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绝世公子华浮根
南宫慕正对着那根树枝,她知道这正是她走出沙漠之后进入的树林里被血玲珑剑锋所削下的树枝,血玲珑不比一般的剑,被它削下的树枝的末端的表面如丝绸般光滑,如削面般斜薄,一般人只能分辨出这是剑锋所为,而眼前的人不仅能知道这一方面,还知道这是血玲珑所为,这让南宫慕不得不小心应付。
这尖削的树枝就如一把锋利的箭,正向着南宫慕的心脏果断射进。
这雨似乎也应景,此时更是下的欢欣鼓舞,就像是在鼓掌看好戏似的。
游未生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他已经多年没有和别人交手过了,这么几年他一直安心当一个市井混混,江湖的一些破事虽也知晓,但只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也懒得插入里面。
而现在,他的手指已在蠢蠢欲动,他的手指尖上已经凝聚了一滴圆润的雨珠。
来者不善,南宫慕早料到那人会耍一点小诡计,不然独步青也不会死于有剧毒的短剑之下。可是看这投来的树枝,这人即使不用毒,和独步青对战,也不至于太占下风,因为这人的出手实在快,快的都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以至于怀疑他的手里刚才到底有没有树枝。
不过,南宫慕看上去倒很镇定,甚至有点兴奋,当一个人遇到能令自己欣赏的人,这种愉悦带点激动的雀跃只有自己才能明白,她从他出手的那一刻便知道,他是一个不错的对手。
于是,就在那树枝距离南宫慕只有一只眼的距离时,同一时间,南宫慕的剑呼啸而出,电石火光之间,一滴圆润的雨露轻盈而极速的飞去,那树枝当场粉碎变成泥灰般的细末,那滴雨露还在血玲珑的剑身上旋转,最后如火花般的迸溅。
“哎呀”,游未生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果真是太久没练功了,都没能飞中,不过幸好,她没事。他仍然密切的注视着一切。
这水滴顺着剑身流下,南宫慕一阵缩眉,用余光扫了下周围。游未生赶忙缩下头。
“哈哈哈,我果然猜的不错,你这剑就是江湖上消失已久的血玲珑吧”,那人似乎心情大好。
“你应该早就猜到我的剑就是血玲珑了吧,刚才那树枝你只不过是想亲眼证实一下罢了”南宫慕若无其事的把剑重新插回剑鞘,好像刚才就是一场无足轻重的游戏。
看着南宫慕这一副安之泰然的样子,更是引起了那男子的兴趣。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从容的女人!”
“我也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歹毒的男人!”
“我歹毒?”
“哼,不是么,刚才那树枝上你涂了剧毒,不是吗?”
那男的一惊:“你怎么知道?”
南宫慕盯着那男子,认真的说道:“爱下毒的人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下毒的机会的。”
那男的垂下眼笑了:“姑娘你果然聪明,看来你果真是见过独步青的了。”
南宫慕看着躺在湖上的浮肿的尸体,问道:“是你杀了他们?”
“不错”那人微笑着,似乎在等南宫慕继续把话说下去。
“可你漏了为头的那一个”
“被你发现了”,那人继续道:“漏掉的那个还有点用处,不能杀”
“哦?”南宫慕轻挑着眉,嘴角清淡的微笑着等待着下文。
这滂沱大雨的夜色中,虽多了几分腥气,但看着南宫慕这纯净清漠的脸,仿佛一切都干净了。此时的雨小了点,风却大了点,白衣男子所在的船不知不觉中也向前移动了许多,南宫慕的脸就这样慢慢的、慢慢的在他的面前变得愈来愈清晰,愈来愈纯净。
那人的视线竟一时在南宫慕的脸上不能移开。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轻咳了一声:“因为本公子还需要他替我散播消息呢,血玲珑已重出江湖,二十年前笑傲江湖的独步青已死,而且就是死于血玲珑之剑下。”
南宫慕听罢,淡然道:“对于你来说,是个不错的主意。”
那白衣男子以为南宫慕会生气,因为毕竟冤枉了她,可没想到她竟似得偿所愿的样子,这倒令他有点不解,不过他今天来这儿的主要目的还是那封信。
“我们再这样聊下去,恐怕天都要亮了”,白衣男子终于变得严肃起来,似乎没了耐心。
“看来你早就断定有封信是在我这儿的了?”
“不错,我的判断不会有错的。”
“你想要?”南宫慕似乎带着点挑衅的味道问道。
白衣男子疑心南宫慕会耍什么花样,并没有出声。
南宫慕微笑道:“你要便给你好了,我也省得再花时间为这封信找下家了。”
那封信就似飞盘似的飞向白衣男子,白衣男子稳稳接住。
那信封比今晚的湖水还要红,红的恐怖,红的令人想要干呕。
“你就这么将信给我了?”白衣男子似乎还不接受,这封信到手竟然如此轻而易举,“你给我的不会是假的吧?”
“信是给你了,信不信随你。”
白衣男子将信藏于胸口下:“姑娘好爽快,果然特别,在下华浮根,江湖人称绝世公子,今日就此作别,改日再见时,就等着做我的娘子吧。”说罢,那人便消失于这湖心中,真是来的突然,去的也快,恍惚如梦。
南宫慕听到这最后一句,便像喝醉了的微醺似的轻笑起来,不知是笑华浮根傻,还是笑自己傻。这一笑可是她近几年来最没有修饰的一次,笑的如月,笑的如水,笑的醉人。
她笑,只因为这句话她曾听得有一人也对她说过,说过不止一次:慕儿,嫁我可好?
华浮根被这轻声的如丝竹般的笑声吸引,不禁往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笑容差点令自己轻功不稳,落入湖中。她的笑不做作,不浮夸,很干净,很迷殇,很落寞,他从见过这样的笑容。
见到她之后,华浮根才觉得自己绝世公子的称号都是虚的。
南宫慕不紧不慢的又继续靠在亭子边:“为什么都那么心急,我话还没说完呢?那信封上面有毒呢。”
游未生现在离南宫慕很近,中间就隔了一根亭柱子,他知道,南宫慕已经发现他了,他没有必要在躲藏。
她的笑声,游未生听得也最为清彻,可不知为何,游未生听到了这里面还有一腔哀怨鄙夷之意,不,甚至说是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