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走近了才看清,女孩有双碧色的眼睛和金色的头发。头发很长很随意的披散着,穿着浅色的长裙,遮住了腿上的印记,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老伯,面容和善。“很高兴见到你,你很喜欢画画?”混血女孩的国语很标准,没有一点点的美式口音,让白易吃惊不小。他笑了笑说:“确实是喜欢的。你找我有事?”女孩笑得很甜,道:“我没有找你,我只是恰巧看到了你,你也看到了我,但是我知道你可能能帮助到我。”说话间,那老伯已经推着她,引着白易进入一间休息室。服务员礼貌的倒好茶水,顺手关上门。
休息室里的只留下三个人,白易、女孩和老伯。女孩始终在笑,老伯推着她停在茶几旁道:“小姐,喝茶。”女孩摆摆手道:“李管家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叫你。”老伯恭敬地弯了弯腰,便出去了。她接着说:“我叫李暮雪。迟暮的暮,大雪的雪。虽然在美国,但是我很喜欢中国也喜欢中文。”说完也不等白易接话,端起茶杯喝茶。白易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她,他们中间隔着一个茶几,但是他明显的感觉到血液在沸腾,于是往后挪了挪。他点点头说:“你好。我叫白易,容易的易。”
李暮雪看着他,突然有些说不出话,但是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如果还得不到解脱她是会死的。沉默了一会,左右斟酌了很久才说:“刚才你看那作品看了很入神,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对?”白易抬头对上她皱着的眉宇说:“我研究过刺青,你腿上的图案我见过,但是我无法帮助你。”说完也起身,就要离开。李暮雪很失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知道这个图腾的人,却也是无能为力。见他要走,还想谢谢他,就想留住他,便伸手拉了他。
白易没想到,沉默的李暮雪会突然伸手拉他,所以猝不及防的像遭受到攻击一般摔倒在一边的地上。李暮雪拉的不重,所以看他倒在地上很吃惊,脸色瞬间发白。白易被突如其来的疼痛砸的有些晕,闭着眼睛紧紧地抿着唇,全身不停地颤抖。听到响声,李管家闯进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立马喊人准备救护车。
白易疼的四肢无力,感觉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着、喘息着,他强迫自己隔绝痛觉神经,强迫自己一遍一遍念着“拒绝拒绝”。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人动作,也能明确的感觉身体的压抑和一阵强过一阵的痛楚。直到他躺在医护架上意识都是很清晰的,他看到一些关于李暮雪的过去。
画面中小小的她就已经坐在轮椅上,她气愤的摔着名贵的花瓶、字画、雕刻,李管家站在一边叹气摇头,远远地房间外是他父亲忧郁的脸。后来,长大一点的李暮雪很沉默,安静的像个瓷娃娃,不哭也不闹,一个人画画一个人坐在窗边的阳光里看书。随着时间拉锯,画面定格在她十八岁时,她摔在地上眼中还有泪光,光裸的右小腿上的印记慢慢的扩大,好像极有生命一般不停地生长,延伸到脚背和大腿。图案越来越妖异,她的身体越来越差,睡眠时间越来越长,还会休眠。他的父亲寻遍了美国的大小名医都没有办法,才迫不得已带她回国。
白易见到了那个坐在窗边看书的李暮雪,见到她浅浅的笑容,那笑容里包含了太多,看起来是那么甜。他的意识开始慢慢脱离那些画面,逐渐拉远在拉远。当他被消毒水弥漫的味道刺激到,才慢慢地有了知觉。他对消毒水有一种近乎于洁癖的排斥,也是变相的害怕,父母的去世对他打击很大,心里上是无法跨过这个坎的。
白易慢慢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病床里很安静,他觉得他就睡了会做了个梦。叶落拿着才买的水果推门进去就看到他已经醒了。将东西放下问:“你还好吗?怎么突然晕倒,还昏迷两天。”“什么?”白易一把坐起来盯着叶落,眼神犀利,他想看出他的室友骗了他的痕迹或者漏洞。可是没有,他没说谎。他了解自己的身体,小病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昏睡两天?还在愣神间,病房里又进来一个人。
“白易,我上次的话,你是有听没懂?”听到说话声,他才抬头。沈青煜一身休闲装,白色的字母T恤和一条米色休闲裤。白易脑袋慢了一拍,才记起反噬一事。皱皱眉说:“你怎么来了?沈老板真是很闲啊。”白易听他的话里话外大概是不高兴的,可能是因为他没有乖乖的记住他的话吧。此时的他心情也没多好,莫名其妙的睡了两天,全身像散架了一般,是个正常人应该都不会多高兴,只是他忘了他又怎么可能是一般的普通人呢。
沈青煜见他没什么大事的样子,暂时是安心了。将带来的清粥素菜摆好道:“吃些清淡的。”叶落见那人对他不错,他还给人摆脸色,推推他说:“人家昨天来了看你没醒又回去了,今天还带着吃的。你干嘛?”说完也不等他回答,眼神示意了下,就先走了。
白易眼神复杂的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的?”他很奇怪,他怎么可能知道他住院的,距离上次见面好像还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了。沈青煜蹙眉,想了会说:“我是刺青师。”极其简单的五个字,既是答案也是敷衍。白易默默看着他,无话好说,他不能在一个不想告诉你真相的人嘴里问出你想知道的答案。沈青煜递给他粥,也不再说话安静的坐在一边。白易接过,一口一口的吃起来。本就安静的病房,现在显得更加安静,安静的让白易想赶人。
白易吃完把东西收拾了一下,放在一边。来来回回的看了沈青煜半天才说:“你的意思是她身上的图腾是带恶意的,看她的样子好像撑不了多久了吧。”沈青煜侧着头,看着他表情很纠结,犹犹豫豫了许久终究还是问了出来。他点点头说:“不错。看情况应该是出生就有的,算起来也是传承。”
白易觉得他说的很随意,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别人痛苦了一辈子的事情,他却能无动于衷。他不知道他是人情冷漠还是本来就是如此,生意人终归是生意人,应该不会在乎别人的疾苦悲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