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眨眼五十年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或者更久。
无为峰上有两座洞府一直沉寂了很久,从没有人出来,也从没有人走进去。
每年都有新弟子上山,外门也好内门也罢,好像都暂且忘了清源真人还有一个天资出众的徒弟从未露面,张昕薇也有一个不曾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师妹。
就好像他们一直都不存在一样。
无为峰上的众人说不出担心还是不担心,至少在表面上,外人是看不出丝毫迹象来的。除了当年谷暨丞因为对自家小师弟乱说话惹得情愿真人震怒,被罚思过三年之外,便再没有一个人问过两人的踪迹或生死。
包括甄云嵘也一样。
要不是张白菓的魂灯一直亮着,并且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他大概会忍不住请师尊帮忙破开那个该死的洞府。但只要她安然无恙,他就不能那么做,万一破坏了师妹的闭关,他这辈子都会怨恨自己……前世她便是因为修为一直迟迟不能够突破才在生死之际选了别人。
而那颗延寿果他现如今还没有去找……即使找了也肯定还没有成熟,还不如不去。毕竟他依然记得因为他的插手,张白菓的那些机缘都有了巨大的变化,好坏不定……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延寿果,但那样的话,他只能选择等待。
好在,他如今心性被磨的平稳了不少,倒似习惯了一般,丝毫没有觉得不耐烦或是着急。
关于这一点。清源真人觉得,倒像是被张白菓歪打正着了。
他其实是有去看过小徒弟的,枫叶林本来不禁人前往。不过那天甄云嵘晚上去找了他一趟,说要守着那篇枫林参悟的时候,他就命人封住了枫林的入口,除了他,轻易不让人进。
也因此罚了谷暨丞。
有时候他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会给甄云嵘那么大的触动——他看得出来,甄云嵘所说“参悟”这两个字并非虚言。这也是他不乐意的缘由。
只有佛修才有参悟,悟过了便是参透。他们这样的道家修士,常讲随缘随性。是不会刻意去做某件事情的,不经意间所得才叫顿悟,若是有心为之未免落了下乘。
但是徒儿很坚决,他做师父的。也不好强求。
修行这种事情。终究要讲缘分的。
清源真人早先算过,自己和这孩子其实并无师徒之缘,可是自他强行拜师以后,命相却有了更改。那时的他一半是惶恐,一半是惊喜。
惶恐的是天命难违,居然有人能够轻易的逆天改命而不受半点惩罚。
惊喜的是自己也发现了天命并非不半点不能更改,而且从此事里愧得了一点天道,多少年不曾有过长进的神识因此强大了足有半城。叫他喜上眉梢。
道修说到底,修的还是心神魂灵。最最看重的自然也是神识,这样长足的进步,叫他怎能不欣喜若狂?若非他经的事情多了,早就学会了不喜行于色,说不定便叫人看出来了。
所以他后来也格外看重这个徒弟,觉得他应当算是自己的徒儿。
并且因为收下他之后,他的行事风格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这才会再徒儿的撺掇之下带走了当时分明很不起眼的张白菓,而不是天灵根的张白芸。
张白菓……本来与他玄音宗也并无门徒之缘。
所以,甄云嵘说将她记在妻子名下的时候,清源真人其实是抱着一种很奇异的心态的。毕竟他收了一个甄云嵘有了那样大的机缘,而九泉之下的妻子若有这么一个徒弟……是不是转世重修之后,也能获得一些好处?
虽然从来没有在人前表示过,但清音师妹确是他此生挚爱。
否则,他一个天灵根修士,无为峰峰主,如何能与一个三灵根的女子结成道侣?
他总觉得,甄云嵘要布自己的后尘,却没有想到,出了问题的不是自己的徒弟,而是另一个。
那孩子,比他估计的更加冷情。
他其实并不清楚她在张家的时候经历过什么,以至于她小小年纪变得那般冷心冷肺。若说凉薄,倒不如说是自私,本能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首先考虑的都是自己。
但自私对于修士而言,却并不是什么特别不好的品格。
只要人品没有太大的问题,自私一些也没什么关隘。
对于张白菓,清源真人从没有看好过,她的存在很多时候只是他的一记豪赌。目前虽然看不出效果,但对于将她带回季罗山并让她做清音的弟子这件事,他早就不后悔了。
至少没有亏了。
但……若是那丫头一直闭关不出,他说不得就要赔上一个徒弟了。
清源真人也很想将那臭丫头揪出来,然而闭死关的人,真的没人有勇气在对方魂灯未灭之时就去打扰……万一唐突了修炼,有什么不好的影响,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对于修士们而言,没有什么比修炼更重要的了。
“五十年期限已到,徒儿,你该回去了。”到了霜染红叶的日子,清源真人终于踏上了枫林,去了甄云嵘暂居的竹楼:“前几年你师侄出世都没有回前面,今儿是最后期限了。”
……他知道。
可是张白菓仍旧没有出关的迹象。
这让他根本无法安心离开这里……张白菓毕竟只是一个三灵根,哪怕已经将火灵根的资质提升到七品,可依旧无法与他们这些天之骄子相提并论。
这五十年,他已是到了金丹期,整整提升了一个境界!或许是因为专心修炼的缘故,这个速度在旁人眼里已经是快的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便是如今,他也还未满百岁!
不满百岁的金丹修士……也就是说,他未来的成就最少也能化神!
当然,甄云嵘前世便没有成功晋级化神,他止步于原因期,有李灵犀和张白菓的因素在其中,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他自己,没有足够坚定的道心。
修炼本就是如此,只要道心足够的话,便是艰险再多,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可哪怕只是一点点的犹豫,便有可能毁于一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