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风雪之夜

引子 风雪之夜

天空猩红一片,好像一张血盆大嘴,要吞噬整个大地。茫茫的黑夜无边无际,萧萧的风无休止的狂吼,路边的霓虹轻闪,似是躲闪风的肆虐,颤抖。雪骤然落下,迷漫整个世界,然后被风扭断了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

整个城市早已酣然入梦,婴儿般单纯的睡着。偶尔有人在睡梦中翻身,似是被那肆虐的风声给吵醒了,“这鬼天气……”嘴里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翻转个身子又睡着了。

时针与分针组成六十度的夹角,两点整。突然之间一阵喧闹的救护车声音划破了城市的寂静,接着一栋楼的灯光突然全部打开,那突然亮如白昼的建筑物一下子与这个城市显得格外的不和谐,抗议一般,风更猛了,雪也更大了。

救护车上的人迅速被转移到早已准备就绪的医院,一个脸色惨白的女孩立即被推进了妇产科的房子,而那后面焦急跟着的年轻人却不得不止步,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以至于没来得及对那贪睡的人们产生任何影响,唯一留下的痕迹是那跟女孩脸色一样惨白的灯光。

走廊上的挂钟“嘀嗒嘀嗒”地响着,年轻人的心也随着那嘀嗒声而怦怦地跳着,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这长长的走廊也不知道被他来回走了多少次,年青人身材颀长,整个脸庞的线条像是雕刻出来一般,刚硬、挺拔但又糅合着东方人的含蓄与温和,白皙的面容上总是挂着一丝焦急,但其高傲和俏皮的气质却并不因此而被掩盖,一套量体而做的西装,名家打理得不着痕迹的发型,将他整个人衬托得更为雍容高贵。从气势可以看得出来他绝对是身居上位的人士,而且恐怕还不是一般的贵人。

时间在等待中又过去了一个小时,期间产房里的医生进进出出的好几趟,都神色匆匆,而是根本就没时间和精力去搭理满脸焦急的年轻人,犹豫了半天,他终于咬咬牙齿,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袁叔么,是我,士杰,雪儿要生产了,可能遇到了困难,您能过来一趟么?”他似乎是十分害怕电话那头的那人,声音压得特别低,即使如此,话里的焦急和担心还是暴露无遗。

“你们张家会因为雪儿的生产而动用我这把老骨头?”电话另一端的老人一下子睡意全无,他这一生中受雪儿知遇之恩实在太多,也最疼雪儿,嘴中对电话那头的张士杰冷嘲热讽的,动作却不见丝毫缓慢,立即换上了外出的衣服。

“我……我没敢动用家族的医院,雪儿也答应了,我们现在在朋友的一家私人医院,可一个半小时过去了雪儿还在产房里,我有点担心,又不敢打电话回家,只好给您打电话了。”说这些话时张士杰满脸胀得通红。

“你说什么,一个半小时过去了,你混帐,居然这个时候才给我电话,要是雪儿有什么三长两短小心你的狗命,我马上过来。”话刚一说话那头电话就撂了,张士杰脸上苦笑一声,“袁叔脾气还是这么火爆。”嘴里叨咕一句他就静了心下来等待了,他知道,只要袁叔一到问题也就解决了。

不到十分钟袁霸先就赶到了医院,他的到来似乎为雪儿带来了好运,刚走到产房门口,就听到了哇地一声大哭,哭声十分的响亮,张士杰此时也顾不得去迎接袁叔了,立即跑进了产房,袁霸先也不生气,跟着张士杰走进了房间。

“张先生,恭喜你,是个大胖小子。”那负责接生的医生累得满头大汗,此时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也高兴异常,分享着孩子出世带来的喜悦。

张士杰连忙从医生手中抢过小孩,却感到手中一沉,心里一惊,怪不得生产这么困难,原来身体壮实得像头小蛮牛,那小孩本来已经停止了哭声,此时被张士杰突然之间抱了过去,又开始张开他那张粉嘟嘟的小嘴大哭起来,袁霸先却在一边给早已昏迷过去的雪儿把脉,直到确定雪儿没有任何的生命危险才放下心来。

他爱怜地注视着雪儿那张苍白的脸,脸上散发出慈祥的笑容。雪儿留着一头长发,头发因为挣扎而一部分散落在枕头上,另一部分却依然在被窝里,她那一头柔顺的头发并没有经过什么加工,完全就是天然形成,一层薄薄的刘海,因为汗水的作用而凌乱地粘贴在女孩白皙的额头上,刘海下的那张小脸秀丽绝伦,似乎一只手遍可以覆盖住,精致的五官,小心的点缀在了这张白皙的小脸上,位置都是那么的恰当好处,这些组合在一起,让女孩子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惹人怜爱。这么一位漂亮的姑娘,为什么就命运那么乖蹇呢,想到这里他心里就痛,可是雪儿自己认为是幸福就行,自己只要保护她尽可能地不受委屈就是了,至于别的,他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张士杰虽然处理起公司那些大小事务时做事临危不乱,可此时却被一个小孩搞得满头大汗,手忙脚乱地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小孩停止啼哭,旁边的护士见状温柔地一笑,伸手向张士杰要小孩,张士杰知道尴尬地一笑,把小孩递给了小护士,那小孩一到护士的手中却立即停止了啼哭,把张士杰气得牙痒痒的,正准备再次抱过小孩时,腰中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哥,父亲对你这次私自离家出走这么长时间很是生气,他似乎知道了你出去干什么了,你赶紧回来吧,公司很多事物没有你的话忙不过来呢。”电话那头的声音异常清脆,却是张士杰的妹妹张瑜打过来的。

“知道了又怎么样,公司事务忙不过来管我什么事啊,那个家我还不想回去呢,要不是他不肯接受雪儿,我能离家出走么,让他自己忙去吧。”张士杰说这些话时心里透出浓浓的恨意。

“哥,你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话干什么哦,我只是关心你啊,虽然雪儿嫂子很好,可是我们的家庭决定了你必须取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作为张家未来的儿媳妇啊,谁叫你是长子又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呢,再说了,父亲除了在这件事上不答应你,哪件事不是依着你的意思啊,要知道你现在是华夏集团的实际当家人了啊。”张瑜跟哥哥的感情很好,她也知道这次哥哥出走的确迫不得已,此时听到电话那边的咆哮,心里也不生气,只是苦口婆心地劝说。

“不回去,就是不回去,除非他接受雪儿,不然我永远不会回去的。”张士杰赌气似的说道。

“哥,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孩子气了,父亲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你不回来的话我估计不到半个月时间唐家就要在整个广东省的黑道除名。”张瑜有点没招了,直接说出了父亲招待的话,“父亲说了,你必须今天中午12点前回到公司,不然他就要行动了。”

“他……他……”张士杰狠狠地挂了电话,满脸谦然地看着一边正瞪着他看的袁霸先,又望了望那笑得正欢的小孩和正在昏睡的念雪。

“去吧,我都听到了。”袁霸先知道此时不是生气的时候,同时也明白张士杰的难处,要是他留下了,唐家可能真的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了,他个人还是蛮欣赏张士杰对雪儿的痴情的。

“袁叔,拜托了。”张士杰眼眶一热,背转身擦了擦眼泪,又从护士手里接过小孩,小孩此时两只圆溜溜的大黑眼睛认真地打量着张士杰,竟不哭泣了。

看到儿子的异样,张士杰心里一阵安慰,“儿啊,以后你可不要像我一样优柔寡断啊。”说完这句话他亲了亲小孩,然后把小孩往袁霸先手中一送,就迅速地转身朝房间外走去,他却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一别差点成了根自己亲生儿子的永别。

见到张士杰迅速消失的背影,袁霸先看着身体虚弱的唐念雪,心里一阵痛惜,直接点了她的昏睡穴位,让她好有个安静的睡眠,同时也为了避免她醒来来看不见张士杰而痛苦。

看着孩子浓眉大眼的,他感觉到一丝亲切,这孩子更多似乎综合了父亲的英俊和母亲的漂亮,显得可爱之极,只见孩子白皙粉红的脸蛋上,两颗黑得发亮的眼睛滴溜溜直转,额头广阔而平整,大而四方的脑袋不安分地左右晃转个不停,似乎想把周围的世界看个够,袁霸先内心的父亲情结被勾引了起来,他缓缓地抚摩着小孩的每一个部位,突然之间,张霸先的手停留在了小孩的后脑勺上,呆呆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命啊!”过了半天,袁霸先嘴里吐出这么两个字,他跟护士招了招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而医院所有的工作人员因为张士杰和院长的关系,都认识张士杰,在张士杰走之前已经得到了他的招呼,于是对袁霸先礼貌地一笑,就退出了房间。的确,她忙了大半夜,也需要休息了。

护士刚一出门,袁霸先立即点了小孩周身几大穴位,孩子瞬时昏迷了过去,他立即从兜里取出一把银针,顷刻间,只见空中银针飞舞,如烟花般轻盈闪亮,数百根银针便或正或斜地插在小孩的身上,要是此情此景让刚刚那小护士见到了不吓晕才怪,做完这一切袁霸先的脸上已经布满了厚厚一层汗珠,“师傅啊师傅,逆徒费您呕心沥血教导那么多年,却从来没干过一件让您老人家满意的事,希望这件事能让您老人家满意吧。”

看到酣睡中的小孩,袁霸先轻轻拔开他的嘴唇,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只见那洁白的瓷器瓶里只有一颗红得发亮的大丹,袁霸先稍一犹豫,立即把丹放进了小孩的嘴中,那颗大丹一进小孩的喉咙嘴里就化成了津液顺着他的喉咙流进了肚里,袁霸先也立即双手不停地对着小孩的周身穴位拍打起来,运气逼开血脉运行。

直到外面天色微微发白,袁霸先才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一夜之间无形之中他好像老了许多,看到小孩和雪儿都在熟睡中,他也欣慰地笑了,“雪儿啊雪儿,你可知道做叔叔的今天可是把老底子都花在了你儿子身上啊。”

他的思绪又飘回到了八年前,那时自己自负武艺高强,年轻气盛得很,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嫉恶如仇,后来却中奸人之计误杀师兄,把师傅气得旧疾复发,事后更是遭到黑白两道围剿自己以泄愤,危难之际一个黑道的小头目生了恻隐之心,对他虚砍一刀,他才捡回了一条命,而那个人就是唐家如今的当家——唐炜松,他自己更是在仓促之中跑进了雪儿的闺房之中,年幼的雪儿并没有因为他满身的血迹而吃惊害怕,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乖巧地给他擦洗,把他给安顿了下来。

唐炜松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在同雪儿玩耍。想起当时的情形,他就觉得好笑。胆小而又怕事的唐炜松在见到他正抱着雪儿笑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整个脸都抽搐起来,说话也开始结巴,到后来竟然跪下求他放过雪儿,离开唐家。但雪儿却坚决不让,哭泣个不停,让唐炜松无可奈何。雪儿这一哭,让袁霸先在唐家一呆就是八年,八年中为了报答唐炜松父女的救命之恩,换了一个身份,硬是帮组唐炜松在广东省打下了一片江山,要是唐炜松本人魄力够大,心肠够狠的话,估计这个时候整个广东省黑道都要姓唐了。

袁霸先正出神的当儿却被外面一阵噪声而吵醒了,那噪声在这宁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袁霸先掀开窗帘一看,只见一辆加长林肯飞驰而来,到了医院门口就停了下来,从上面下来几个黑衣大汉,径直往里面冲。袁霸先皱了皱眉头,掐指一算,不由吓出一声冷汗,却是眼前的这个小孩有血光之灾。

“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还没看清这个世界什么样子就断了气……”突然隔壁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声,袁霸先心一动,立即抱起床上的小孩走到了隔壁,迅速地跟那边掉包,隔壁那女的哭得正出神,压根就没注意到房间里一阵轻烟飘过。做完这一切,袁霸先消失在了房间暗处,默默观察即将发生的一切。

七名劲装黑衣的男子冲进了病房,看似小头目的男子当先走到床边察看。床上的婴儿苍白消瘦,眼睛紧闭,他伸手,轻触婴儿鼻端——没有呼吸。猥亵的笑声音突然便从他的喉咙深处发出,听的人都禁不住身体颤抖。

“哈哈,张家的孽种,原本就不该留,我说妹子啊妹子,平时父亲对你百依百顺的你为什么就非要惹他老人家生气呢,也好,死了更好,我既可以完成父亲交待下来的任务,又少造一端孽。”直到听到这句话,袁霸先那手中紧握的暗器才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对这个唐家的大小爷,袁霸先一直不是很喜欢,整个一花花公子,心肠坏得很,可因为家里就他一个儿子,所以得宠得很,对妹妹也老是中伤,要不是唐念雪聪明厉害让他有点忌惮,估计他早就把妹妹踩到脚底下了,袁霸天一直漠漠的站在一边冷眼旁观,脸上对那男子的厌恶,却如何也掩饰不了。

黑衣人刚离开,随后又进来了三名护士打扮的女子,袁霸天刚要移动的身形一僵。她们脚步轻盈有力,身体结实而饱满,双眼锐利有神,一看就知道是学过功夫的,而且,要是真是医院里的护士,进来前肯定会敲门,或者会跟外面刚出去的人发生一点冲突的,所以,袁霸先肯定,这个时候值班的护士肯定早就休息或者昏迷了,进来的人一定有图谋。

袁霸先不动声色的站着,冷眼旁观,只见其中一个护士悄悄地抱起了孩子,在探知孩子没有气息后,她讶异地张了张嘴,另外两个立即凑向前,三个人同时交换了一下眼色,点了点头,丢下死婴,也消失在了房子外。袁霸先这才悄悄地走了出来,看着依然处于昏迷中的念雪,心中一阵疼爱,又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对准了雪儿的嘴巴,就灌了进去。他知道,既然两家都不想让孩子出生,或者说,都不想让孩子活在这个世界上,那还不如就让孩子从此过着另外一种平凡的生活,而雪儿一旦醒来发现自己的孩子居然“死”了,肯定会经受不住打击而痛苦的,所以袁霸先给她服食了一些师傅制的安心剂,这样身体虚弱的雪儿不至于再次昏迷。

“雪儿,叔叔的命以后就是你孩子的了,你自己多多保重。”袁霸先在心里默默念叨,然后也消失在了房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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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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