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救人
“去给朕把你哥哥找来。”
“哪个哥哥?”
“你三哥长誉,还不快去!”
“呵!我母亲只生了我和弟弟二人,不知道父亲从哪里得出我有个哥哥的呢?”
“你……孽障!朕就知道,你不能留,不能留!”
“可惜啊!父亲你留了。”
老皇帝被他这个儿子冰冷地如同毒蛇的眼神吓到了。他面色苍白地拿起手边的东西朝他砸去,可是引来的就是一阵阵的咳嗽。
“我的父亲啊,你能收起你那皇帝的威严吗?看看你脚下的土地,它已经不属于你了。”
皇帝低下头,惊恐地发现,那光滑如镜的地面,慢慢地变了形状,地面长出了一张大嘴,将这个一直驾驭它的男人吞了进去。
凌越国主从梦境中惊醒,一摸身上,冷汗淋淋,今天与老七的争吵还历历在目,那个孩子,在提到她母亲之事,仍然尖锐地可怕,丝毫不会放松。
他不会感动他对母亲的爱,他只要防止像梦里那样事情的发生就好。
撑着自己不怎么健康的身体,凌越国主摊开自己桌子上的卷轴,一笔一画:“现七皇子司空长慕,胆大包天,意欲篡位,除以极邢,不日举行。”
老皇帝把卷轴缓缓地卷起来,收入自己床下面里的暗格里,老七,我不希望有那么一刻,我会把它拿出来。
而寝宫的上方,一面被揭开的瓦片悄悄地放了回去。
“我没有想到,那家伙还什么都没干呐,老不死的就这么快做出抉择了。”薄唇轻吐,精致漂亮的眉眼掩在薄纱里。
“那主子,我们是不是要……”
“哼!司空长慕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吗?我倒要看看,他这个弟弟,是人是鬼?这次,不就是很好的机会吗?”
幽幽晚风中,这个身上刻着宿命花的男子,看着遥远的天际,微微,绽开了笑颜,迷离又魅惑。
宫寒伊在前往云致阁的路上,今晚她还是对阿奴说她要去藏书阁。但是今天的事情她越想越不安,司空长慕在里面肯定扮演了什么角色,所以她必须去查一下。
入夜,她脚步放得极轻,三年来,根据她收集到的信息,司空长慕在渐渐地蓄力,和三皇子、太子的人在暗暗地对峙。这其中似乎还牵扯一桩陈年旧事,而那个黑袍人让她查的,似乎就是这件事。
这其中还牵扯到了景澈。
看来她要好好查查关于景澈了。
悄悄地贴着墙壁,宫寒伊走的无比稳当,云致阁内灯火通明,走至门前时,宫寒伊的心剧烈地跳起来,“嘭嘭”,开了这扇门,会看见什么?
“叩叩”宫寒伊敲响了门。
门大开,小太监打开门,问她:“这位公公,有什么事吗?”
“我是——”宫寒伊轻轻一撒,小太监慢慢地失了神智。
宫寒伊张开手,传说出自于半神手中的迷心散,是真的有它的作用啊。
太监像是没有见过她一样轻轻地往里走,而宫寒伊贴墙角而走,隐形地就像不存在。
这个云致阁内,绝对存在暗卫这些东西,她必须要小心再小心。她这具身体已经不能再修炼更精深的功夫了。她只能利用自己现在看起来身量娇小的特点,让自己的存在更加淡化。
淡化至虚无。
她步履清淡,好歹生活在这里一段时间,所以云致阁内位置分布她还是很清楚。脚步几乎没有停顿地往前,但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她撞到了一个人。
脚被障碍物挡住,宫寒伊开始还以为是什么石头,可是仔细一瞧才发现不对劲。温软的,黏湿的,宫寒伊手摸了上去,才反应到,这是一个人!
暗黑色的夜行衣与黑发看不见面貌,宫寒伊想绕道过去,事情越少越好,她没有义务也没有兴趣去帮一个陌生人。
谁曾想,那人感受到她的存在,居然伸手抓住了她,手紧的像铁箍。
遭了!
可以听到轻微的喧哗声响起,不多时应该就会有人来搜查了。宫寒伊别无他法,低下头,拽住这个人的头,“你还能走吗?我带你出去,你给我省心一点!”
感觉到底下人的头颅轻轻地点了点,宫寒伊其实想过马上把他解决的,不过可惜不能,或许能从这个人的身上得到什么秘密。
她带着这个男人悄悄出了云致阁,看起来这个人的身上有伤,那必然留有血迹,那该往哪呢?
“跟我走。”
宫寒伊猛然回头:“这是?”
白衣黑发的男子站在她身后,笑的温柔。
司空听慕。
宫寒伊愣了以后就立刻反应过来,问道:“去哪里?”
“去安全的地方。”
宫寒伊架起已近昏迷的人,人还可以出力,所以走的也不是很累。
弯弯绕绕几条路以后,就到了一扇房门前,宫寒伊跟了进去。
几盏烛被点亮,宫寒伊把人带了进去,她没有去问司空听慕为何要帮她,现在这个快死的人要紧。
她把灯烛往那个人面前一亮,惊讶地发现,这个人,竟然是司空长歌!
娘的!宫寒伊觉得自己都牙酸,这是上天给她报仇的机会啊!咱们新仇旧仇一起算。宫寒伊亮出一口白森森的牙。
她感受了一下他的脉搏,看来还可以,虽然身上很多伤,但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把他交给我的人吧,我们聊聊。”
宫寒伊一抬头,看见了灯后的司空听慕,他站在烛火的印子里,还是一身白衣,看起来恍若谪仙。
“你……”
“我认出你了。”
“哪里认出来的?”
“感觉。不一样的人有不同的感觉。”
“那你为何今日来找我?又是这个时候?”宫寒伊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但是是哪里呢?
“因为没有立场,所以不知道怎么见面,可是今晚只是意外。”男人看向正在被医治的司空长歌,面色冷峻,“我本来是找他的。”
他面上有罕见的冰凉之色,这是,动了杀心?
宫寒伊不知道为什么,说道:“这个男人,我需要他。”
“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太子不能活着回去。”
那你救他干嘛?宫寒伊注意到,司空听慕说的是活着回去,难道他们是打算控制住司空长歌,把司空长歌从世上人的眼里抹去?
宫寒伊身后一阵冷汗,这么狠毒的计策,是司空两兄弟谁想出来的?
蓦然间,她脑海里闪现一个人影,对,和凭感觉一样的,景澈他能凭气味认出她!所以这么久了,景澈本该认出她,可是居然提都没有提过,为什么?
宫寒伊想,她现在,可以说是四面楚歌,只有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才是她的突破口。
她抬起头来:“看在我救过你一命的份上,放了他。”
长久的静默弥漫开来,正在治疗司空长歌的大夫额头上滴下一滴硕大的冷汗。
宫寒伊知道自己的理由是非常不合理的,她受过司空听慕很多的好处,现在却提起那个救命之恩,简直是讽刺。
司空听慕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寒伊,我爱你,所以你无论怎样伤害我,我也不会说什么。
所以他说:“好。”
宫寒伊的心重重地颤了一下,为什么?
他们萍水相逢,哪怕是有师尊那一辈的关系,也不该亲密到如此。
司空听慕转过身去,等他伤包扎好了,你就带他走,不要回来了。
没有救命之恩的我们,就此就是陌生人。
宫寒伊难以置信地看着司空听慕,不过只是一瞬间的失神,她稳重地道:“好。”
司空听慕的人负责为宫寒伊引路,她带着身边的人出去,小而稚嫩的身体带着这个身体一步步地往外,司空听慕站在背光处,眼里一片冰冷。
他抬起头来,眼里有暗红色的光闪过,偶尔可以看见暗纹诡异的自脸上滑过。本来飘飘欲仙的气质竟然慢慢地变深沉,周围的下人都跪了下来,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怎么还不站起来?”宫寒伊道。
“你知道我醒了?”司空长歌道。
“你是醒的,谁都知道,不过是视而不见罢了。”
“我倒是好奇,你竟然会为了我与司空长慕决裂?”
“对啊,我此时也有点后悔,用好不容易建立的友谊换一个曾经丢我入水井的男人。”
“呵呵,几年不见,你身高没什么变化,倒是口齿伶俐了。”
宫寒伊没有理他,看着前方的路,“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
“……”
“你不会给我回宫,我还能去哪里?”
宫寒伊忽然想到了某事,她转过身来,看着旁边的男人,“我记得你当时避我如蛇蝎,还嫌我脏,怎么?这时候就不嫌弃了?”
“……小心眼的太监。”
“……”我小心眼?我小心眼你早就死了!宫寒伊默默腹诽。
月色如水,两个人影一路相携而去,慢慢地消失在视线里。
司空长慕站在云致阁的高楼上,看着渐渐消失的人影,眼里什么温度也没有。而司空听慕就站在他的身边。
宫寒伊,你今天既然选择了离去,那就请你做好准备,有一天,我可能会做出令你失望的事情,请你,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