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纠缠

第一章 纠缠

月光下,少陵俊逸的面庞,眉头紧锁,如临千军万马,人人都羡慕生在帝王家,却又有谁知这金碧辉煌下的悲凉呢?

少陵转过头,漆黑的夜下,他的眼神比这夜更忧郁“阡婳,我没得选择。”阡婳不语,多少年了,这是他说得最多的话。少陵转身去休息,月华如练,独留阡婳一人,晚风拂乱了她的长发,今夜注定无眠。

是否亡你,我失去了方向,而亡了我,你尚有其他?

七年了,在溪王府的七年,这里的长柱,这里的凭栏她全数抚摸过,在无数个无眠的夜里,不知到何处去,就只能抚摸着它们吹晚风。本是心凉之所,却这般不舍,她都开始鄙视自己了,这七年她变了太多,几乎忘记了曾经那个她是哪般模样。

次日,他难得没有上早朝,秋风袭透了她的薄衫,她执意不肯回房。他为她轻披了一件衣裳,她苦笑,这般何意?我已要为你的天下成为牺牲品。

那晚,她路过长廊,听到红弥奏报太子府近况,她缓步回房,倚着窗户流泪。她多久没流过泪了,在溪王府七年时光,她只流过一次泪。三年前,溪王少陵战场重伤而归,名医束手无策,唯一方法要寻得天山雪莲入药。她日夜兼程,损了五匹良马,寻得归回途中,民间相传溪王薨了,她不信,泪却不争气地落下,终于抢先一步,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对寻药之事,她却只字未提。

“公主。我……”

“说了多少次了,再没有什么公主了。”

“是。”

“白侍卫的密信。”

信很简短,她提笔回了四个字:时机未到。

今日,她便要乘轿前往魏王府,她的名分是侧室。少陵出府相送,她始终没有回头望一眼,若是有片刻迟疑,便会丢盔弃甲,万劫不复。

而他,本就凉薄。

这一段路,那么长,似乎比当初从南尤逃到千秋还要遥远。

“阡婳,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云扬拉起她的手,注视着她轻笑。魏王亲和,少了少陵的帝王之气,她却如何都无法心安。

“手这样凉,二哥定是委屈你了。”

她浅笑,不答。

听说人喜欢选择与自己相似或者相反的人在一起,可是她和少陵属于哪一种?

棋逢对手。

因为她只是侧室,也不是什么名门闺秀,皇室历来是不允许大肆操办的。云扬却坚持把府里装扮的喜庆些。

即使她已不是初懂事的少女,尽管她背负了太多的苦楚,她也是一个女人,一辈子只穿一次的嫁衣,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婚礼。她曾经无数次想过自己这一天的样子,可是今天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要嫁的,不是他。

她对着铜镜,练习着微笑。她很适合红色的嫁袍,许是她向来喜欢着素雅的衣衫,正红色衬得她分外白皙,高高吊起的发髻,尖尖的下巴,唇红齿白,剪水双眸更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她看到了云扬掀开盖头时眼中一瞬间的惊诧,在过去的岁月里他无数个次看过她,却不想自己依然被盛装的她惊艳到。

他等这一天等了七年。

为了这一天他几次拒婚,甚至惹得他的父皇勃然大怒,失去了多少大臣的支持,为了这一刻那些过往的都值得。

然而,他太了解她,以至于看得到她挂着笑的脸上,小心隐藏的哀伤。她从未如此认真的看过他,只知道他很爱笑,仔细看来,眉目如画。少陵虽然也生得好,却和他的俊美,有些极大的不同。少陵是那种刚毅的美,而他是美的很干净,却又没有孩子气。

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掠过他的眉,这个举动撩拨起了他心中的**。突然将她放倒在床上,手迅速脱去她的衣服。

他的眼中有种朦胧的醉意,阡婳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竟没有反抗,甚至开始配合他,双手轻揽他的脖子,现在两个人算是绝对**了,他的手霸道地抓住她的肩,开始吻她,彼此的皮肤贴在一起可以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她竟不知怎么的,一滴泪滑落下来。他突然停了下来,手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扯过被子把她的身体包住,穿上自己贴身的衣服,躺在旁边,背对着她,什么有没有说。

她看到了那一瞬间,他眼中的悲怆与隐忍,他现在不拥有她,是对她的尊重,他们来日方长。

如他这般的人,才是值得相伴一生的人吧。可是她却无法爱上他。她曾这样与少陵度过许多的夜晚,他曾抱着她克制着**度过漫漫长夜,她曾想他不碰她是为了留一个完整的棋子,这样她的作用才会淋漓尽致的发挥,现在想来,他怕是从未对她动过心吧!

夜凉如水,她睡不着,把被子分给他盖,穿得这样少,怕是会生病。她不知,他亦一夜未眠。

夜暮深阖,清风飘屋。不觉思绪漂远了,沙带一层层绕在手腕,“疼就喊出来。‘’她咬唇不语。

“这样不好。”

少陵在她的耳畔低低的说。烛光下,她柳眉下淡淡的黑晕。他揽她入怀,那个怀抱,那样寥远。

今日的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不是吗?少陵以为她是他的棋,却不知她更有深意,洞若观火。她不该奢求什么?命运如此,她要的,他给不起。

天快亮的时候,她有些倦了,不觉就睡着了。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云扬从门外进来,笑着问她:“醒了?”

“嗯。都这个时辰了,起来怎么不叫醒我?”

“叫了,就是不起。”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她却听出了他在说笑。云扬的母妃早亡,他又没有娶正妻,倒是省了许多礼数。

“吃过饭,带你去和地方。”

他骑马带她走了一个多时辰,指了指不远处,“

到了。”这里,绿草成茵,花开遍地,旁边是一条小河。“这里真好。”

“母妃走了以后,我常一个人来这里。”

突然觉得他的背影如此孤单,虽然他高高在上,虽然他一身光环,但是此时的他,好像找不到路的孩子,那么孤单,那么可怜。好像七年前的她一样,茕茕孑立,无处遁形。

她从身后轻轻抱了他,她的身子这样单薄,抱他的时候像是轻轻贴过来,随时会脱落。然而,他贪恋这少许的温暖。他转过身,回抱了她。

“安老于此,可好?夫人。”

她可以听的见他稳健的心跳,这声音,让她如此心安。在某一瞬间,她也曾想放下一切,逃跑。她鼓足了勇气问少陵:“可愿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没有明争暗斗,没有手足相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一生为天下君临,要我如何放弃?”

她笑得苦涩,他愿意放下爵位,与她白首于此。可是她不是他想的那样,他应该娶个心无城府的姑娘。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是始作俑者。

“若能如此,幸甚乐足。”

草丛中两只利箭射过来,他迅速将她拉到他身后,拔出随身的软剑,全部挡开了。刺客是有备而来,箭不断地射过来,他拉着她慢慢倒退,他吹了一声哨子,马飞奔到阡婳跟前,“上马,回府。”云扬挡着箭,大声叮嘱。

“一起走。”

“你先走,这边解决了,我去追你。”

拍了一下马,马掉过头向王府直跑,一刹那,她很后悔自己把他拉进自己的局,现在,如何回头?

她抓住缰绳,死死勒住不放,马终于在半路停了下来。她一路速跑,千万不要有事啊,千万不要。云扬踉跄地扑倒在她身上,重重地喘着气,她抱着他坐在地上,拍着他的背。

“伤到哪里了?哪里痛?”

“这里。”

她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他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她真的怕了,她欠他的真心已经无从偿还,若是再为她有什么不测,她定会一生难安。

这样想着,泪水夺眶而出,现在换做他慌了,小心的擦她滑落的泪。

“骗你的,看你,哭什么?还能让你守活寡?。”

被他一逗,破涕为笑,握起了拳头,锤着他的胸口。“咳咳。”

“还装。”

“是真的。”

她抹了一把肩后,手掌的猩红狰狞刺眼。

阡婳一路扶着他到了马上,两人回到府中,就急忙叫大夫开药。

阡婳把药低头吹过了送到他嘴边,他张口,一匙不落,全喝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在皱着眉头轻笑。她也跟着他笑。

“没想到你还怕苦。”

“我哪有?”眉头仍没有舒展开。

“给。”把蜜枣递到他嘴边。他含在嘴里,满足地抿了抿嘴,伸出手拉住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轻轻一吻。

“受伤真好,有人照顾。”说话的语气,像个孩子。

“哪里好?照顾的人可是要累死了。快点好起来,不然把你扔到外面去。”他睡了一天一宿才醒过来,她一天一夜没有合眼。

“谋杀亲夫了。”

他这一喊,帐外的丫鬟低低的笑。“王爷和侧王妃这般恩爱。”“我看过不了多久就要改口叫王妃了。”“就是。”云扬很少训斥下人,下面的人平时也就随便些。

看他还有心思开玩笑,随他闹起来,朝着他拍了一巴掌。

“啊,痛,我还病着呢!”他俊朗的脸,一抹痛苦的神情。

“没事吧,我没用力啊。”要动手检查他的伤口。

“为夫病着呢,急什么,等我好了,好好陪你。”看他一脸得逞的坏笑,真想教训他一顿,奈何他有伤在身,只能忍着。

她憋气的模样被他瞧见了,笑得更欢了。帐外的低笑声越发大了。他也不管,自顾自地笑。

等他倦了睡下,她吩咐厨房做些清淡的粥端过来。她自己走去客房,她该好好盘算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

“姑娘,歇着吧,昨天一晚都没阖眼。”

“我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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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室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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