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章 秦时一片月,万古照边州(上)
当年,狼野在断崖下与轻颦分别后,便带着满身的伤,被压送至边关。初到边关时,狼野并不甘心!他将满腔的怒火都释放在了沙场之上。英勇杀敌、冲锋陷阵。
时日一长,他也便逐渐安静了下来了。他忽然明白了,朱棣是天子,天下都是他的。有谁能够与天相争?蚍蜉之力,如何能够撼动巨树啊!
他如此想着,便开始借酒消愁。边关将士们都知道,疆场上的狼野以一挡百、所向披靡。可平日里的他却放荡不羁。他的身上总是挂着一个酒壶,行动间一身的酒气。
在边关的日子,狼野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轻颦。每一个月圆之夜,他都会一个人走到营帐外,捧着那一方丝帕,对月怅然。
往事如烟,思念如愁,静静笼罩着一个又一个月缺月圆的日子。在边关,无人能够读懂他心中的悲苦。
月影里,狼野依旧如常走至营帐外,对月独饮。忽的,一个人影自他身后闪过。狼野登时便醉意全无。他环顾四下,侧耳细听,却并未发现有何异常。
就在他以为自己眼花看错时,忽的,自空中洒下了无数草叶。狼野打起了精神,却岿然不动,只聚精会神的盯住那些漫天飞扬的草屑。
忽“唰”的一声,一个轻巧的身子破草而出,直朝着狼野攻了过来。狼野赶忙接招。
几招下来,狼野发觉那个蒙面人虽功夫不深,却不用蛮力,多是轻巧灵活的招式。狼野心内疑惑,手脚却不敢懈怠。只随机应变、以巧治巧,与那蒙面黑衣人周旋了起来。
不多时,狼野便将那个人制服在地。待将其面纱撕下时,狼野大惊!此人非但不是大明子民,亦非男子。
未及狼野缓过神色,忽闻听得压在酒壶下的人道:“你算什么东西,敢揭我的面纱?”她的声音好似铜铃一般清脆,那张清秀俊俏的脸庞上,满都是桀骜不驯之色。
狼野忽听得她如此说,便深觉好奇。只盯着她,暗自思量着她的身份,却并不答话。
那人躺在地上,见狼野看着她出神,不由冷笑道:“哼,往日兵将们将你传说的神乎其神。今日看来,你也不过是个见了美色,便走不动路的蠢物罢了。”
见她如此嚣张跋扈、出言不逊,狼野不由回忆起了她适才所用的招式。问道:“你是鞑靼公主?”
那女子闻言,先是一惊,后又将头一昂,傲慢道:“不错。我就是鞑靼的小公主。今日我既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便随你便。只一样……”她将头转过来,盯着狼野道:“你休想拿我换得一兵一卒,一草一木。”
“哈哈哈……”狼野松开手,将抵着她肩膀的酒壶重新又别到了腰间。大笑道:“当真是笑话。我大明军粮充足、兵马强壮,何需拿你去换粮草。”
那小女子闻言,旋身站起,掸净了身上的草屑。不服气道:“你们大明再富足,面对我们鞑靼军队,不是一样无计可施。”
狼野闻言,不以为然的嗤笑道:“是啊,我们当真是无计可施。无论我方击退你们多少里,你们都好意思再回来。脸皮当真是厚得可以!恰如那猛虎身旁的苍蝇,怎么赶都赶不走啊。”
“你……”她气得吹胡子瞪眼,辩驳道:“战场上只论输赢,不讲战术。我们鞑靼本就是游牧民族,迂回作战自然在情理当中。”
她顿了顿,反恨恨讥笑道:“前几次交战,你还不是一样,用诡计诱我军中了你的埋伏,致使我军损失惨重。”
狼野闻言,淡淡笑道:“你适才不是说过了,战场之上只论输赢。”
她满心气恼,却也无计可施,只道:“听闻你只是个普通的兵士,可依我看,以你之能,该做将军!”
狼野闻言,心内不由掠过了一丝感伤。他淡淡道:“同是受制于人,兵士与将军又有何分别?”
那鞑靼公主不语。须臾,她问道:“你怎会知道我的身份?”
狼野不以为意道:“每次交战,都见你着一袭红衣,坐在战马上观战。他们说,你是鞑靼的小公主。”他顿了顿,又嘲笑道:“有一事,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还望姑娘指教。”
那女子闻言,傲慢道:“哼!你尽管问,我若知道,告诉你也无妨。”
狼野见她狂傲,不由笑道:“我始终不解,你一个女子,怎会对杀人如此有兴趣?即便你脑笨手拙,学不会那些女红活计,哪怕学学牧马放羊的也好。总好过走上战场,整日亲睹那些血腥之景。真不知你们鞑靼人,是头脑有毛病,还是天性凶残!”
“你……”她气得发狂,本想痛骂狼野一顿,可她转念一想,又将那些恶毒的话噎了回去。只笑着哼道:“今日我败在你手里,可你却并不取我性命,而是出言挑逗。这足以证明,你们大明男子是何等好色。”
她轻慢的看着狼野,道:“你既是好色之徒,便无需再兜圈子、装君子。更不必先抑后扬、故弄玄虚。你想怎样,直接说清楚便是。”
狼野摇头大笑道:“你是一介女流,此处也并非战场,我不会取你性命。今日,我便放你一马。若有一日,你我在战场上交手,休要怪我下手无情。”
他说着便转身回走,一面走一面道:“你即便再美,亦不过是个蛇蝎美人,我狼野没有兴趣。”
望着狼野的背影,她满心不服。大喊道:“今日你虽放我一马,来日你若落在我手里,我一样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狼野已走出了老远,独留她的声音,静静回荡在空旷的草原上。
狼野奉旨进京,待他再回至边关时,已是名震边关的骁勇大将军了。狼野深知,自身荣辱性命,不过系于朱棣一念之间。他不在意生死,自然更不会在意功名与身份。他只为他的心而活。
进京时,与轻颦的匆匆一面,让狼野愈加不安起来。见轻颦那样清瘦憔悴,他的心好疼。既如此,待狼野再一次回至边关时,对轻颦的牵念,也变得愈加强烈起来。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狼野又如往常一般走出了营帐。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他早已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了。于浩瀚的星空之下,他独饮苦酒。
忽的,草屑漫天飞了下来,狼野被迫接招。如上次一般,狼野很快便将她制服。
“堂堂大明将军,七尺男儿,连小女子也要杀吗?”她的声音依旧清脆,黑衣却换成了红妆。
狼野将她松开,无奈道:“又是你。”
她笑道:“什么‘你’?我叫托琪。”她自顾自的说着,声音娇气又傲慢。
狼野不愿再与她多言,转身便要走。
她赶忙追上去,挡在狼野身前,道:“我们鞑靼军队许久未与你方交战,我都有点想你了。”
狼野厌恶的盯着她,质问道:“你屡次来我大明境内,究竟是何居心?”
“居心?”她反问道,脑袋里迅速闪过了哥哥的嘱托。半年前,她与狼野在战场上交手,哥哥木拓一眼便看出妹妹与狼野相识。败阵回营后,木拓对托琪仔细盘问了一番,托琪便向哥哥坦白了那次与狼野月下邂逅之事。木拓便将计就计,让托琪想方设法接近狼野,迷惑他。以便来日,可将狼野收为己用。
今日,托琪听闻狼野这样问,难免心虚。便赶忙掩住尴尬,扬声掩饰道:“我一介女流,又是只身前来,还能有何居心?”
她见狼野将信将疑的望着她,便又娇声道:“我适才不是说过了,许久未见,想你了,来看看你。”
狼野厌恶道:“马上滚回到你们鞑靼的地界,否则别怪我下手无情。”
“别别别!”托琪连声摆手讨饶道:“我只说几句话便走,你千万不要出手。”
她说着,便嬉皮笑脸的凑到狼野身旁,问道:“平日在战场上,见你指挥千军万马,出尽奇招、雷厉风行。怎么走下沙场,你这威风凛凛的将军,竟也有这借酒浇愁、长吁短叹的时候?”
见狼野不理睬,她追问道:“你究竟为何而愁?”
狼野依旧不答话。
她便又道:“莫非,你在思念心上人?”
“这与你无关。”狼野冷冷回道。
托琪见他一脸严肃,不由嬉笑道:“我不过随口问问,你不说,我拿你也没有办法。只是,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在战场上的样子,英俊勇武。不像今日,如此愁苦潦倒,倒没了一点往日的刚性。”
狼野不愿再理会她,提步便要走。
她又赶忙追了上去,缠着狼野说这说那。
狼野停下脚步,郑重道:“我心中已有所爱之人,你若想对我使美人计,我奉劝你,无需再枉费精神。”
他的话,无疑是泼了托琪一盆凉水。可她不甘心,她自负美貌,不相信狼野会不为所动。她望着狼野的背影,佯装被蛇咬到,跌在地上。
她对着狼野的背影极力呼救。怎奈狼野并不回头,只漠然离去了。
她更觉气恼,便更是下定决心要征服狼野。梦锁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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