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云嫔流产
刑房,这是专门负责关押及审问宫中犯了错事之人的一个司院,历代所执掌司之人必须有着持正不阿,平心持正之德行。意思就是不许偏袒任何一个犯事之人,更不许冤枉了任何一个没有犯过错事的人,所定罪行必须得是实事求是,不可屈打成招。
这宫里凡是哪里有人犯了事,在刑房里当差的宫人得到了指令便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哪里,若只是些普通的宫人犯了事,通常只是由着当值于刑房里的宫人前来押了带去刑房关押,隔日再由掌司之人提取审问,最后按照刑房里所查到的种种罪证以及犯罪之人认罪画押之后,再酌情论罪结案。
据适才小太监来报,这次是由着刑房掌司之人王长明亲自带人前来,想来此次犯事之人身份定必不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宫人那么简单。不是已经册封了的宫妃,便是深得主子看重,极为重视又有着一定威望的侍婢,就像太后身边的周嬷嬷,还有皇帝身边的张三德一般,可是这栖霞宫里除了住着燕小宛一个宫妃之外,便再无其他宫妃住在此处,其余的都是一些服侍着她的宫人。
怡妃这般想着,心下隐隐地感觉到王长明这次亲自带人前来,这宫里定必是有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而她们又是尚未得知的。现下偏偏又是指明了方向,是往栖霞宫里来,这到底是为谁而来,又是因何而来,她实在是无法想透,只能将事情想到燕小宛的身上去。
想到这栖霞宫里只住着燕小宛一个宫妃,怡妃下意识地看了燕小宛一眼,心下不明所以地升起了几分忧虑,可是转头一想,她乃封立在册的嫔妃,即便是犯了什么事,也得事先由皇后或是有着协理六宫之权的晨妃亲自审问过后,确定其所犯的罪行,皇帝点头确认,方可由刑房的人前来押去按罪施罚,刑房里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不经皇后与晨妃过问地情况下,越过了她们,直接便来拿人。
况且燕小宛向来心性单纯善良,待人也是温和得体,入宫这么长时间也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更何况这两天自己多半与她一块,就连刚才自己都还与她在一起,并未离开半步,这会子便听了刑房里的人前来,想必不会是为了她,可刚才那小太监说得是有板有眼,言之凿凿地说刑房里的人是往栖霞宫里来的,便问:“你可有看仔细了,他们当真是往这栖霞宫里来的?”
那小太监听了她这么一问,当下是急得满头大汗,急急地道:“这档子的事,奴才哪敢胡言,适才奴才候在这宫门前,远远地便见了王公公带着好几个刑房里的人气势冲冲地往咱们这宫里走来,奴才瞧他们那架势,恐是出了什么事情,心下着急,便跑了进来告之主子,这会子想必他们也已经到了宫门口了。”
怡妃目光直直地盯着那小太监看了好一阵,看他这着急的模样,想必也是真的,可实在是想不通刑房里的人是因为何事,直奔栖霞宫里来,况且这栖霞宫在自己在的这半日里来,也并未听说过有什么事情发生,若事情不是出在这栖霞宫里,那便是别的宫殿里出了事,这当中或许有什么是牵连到栖霞宫的,当下便问:“妹妹这段时间除了与我相处之外,可还曾与其他的人有过相处,或是曾经到过别的什么宫里去走动过?”
燕小宛心下也正想着刑房里的人为何要向着她宫里来,却听了怡妃突然地这么一问,却也不疑他想,便道:“不曾,姐姐也知道我这人向来喜欢清静,这些时日我除了偶尔到姐姐宫里去一趟之外,就是时常地待在自个的宫里,哪也不曾去过。”
才刚想问那小太监,可知他们是因何而来,猛地意识到了怡妃话中的意思,心下突地一紧,犹自不信地道:“姐姐的意思难不成是,刑房的人这次前来,是为了我?”
怡妃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这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这刑房里的人若真的是来你宫里的,而你宫里也只你一个宫妃住在此处,如若矛头不是指向你,那我还真的是想不出他们是为何而来。”顿了顿,又问那小太监:“你可知是为了什么事?”
那小太监想了想道:“具体是为了何事,奴才也不得而知,不过刚才奴才在宫门守着时倒是见了露华宫的宫人急冲冲的跑去请了太医前往,想必是露华宫里出了事呢?”
听得那小太监提及“露华宫”三个字,燕小宛身子猛的一震,一把拉过那小太监,急急问道:“你说什么,露华宫出事了,出了什么事,要请太医的人是云嫔还是哪位?”
平日里燕小宛给人的感觉就是瘦瘦小小,弱不禁风的一个人,突然间却使出了这么大的力气,如今更是一把便将自己拉了过去,那小太监禁不住地惊愕了一阵,身子也禁不住地左右踉跄了几下,好不容易站稳了步子,这才怯怯地道:“回…回主子的话,这…这到底出了什么事,奴才也不得而知,要不奴才这便替主子你去打听打听。”
那小太监话音刚落,便见了王长明带着一好几个宫人走了进来,霎时间栖霞宫宽大的宫殿里是站满了人,黑压压的一屋**女太监,除了栖霞宫原有的一些宫人之外,就全是王长明带来的人。
王长明从人群走出站在她们面前打量了燕小宛一眼,板着脸道:“一个时辰之前,露华宫的云嫔娘娘身体突感不适,没多长时间,太医还未到达,这腹中已达六月之久的胎儿便没了,其后,在太医的诊断下,说云嫔娘娘这次不幸流产,是因为有着大量的麝香侵入体内,这才导致的胎儿不保,说着,声音已经是变得咬牙切齿,似无比地痛心以及惋惜一般:“这暗处落手之人,心肠是如此的歹毒,怀了六月的胎儿早已成形,不用多久这胎儿便要出生,这下手之人,竟也能下此狠心,毫无人性之念。”
听了王长明的话,第一次听闻此消息之人,个个是倒抽了一口冷气,一时间人人是屏息静气,生怕自己会成为质疑的对象,殿内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也可清晰可闻。
燕小宛听得王长明说到云霜流产之事,脑海中霎时间变得一片空白,身上的力气似一下子便被人抽空一般,身上一点力气也使不上,若非有着小翠在一旁帮扶着,恐怕她早已软倒在地。虽说云霜对她是恨之入骨,她俩又早已不再往来,但到底是一起玩大的伙伴,而她又是因为自己才入了宫来。起初听得她怀孕的消息,她还高兴了好一阵,早在几个月前她就准备下了一些孩童的玩物,心想着哪日等孩子出生之时,再作为贺礼给她送去,不曾想这已经怀了六月的胎儿,还未来得及出来看这世间一眼,就这么没了。
想到云霜知道了自己怀了六月的胎儿突然间就没了,那悲痛欲绝的模样,她这心里更是犹如刀绞一般疼痛,内心的自责更是越发的深沉起来,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她的心里,似怎么也喘不过气来一般。
怡妃听得王长明这般娓娓说来,心下已经猜到了几分王长明话中所指,脑门处青筋不觉地突突跳动了一阵,又想到燕小宛曾与自己说过,她与云嫔之间的关系,不由得替她担忧了起来,这会子看向她,果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那苍白的脸色就好像被人突然放干了身上所有的血液一般。
她轻轻地握住了燕小宛的手,六月的天,她指尖的温度却是触手冰凉,心中的担忧更是越发的重了起来。想到王长明的话中所指,心处只觉一阵气闷,不由得加重了说话的语气,上前一步道:“这云嫔娘娘怀了六月的胎儿没了,阖宫上下自当是无比痛心,我们也是感同身受,反倒是王公公您这会儿来到这栖霞宫里来,阴阳怪气地说这么一大串,这又是何意?”
王长明本就是个老奸巨猾之人,多年来任领刑房掌司之职,早已见惯了各宫主子娘娘的气焰,多年来他也算是为这宫里审过无数的案件,多多少少立了些功劳,再加上他能顺利当上这刑房掌司之职又是当今太后亲自指派,虽说多少有些因为已故荨阳长公主的原因,但在别人眼中看来,他也算是太后的人,就连当下太监总管张三德见了他也得礼让三分。像怡妃这样空有名份,没有实权,又多年未曾承宠的宫妃,他更是不会将其放在眼里。
只看着怡妃冷笑一声,对她所说的话更是不置一言,当即便大喊一声:“来人,将这宫殿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给咱家仔细的搜查一遍,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一件东西都不准遗漏了去。”
那随着一道前来的宫人重重地应诺一声,便四散了去,分头前往栖霞宫各处一一搜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