你娶大嫂进来，我不得又要忙前忙后。就连你这个小机灵，身边的丫头婚配，都要来让我操心！”说罢，叹了口气，接着道，“也罢！也不多这一件事！我新得了几匹料子，看你们也都得闲，咱们一起去荣华院给老太太请安吧！让她老人家先挑几匹，剩下的我就分给你们了！”
柯熙媛心里早就七上八下，将这么个时代骂了个狗血淋头。在前身那个年代，只要自己努力勤奋，不怕不出人头地。而在这里，女子万事都要仰人鼻息，实在是憋屈。
当卢氏一番话一出，柯熙媛只觉得心头一松。卢氏，真的是十分聪明的人。借力打力，用的高明又不留痕迹。
“多谢大伯母！媛媛愿意陪大伯母去给祖母请安，想来祖母是很喜欢那些料子的！”
没有欣喜不已，脸色还是淡淡的。卢氏不由得更高看了柯熙媛几分，心里也更喜欢了几分。
成全她，也有周妈妈的原因。柯熙媛还有几年才会嫁人，自己这个时候给周妈妈这样一个媳妇，也让周妈妈这几年更信服自己。这厨房，都是自己的人，才放心。要不，自己那件事怎么可能完全没人知道呢？
看到卢氏同意了，柯熙美和柯熙好也为柯熙媛感到开心。
身为庶女，她们同样懂得在嫡母手中讨生活的感受。万般小心，千般稳妥，不感有半分差错。
以前这五妹妹不大搭理人，也就没特意亲厚。可是自从落水，这个五妹妹却开始和她们亲起来。想来，一颗心是捂暖了。
柯熙美和柯熙好哪里知道，此五妹妹已非彼五妹妹了。
柯熙媛只觉得，除了有个不省心的嫡母和嫡姐，似乎一切都不赖呢。至少，这一世自己有了家人。
想到夏姨娘和弟弟柯怀敏，柯熙媛心中一暖。
什么时候，自己可以做主了，他们两个的日子才会更好过吧？
一想起柯怀敏稚嫩的声音，柯熙媛就又想念那个十岁的小男孩了。
“姐姐，我一定跟着先生好好读书。将来，我一定要让你和姨娘依靠我！”
怀敏，姐姐为了你和姨娘，也会努力呢！既然这一世和你们做了亲人，我一定将最好的都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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