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做皇上?
初见
长串的鞭炮炸响在空中,噼噼啪啪的火光中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指指点点着鲜红的布帘遮挡着的牌匾,在四散的糖果中哄抢着,一时间街头好不热闹。
是有哪家公子出阁嫁人?错!
是谁富豪大户做寿?错!
是将军百战得胜归来?是名门高官告老?还是谁家得封诰命?统统错错错!
这里是……
门前有人高声呼着,“今日我家开张,主人说了,一律半价消费,还有特殊礼物赠送。”
一时间人头攒动,想要看清楚这红绸遮挡的匾额下揭开的,是个什么铺子。
半价消费,除非是卖棺材冥纸,否则大家都摩拳擦掌等着冲上去抢购。
手指抽过,顶端红绸大花流泻着漂亮的弧度,垂坠落下,倾泻在地,几个金光灿灿的大字镌刻其上——“百草堂”
药铺啊……
叹息声连绵,所有人都垂下头,就算是半价也没了抢购的**,谁买一堆药在家放着,这不是找晦气呢?
门前礼宾显然看出了大家的心情,手掌一挥,门前上下联上的红绸同时落地,露出两排金光灿灿的对联。
“天增岁月姐增夫”
“春满乾坤爷满门”
哄……一群人顿时笑开了花,有人忍不住的指着礼宾狂点,“还是叙情馆阁啊!!!快说,你家东主谁?”
礼宾大人没回答,抬起下巴扬了扬,遥指向二楼的方向。
围栏边,我轻摇纸扇淡笑盈盈,接受着一干人等的注目礼。
冬天的纸扇,扇出阵阵凉风,顺着我银狐皮氅往里钻,全身鸡皮疙瘩集体起身敬礼,果然飘雪的天气,是不适合装腔作势的。
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下,我淡定地把纸扇阖上,双手抱拳,朝着楼下一敬,“在下开店三载,承蒙街坊邻居关照,今日蓬门二开,一律半价。”
哄笑声更大,有女人忍不住的喊出口,“煌东家,好好的为什么要重开店门,搞的我还以为您不做了,这京城中,就数您家的公子最貌美、也最善解人意,一月前看您关门,我还伤心了好一阵子呢。”
我呵呵一笑,手中纸扇遥指着门上的金字大招牌,笑的比这难得的太阳还要灿烂,“各位街坊一句煌吟大人,我怎么舍得关门?这不是天朝大丧,不准娱乐,咱们多少改改名字避讳下么。”
手挥过,掌心中一把金叶子洒下,纷纷扬扬的在空中坠下,“昔日蒙各位赏光,今日重开,讨个好彩头。”
一般开张大手笔的,也无非撒些铜钱,我出手的绝对是货真价实的金子。虽然是“泽兰”国最为富庶的京师之地,这一掷千金的手段,也是绝对稀有的。
同时,大门开,金碧辉煌下,粉纱飘摇,我的声音飘飘荡荡传入众人耳中,“今日‘小茴’公子出阁,价高者得之,酒水免费。”
‘小茴’公子是谁?那是京师里响当当的公子,奈何人家卖艺不卖身,勾得无数人垂涎三尺,今天我甩下这么一句。人群顿时如潮涌,进门的客人卡在大门处,憋的满脸通红,那烫金字的招牌震了震,总算屹立住了。
我支着下巴,懒懒地撑在栏杆边,每一个人在我眼中,都像是明晃晃的银锭子,一个又一个,再一个,进了我的门。
“阁主,你抛出这么多金子,不怕收不回本么?”我身后的阴影处,一道颀长的人影双手抱肩,懒散的靠着,斜睨着的眼神下,是调侃。
轻声一笑,我转身,手中的纸扇勾上对方的下巴,两人亲密地相贴,我的衣裙划过绚烂的色彩,归落他的腿弯边,“我打赌,他们捡去的,今夜全都双倍还给我。”
手中扇尖挑起面前人俊美的容颜,我吐着气,“不过,如果你肯,别说双倍,十倍都有可能。”
手指轻晃,拍开我调戏的扇子,他淡淡一哼,“我不卖。”
每次调戏固有的回答,连换一句都不肯,这家伙,一点也不可爱!
收回扇子在掌心中拍着,我的气息撒播在男子面颊上,“只怕你卖了,我的‘百草堂’要改名叫‘虫草堂’了?你会让我的客人不满意的。”
眼中薄怒飘起,他手心一晃,推上我的肩头。
我一声哀哀的叫嚷,人往地上摔去,还未落地,一双有力的胳膊已经扣上了我的腰身,将我拉了回来。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凑上他的脸颊,似有如无地唇擦过他白皙冰玉的面颊,得到白眼两枚。
身体无痕的晃出他的臂弯,我大笑而去,“蜚零,晚上记得给我烧好热水好好的按摩下,今夜只怕会累断我的小蛮腰哟。”
回应的,是冷哼,他的人影沉在雕梁画栋的阴影间,转首不见。
目送着他的离去,笑容依旧挂在面颊中,心头的思绪,唯有自己最清楚。
三年前,我与蜚零来这里的时候,除了空空的四只手,就是一身的伤,转眼间我挣下这些基业,倒也算是满足。
一月前,先皇殡天,国丧期间不准任何娱乐,各行都想着办法避讳,我不过闭门一月,转手再开时又是一番热闹光景。
我与什么过不去,都不会与钱过不去。
我不但要活着,还要活的比任何人都好,这是我煌吟三年前许下的誓言。
手指轻快的在栏杆边抹过,我缓步行下楼,就在转身的刹那,心头一震。
步停,身顿。
我抬手客套的朝着楼下的人群拱手,眼神却借着手的遮挡看向目光的来处。
如果我没感觉错,这两道目光绝不属于来寻欢的客人的,因为那两道视线,停留在我身上,很久了;我的感应不会出错,绝不会。
目光望去,一顶青呢小轿,软重门帘被两根手指轻轻挑着,人影被轿帘挡着,我所有的视线里,都只有那两根手指。
如笋似冰的手指,尖尖白润,指节如无骨。以我阅尽千帆的资历来点评,只有两个字——仙品。
我挑选公子一向挑剔,非上品不要,久而久之行内甚至有过这么一句话,只要是煌吟大人楼中出来的公子,天下任何楼坊皆做的头牌。
可惜我楼中的公子,竟无一人能有此肌肤,这清薄如玉的细致,让我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他来找我,莫不是要……
那道目光从帘后透出,第一次与我触碰。
好一双漂亮的眼睛!但是更漂亮的是眼神,空灵剔透,雾雨空蒙,却不是空洞,而是深邃包容,犹如雨后的青山,笼罩在无边的仙气里。
简简单单一碰,还不让我感慨更多,那手指便抽回,门帘垂了下去。
心头,竟然浮起一丝失落。
他也察觉到了我的回眸,落帘不想让我打探更多。但是他的视线并未转移,我甚至还能感觉到,隐隐约约的门帘后,那视线依然停落我的身上,像一只无形的手,慢慢游移在我的脸、我的肩、我的胸口、我的腰身!
这么多年,只有老娘调戏男人的份,今天居然被一个男人隔着个帘子观赏了。
想了想,我咧了个大大地笑容,双手叉腰,迎着他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你敢用眼睛摸,我敢隔着空气爽。
眼见着轿子抬起,不是我想象中的离去,却是朝着“百草堂”快步而来。
我略微沉吟了下,笑容挂回脸庞,蹬蹬蹬地走下楼。
我刚走到门前,正巧那轿子也停下。一名轿夫冲着我抱拳拱手,“请问是阁主大人煌吟姑娘吗?”
我点了点头,却没有回答。挑着一双玩味的眼神,将所有的注意力,给了那轿中人,手中扇子拍着掌心,“我‘百草堂’不接男客。”
方才那一眼,我已能辨认出,那是一双男子的手,男子的眼。不过这样的排场,这人肯定不是缺钱来找我当公子的。
“我家主人敢问煌吟姑娘,若要姑娘相陪喝茶聊天,多少钱?”
我?
他要我?
这是“百草堂”没错,这里花钱就能进也没错,大人我自认身材不错脸蛋上佳更没错……
可是,女尊的世界,只有女人找男人,哪有男人找女人?
这人,疯的比我还魔怔。
果然,身旁各种流言四起,猜测来者身份的,看我如何回答的,还有好事起哄的。
“煌阁主,你不是号称只要有钱什么都卖的吗,今天轮到自己啦?”
“会花钱买女人的,天晓得要丑成什么样子,煌阁主行不行啊?”
扇子插入腰际,我双手抱肩,我轻轻一笑,在众人哄笑的声音中启唇,“来者是客,岂有不接之理,百两黄金一夜。”
想买我,也要看出不出得起价钱!
轿中传出一道温润沉稳的男子嗓音,雪山清泉般雅致,“那我先买一月。”
一个月!!!
这价钱,足以让我关门带着蜚零吃喝三辈子有余了。
好奇、倨傲、探查,所有的心思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化为了谄媚,我侧身让出了位置,只说了一句话,“内院,我房,现在出货。”
于是,这“泽兰”京师中,瞬间流传出了一个神话,“百草堂”阁主煌吟大人,不仅在开张第一天收获酒资百两黄金,而且这酒资比“小茴”公子出阁还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