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有通灵体质兼占卜能力的季央紫都说话了,她不开口则已,一说话可能随时迸出一句玄机,众人立刻噤声,屏气凝神一副准备听道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麽,在那双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眼眸注视下,毕杏澄忽然动摇了原本的信誓旦旦。

虽然是同一个社团,但直到有机会聊天分享,才知道社长对摄影真的很有想法,也有绝对不输给她的热忱,只是他比她沉稳太多。

记得尔东臣说过,每当他拿起相机,心情就容易沉淀平静,知道自己马上能捕捉眼前的精彩,心头又会雀跃无比,要驾驭这份热情,必须有更多的冷静,拍照就是一门火热的静止艺术。

才短短几天,她对他就产生了不同的观感,难怪不管他是表现出温柔或严肃的一面,都能引人疯狂;同样心醉於拍照带来的感动,毕杏澄很清楚尔东臣能有今日的才情,不只因为是陈锋大师名师出高徒或是血脉承袭,是因为他是有想法、有主张,可以温和细腻也能大幅度跳跃的尔东臣。

她不敢说对社长已经到了了解的地步,但对於曾不以为然的双重人格,如今她是十分认同的……毕杏澄以为这应该不算是悸动,最多应该只是欣赏,了不起再多一点点的崇拜,那也只能说是英「雌」惜英雄吧?

她本来以为只有一天的机会可以朝圣,想不到照片洗出来之後,和社长又讨论到後制创意,然後又激发其他拍照灵感,这几天和社长几乎天天都碰面。

他贴心地接送她、贴心指导她摄影技巧上的不足,在她抓不到拍照感觉时,给予贴心鼓励,还有很多小细节上的贴心不胜枚举,让个性大而化之的她,常常受宠若惊。

家人、好友之外,除非是服务业,很少人有机会近距离感受到另一个人付出的贴心,毕杏澄认为,社长单纯是一个很贴心的人,不可能对她有情愫;但对於心脏突如其来的一阵狂跳,她真的给不出确定的答案。

「澄澄,你干嘛不敢说话?心虚了对不对?」路薇凰笑得很暧昧。

「我有什麽好心虚的?我是懒得理你们。」毕杏澄故做从容地挟了一大口柠檬鱼,烫嘴的高温让她忙不迭灌了一大口饮料,听到姐妹们太不低调的窃笑,在下一波逼问前,她决定先转移话题:「凤凰,你哥死了没?」

「你没事干嘛诅咒我哥啦!」

「谁说我没事诅咒他?我是很想念红红,你也不想想,我们『彩虹姐妹帮』怎麽会少一咖?还不是你哥害的!」

「我们六个不能一起穿学士服拍照,真的很呕人、很遗憾!」项优蓝杀人的目光射向路薇凰,让她被迫承受她歌造的业!

「不知道我们『彩虹姐妹帮』还有没有完整的机会?」班宁绿悠悠地叹口气。

太过八卦的下场就是害了她自己,路薇凰垮着小脸,模样委屈,「你们不要这样嘛!我也很想荭荭,何况我哥心里其实很不好受。」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还是掩不住火气,项优蓝的口气明显和缓许多,她也知道路宙翼有多後悔,不过毕竟他是害她们痛失姐妹的罪魁祸首,实在很难轻易原谅他。

焦点不在自己身上,毕杏澄这会儿总算松了口气,虽然是为了让大伙儿转移注意力,但她是真的很想念安韶荭。

再过几个月就毕业了,不晓得荭荭现在过得好不好?荭荭是她们之中唯一有感情经验的,如果荭荭在,肯定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瞎起哄,说不定就能安抚她现在莫名慌乱的心情了……

司令台上,毕杏澄眼巴巴地望着雨後的天空。

而尔东臣正目不转睛凝视她出神的模样,「在想什麽?」

「没在想什麽,我在等彩虹。」

「彩虹?」

「嗯!我们几个好朋友说好,我们之中谁先发达,谁就先投资买间小屋当作我们的秘密基地,然後我要拍一张最漂亮的彩虹,挂在屋内最明显的地方,当我们的精神指标。」一双水凝眼眸因遥想而迷蒙,「呵呵!秘密基地,你一定觉得我们很幼稚吼?」

「不会呀!感觉挺有趣的。」感觉,是来自她的表情、她的眼神,甚至她说话的声音。

「可是好奇怪,雨过天晴不是都会有彩虹吗?怎麽我到现在都还无缘见识到完整的一道彩虹?」她轻声呢喃,眼底难得透露哀伤,「我更希望现实生活中的彩虹能早日齐聚。」

尔东臣安静听她抒发心情,虽然他听不懂她所谓现实生活中的彩虹是怎麽回事,但基於尊重,她不主动说明,他也不会特地过问。

「会有这麽一天的,一定会让你捕捉到雨过天晴後,最美丽的一道彩虹。」

毕杏澄不知道他凭什麽能够说得这麽肯定,但她知道那只是一句好心的安慰,不晓得为什麽,却奇异地舒缓她郁结思念的心头。

「社长,那你有没有什麽最想拍摄的?」

没料到她有此一问,尔东臣顿时一愣,因为他好像好久没思考过这问题了。

凭着一股冲劲和热情,过去几年,他所拍的东西包罗万象,花草、景色、人物、动物或静物,到後来他拍照,似乎指考虑值不值得拍、有没有必要拍,他已经很久没有那种想积极按快门的冲动了。

尔东臣久久不发一语,毕杏澄以为他有什麽难言之隐,还是太惊世骇俗的想法,不好意思开口,她也识相的不继续追问。

「社长,对不起喔!」望着眼前差不多被一扫而空的披萨双人餐,毕杏澄越来越惭愧。

「干嘛说对不起?」

「我本来夸口说要请吃大餐的……」她是知恩图报的人,这阵子使用尔东臣的摄影资源,换算起来金额也很可观,只是请吃大餐已经很便宜她了,结果她主动邀请以後才想起,她所有的存款都拿去买单眼相机了,她不想临时毁约,让社长误会她说话不算话,勉强先点了外送披萨充数,再允诺下次补偿。

「诚意最重要,我有感受到你的诚意了。」尔东臣摸摸吃撑的肚子,他很少让自己吃太饱,那对健康不好,不过,他想用最大的诚意吃光她的诚意。

难以解读心里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毕杏澄不由自主扬起嘴角,「社长,你真的很温柔。」

她有感而发赞赏,尔东臣却忍不住心虚,「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没你想的那样温柔?」

毕杏澄直觉摇摇头,「我相信每个人都有脾气,但社长你绝对是我看过脾气最好的人,从我进社团到现在,从没看过你发脾气。」

那是因为他原本就擅长利用天生优势塑造完美形象,过去在喜欢耍浪的女人面前,他可以恶质狂野,当他不爱流连花丛以後,他就在原则范围内尽情温和良善,其实ㄊ也还没摸清自己的归类。

「傻瓜,没听过披着羊皮的狼吗?小心哪天被我卖了还傻傻地帮我数钱!」他故意打趣地说。」

「你没听过傻人有傻福吗?有时候吃亏就是占便宜。」

这是老生常谈没错,可她的表情语气怎麽真像是个大婶?看来她也没想过在他面前顾及形象吧!尔东臣唇边泛着微笑。

「找个时间,一起去澄清湖拍照吧?」她呆呆望着天际等彩虹的样子,忽然又引起他心血来潮拍照、想旅行、想……和她一起。

「澄清湖?」

「嗯,一起去拍个过瘾吧!」

毕杏澄心跳的节奏再次出现异样,但是她却一直说服自己,尔东臣只是纯粹邀同好一起拍照,就像社团固定举办的摄影活动,况且他又没说只有他们两个,她没事发什麽晕?

「好、好呀!澄清湖的彩虹一定很漂亮。」她在胡言乱语什麽鬼!那不就得挑两天去澄清湖傻等?轻咬跟着脑袋一起发晕的舌头,暗自希望尔东臣没有发现她异样的心跳。

尔东臣很有风度地在心里偷笑,虽然这机会可遇不可求,但澄清湖的彩虹是个不错的点子,他不介意多找几次机会去碰运气。

他向来讨厌不用脑的女人,虽然毕杏澄的思考逻辑有时候异於常人,但是在她面前,尔东臣才意识到,他原来不是多聪明的男人,就某些部份来说,他是肤浅的;严格来说,他可以算是轻蔑女性的沙猪,只是他惯用温和无害的手法掩人耳目罢了!

惺惺作态、扭捏娇揉、娇生惯养或是暗藏心机,很多女人其实和豺狼虎豹相去不远,就算曾遇过单纯善良的类型,却太没主见只知道一味的顺从附和,相处久了也很累人。

连光圈和焦距都傻傻分不清楚,也没兴趣了解,却说崇拜他的摄影技巧?晒点太阳、吹点风就花容失色,还敢说想跟着他到天涯海角,用镜头留下美好回忆?

他并没有自命不凡,感觉太过良好,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会爱上他,是他身边围绕了太多盲目迷恋的粉丝,所以他才会对接近他的女孩子往往有先入为主的念头,和以偏盖全的印象。

不管是草包花瓶,还是女权意识强烈的自信美女,尔东臣从不曾特别期待与哪个女人亲近,也从来没有和哪个女孩相处後感到意犹未尽;他唇峰轻轻勾勒完美弧度,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笑意越来越深。

冬天的尾巴,空气还是冷冷的,当金黄色阳光洒落绿意盎然的青草地上,视线上是一片暖洋洋。

长长白纱在草地上围绕一圈幸福的圆,新嫁娘洋溢的笑容比阳光灿烂,在一旁深情望着的新郎英挺帅气,双眸盛满爱意,比日光还暖和。

多数人遇上新人外拍总是会多看两眼,尤其是女人,大多很难不被象征许下终生的美丽礼服吸引,只有少部份的女人完全不以为意,毕杏澄就是那少部份之一。

比起新娘精致的服装打扮,她对摄影师拍摄的角度、概念有较高度的兴趣,忙完份内的工作,她就会立刻专注观察和学习。

头一次体验婚纱拍摄助理的工作,比她原先想象辛苦得多,测光、打灯、场景铺设、不仅要扛相机或道具,拍照空档还要帮忙打理新人服装,甚至得帮忙营造气氛,让非专业模特儿的新人能进入拍照状况。

今天毕杏澄是临时被叫来帮忙的,摄影师很客气;半天下来她已经累到快挂了,她能想象专职摄助平时要有多耐操、耐磨,配合度和执行力要有多高,但是她乐在其中,或许毕业後她可以先从摄影助理做起,慢慢磨练自己。

中午休息时间,为求方便,大家决定请快餐和披萨外送,而新郎大方买单。

听说今天的新娘就是这间婚纱店的化妆师,补妆、换装自己都能搞定,不慌不忙迅速利落。

本来她以为只有新娘的发型会有明显变化,看见摄影师相机里前几天的棚内照,惊讶地发现,新郎发型从西装头长度变成小平头,後来才知道新郎还在当兵,回部队那几天正好理了头发。

这一切让她感到很有趣,这份工作可以见识到来自同环境的新人,能挑战自己抓住各种类型的风格,还能见证每一份甜蜜,虽然真的很累,但她喜欢这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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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就爱耍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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