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沽名
“姐姐,我带你去!”
少卿在前面欢快得奔跑着,银铃般的笑容撒满了校园里布满了星光的小道上。顾敏带着一群护卫跟在后面,相比较少卿像逛游乐园一般的样子,顾敏觉得带着孩子一大群护卫的自己很傻。
“为什么要听康广银的话呢?他摆明了是想报复我昨天陷害他的事情,故意让我多带一些人出丑罢了。”顾敏想。
站在远处朝着灯火通明的教学楼望去,隐约可见一个个学子的乌黑的头顶,摇摇晃晃的,想必正在读书吧,顾敏猜测。
“姐姐,你快一点!”少卿边跑便回头催促。
“好吧。”顾敏无奈地跟着他,完全觉得今天带着他来校园是个错误。想想吧,别人正在安心读书,突然跑出来一个熊孩子,到处跳来跳去的,就算大家不生气,想必也会分心吧。
顾敏心中担忧会打扰到学生们上课。
然而,少卿的步伐很轻快,像在学校探险一般,很快就引着顾敏走完了一半的路程。夜色里,只有三层楼高的教学楼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分外高大,很快地,顾敏就踩到了它的影子。
“要不要再进一步呢?”顾敏纠结,她本来就不是特别喜欢到学校里去。大学校园还好些,教室里总有一些捧着手机的低头族和闷头大睡的瞌睡党,甚至于一些搂搂抱抱的学生情侣,在异常开放的氛围里。这都不是个事儿。
可是高中极其以下就不是如此了,虽然顾敏在学校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三好学生,标准学霸一枚。可这并不代表顾敏就喜欢学校,她当时也只是被逼无奈罢了。就好像,青蛙被丢在水里就自然而然地要学会游泳。
这样比喻好像不是很恰当,但是顾敏真觉得自己是只被逼着游泳的两栖动物,只不过她永远要做最优秀那只。
为了不被水给淹没。
“姐姐,快一点!我都到了呢。”
少卿手扶着一楼的栏杆儿,身子是朝前的。脖子却不正常得扭过来,朝着顾敏大喊。顾敏心惊,一半是真担心他会扭断脖子。一边是觉得他的声音太大了,担心会影响别人学习,只好赶紧跑上前去。
“你小点声音,哥哥姐姐正在上课呢!”顾敏趴在他耳朵边上叮嘱着。
“哦。”少卿乖乖点头。小耳朵竖起来听了一会儿。很是惊奇的对顾敏说:“姐姐,哥哥姐姐学的东西跟我白天学的不一样呢!”
“那是自然。”顾敏丝毫不觉得奇怪。她看过李熙文交给她的培养方案,晚上的夜校以培养工人的实践技能为主,主要是操作方面的东西,和少卿白天学的自然不一样。
“那我们走吧,悄悄地。”少卿压低声音,掂手踮脚得走着,劝着身体弓着腰。整个就是一只跳上了岸的小虾米。
顾敏看得好笑,刚刚对他的一点恼意也消散了。虽没有和他一样走得怪模怪样的,但是脚步也放得很轻。
少卿小小的手拽住顾敏的,暖呼呼,胖乎乎的和顾敏那双纤细冰冷的手完全不相同。
他像一个小火炉,平时在外人面前不怎么表示出来,但是在顾敏面前,他始终是热腾腾的,充满活力的,正常孩子的模样。
他急切得想要做一件事情,甚至一分钟也等不得。这种急切也感染了顾敏,管他什么丢脸不丢脸呢,管他明天会有什么流言,现在什么都比不上孩子开心重要。
顾敏想着,两人就这样走到了一楼的走廊上。
教室里的声音渐渐清晰,“一个点,哥俩好,三星照,四喜财,五魁首,六顺风,七个巧,八匹马,久久久,十全美--哟,喝!”……
这是在学民谣吗?顾敏感觉头脑一懵。
教室的大门紧闭,但是窗户却留了一个缝,醇厚的酒气混杂着令人作呕的体味从里面蔓延出来。
到底什么样的课堂才会需要喝酒猜拳来助兴?!
顾敏气得双手发抖,这一刹那,她的心情难以言说的五味陈杂。站在这清末冬天寒冷的夜里,她觉得寒冷、结霜空气正一点点得蒸腾、凝结,汇成川流不息的冰水从头到脚、劈头盖脸地浇在顾敏的身上,满腔的、热烈的、诚挚的、报国的热血被冷到刺骨的冰水所浇灭,刹那间,她之前一年的努力好像成为了一场笑话。
这就是你做出的成果吗?这就是你所谓的骄傲吗?难道你拼尽一切,就是为了给这些人一个好的场合喝酒,玩乐?
这时候,少卿好像拉着顾敏的手说了什么,还有身边的护卫,也有了一些动作,可是冷到心底的顾敏完全都顾及不到了。
王老三看了看小姐因为生气而变得煞白的面容,再看看里面那些奢侈地用着电灯来玩乐的败家子儿们,简直气坏了。不用顾敏交代,他一脚就踹开了教室的门,后面的兄弟也跟着走了进去。
当然,若是康广银此刻在这里,肯定会感慨,王老三领导的这帮护卫,真是职业踹门的人啊。当初的超华,后来的康家大门,都是被王老三带着人给踹开的。
相当“专业”踹门脚法!门栓都被踹断了,但是门却丝毫无损。
只是惊呆了里面正在玩耍的小伙伴。
“干啥呢?你们,想打架是不是啊!”喝红了眼的酒徒从里面跑出来,看他们身上穿的制服,无一例外,都是美华和新华的工人。
顾敏一时无话可说,成语里面大概只有“怒发冲冠”、“晴天霹雳”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这所,她投入了巨大的心血,甚至不惜勒紧裤腰带,掏空所有私库,全力建起的学校,虽然从没来过,但是她对这里给予了厚望,满以为它能成为莘莘学子的摇篮,能让所有走进这所学校的人都能有些关于近代化的一些收获。
现实却给了顾敏一个迎头痛击。
夜色如水,顾敏靠在椅背上,从身到心的疲累,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过了良久,顾敏才问坐在对面的广银。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才会让我去?”
“怎么,是不是很生气,很失落,很愤怒,很想打我?”
顾敏不得不说,康广银绝对是一个看破人心的好手,他完全猜中了顾敏的想法。此刻,顾敏真得想把他那张俊脸儿撕下来,揉吧揉吧再扔在地上。
可是他笑得实在太可恶!顾敏明知道是激将,也并不想让他如愿以偿。
顾敏保持沉默。
屋顶大灯没开,顾敏瘦削的下巴掩映在昏黄的灯光下,她用手掌撑住额头,安静得好像在月色中融化掉了。
“我知道了,你一定觉得,你是一个慈善家,为工人们提供了那么好的条件,他们却不思上进,让你觉得失望了是不是?”
“是了。你对工人一向宽厚大度,甚至到了博爱的程度。我一直都纳闷,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人,简直完美的跟佛祖一样。其实,这仅仅是你沽名钓誉的伪装吧。”
“这世界上,有喜欢钱财的,有喜欢做官的,有喜欢游玩的,还有喜欢名誉的,图名声也没什么不好,比那些为一己私欲的人要好得多了。”
“既然你承认这点,那么我劝你今天的事情当没有发生过,你还保持以前的样子,该办工厂办工厂,该挣钱挣钱,然后用挣得钱补贴学校、医院等福利事业,最好再用自己的名字为他们一一命名,那么,百年以后,你名垂青史也是有希望的,不是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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