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要当和尚

第二十六章 我要当和尚

军务、琐事,善后事宜,吉祥候处理得井井有条:女子本就心思缜密,兼之她心性冷静,雷厉风行,白老夫人又时不时在后面支招,整得那波奸滑大臣虽不服气却无话可说,渐渐地竟也服帖了。初时作为大昭唯一的女候,每天上朝,去鹿鸣谷巡察,总免不了听些阴阳怪气的冷语,时间长了,见到女候爷压根儿没把自己当盘菜,连空气都算不上,只能算个屁的时候,某些人也就深感无趣,一边凉快去了。

皇帝圣人乐得轻松,没事偷着笑两声,想不到无恙不在了,无恙的娘子也一样能干,哈哈哈,朕的命可真好,可见这运气也是能力的一部分啊。

俗话说的好,鞭打快牛,能者多劳,有了皇帝的信任,女候爷连修德书院都没空去了,袁老爹累得狠了就骂渊之,“你阿姐初次帏试便通过了,你若明年再不过,就别读书了,找间店面开铺子卖饭菜去,也好过天天在家里待着。”

孟勋隔几日不见女侯爷便问大将军“元帅最近身体可好?”

夜清寒翻了他一个大白眼,不予回答,一边惆怅去了。圣人逼着他挑媳妇,可是那绘本册子上都是些什么?大昭国以胖为美,没想到如此夸张。各州各县的官员们一听说将军不喜欢丰腴的女子,立马又换了一拨,夜清寒一看,差点没厥过去。老天,身材倒是正常了,可是这脸,这年龄……真当他夜清寒没有行情不成?

(我若违背心意迎娶他人,你可会有一丝难过?)

三皇子动不动便往文庆王府跑,“只为请教先生”,可惜这位爷生来有点儿背,总是莫名其妙受伤,不是吃坏肚子就是被忽然冒出来的石头绊倒,以前跟在无恙身边的小厮看贼似的防着他也就罢了,多了个憨憨笨笨的,也整日瞪着他。

杏之无暇旁顾,甚至无暇感伤,估计也没想过感伤这俩字。馒头在后面噘着嘴,很不痛快:爷的新房叫她占了,琴叫她弹了,杳杳也叫她哄去了,连舍利都屁颠屁颠成天价跟着她……

“馒头,采办香烛果品,明日启程去大福寺还愿。”女侯爷忽然放下了手中的公文。

小厮答应一声,撇了撇嘴,怎地不叫舍利跟着去?反正他喜欢拍夫人马屁。

“舍利没空。”杏之淡淡地加了一句。

馒头瞪了瞪眼,一缩脖子,退出去办事了。

又是一年重阳节,古木翠柏,还如曾经。杏之烧过香,穿过月亮门,来到了后院。葡萄架前,硕果累累,转眼又是秋天了。

“我已给过你机会,既不愿出现,我便当你死了。从今以后,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女侯爷似乎在对葡萄说话,摘下一颗放在口中。

身旁爬满了常春藤的矮墙,已被秋色染红,一道柔柔的声音忽然飘了过来,“你是何时发现的?”

杏之抚摸葡萄叶的手指几不可察地一抖,停了片刻,“未离桃花寨,便有所感。”

“哦?”那道声音似在自言自语,“早就发现了?”

“只是略有所感。大军凯旋,人人皆谓你死,婆婆却未见半点悲伤,即使铁石心肠也未必能够如此。朝中混乱,圣人委以重任,我一介女儒顿觉千头万绪,幸有婆婆为我解说朝中情势,提醒我该如何自处,只是她终日身在佛堂,如何知晓朝中大事?再我搬进正房,弹你自制的焦尾琴,杳杳前来,却时时向外张望,还有那串相思佛陀……”

“不必再说,”柔和声线瞬间紧促,停顿片刻,“死与未死,有何差别?我欲遁入空门,赎己罪过。”

“既然如此,又为何被红尘琐事牵绊?白无恙!”袁杏之绕过矮墙,站在那带发僧人面前,怒色盈眸,“大福寺是你我相遇之地,便在这里决绝也罢!”说完便扯起儒衫下摆徒手撕裂!

灰袍僧人忽然扑了过来,紧紧抱住女侯爷的腿,死都不撒手,“娘子……”

杏之拽了两下没有拽动,伸手便捏住那僧人的下巴,迫使他对上自己恶狠狠的眼,“你待怎样?!”

还是那张妖媚逆天的面孔,眉飞入鬓,唇凝华彩,只是秋波里多了抹彷徨,添了些无奈,结了缕伤怀,“娘子认为,我待如何?”

当然是跟自己回去!女侯爷身材修长,本就与相爷相差无几,此刻居高临下,怒气冲冲,更添了一段霸道的气势:大半年的时间还没有想通,躲在人身边鬼鬼祟祟得像不像个男人!不过那眼波雾气朦胧,似乎含着泪光,忍不住又让人有些心疼——混账,怎么可以对这种人心软?杏之气愤之余,对着白无恙吭哧就是一口。

只是那地方,似乎不太对,又好像,很对。

柔软的唇瓣,蕴含着花汁的滋味,带着抹血气的腥甜,怎么吮吸也吮吸不够。

馒头傻呵呵地跑了过来,“夫人,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那,那什么……”

“站住,”袁杏之伸手抹去唇上的血迹,一把拉起白无恙,“你仔细看看,他是谁?”

“他?”小厮疑惑地往那人脸上瞅了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爷!小的还以为你死了呢?你还活着啊?”

废话,白无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难不成你以为连自己相公都不会勾引的娘子会耐不住寂寞,找个和尚当姘头?有这么美貌的和尚吗?

袁杏之的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回家的马车好不颠簸,白无恙被颠得东倒西歪(很多次都是装的),无数次靠在杏之身上。女侯爷也不生气,就那么坐着,由着他靠过来。娘子的性格冷静持重,格外有安全感,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枯瘦,还有腰肢,又细又软。

相爷忍不住在那里轻轻捏了一把,惊奇地发现,媳妇的耳朵根居然红了?为什么她越是装作无事越让他心折?那坚定的眼神,迫近的呼吸,恶狠狠的一咬,贪婪的吮吸……白无恙忍不住小鹿乱撞,羞答答地偷瞄了媳妇一眼,向着坐垫下面溜了溜。

土匪头子给他看过的那些图,倒是好像还有印象。

女侯爷的脸隐隐有些发烫,秋老虎的威力还真是不小,马车里面闷热闷热的。既不能掀开帘子,只好找些话题,“我明明看见,洞口有你的血手印?”

“我当时确曾攀在那里,”相爷(此刻应该叫王爷了)复又坐正了身子,“若不是看见洞口外面有条突出的树根,我也不会松开手,待人走了才返回洞里。”

“果然如此,”杏之淡淡接口,“若无危险,你也不必诈死,只是为何又钻了牛角尖?”

白无恙忽然勾起了唇角,“我若不死,便对不起因我而死的百姓;我若不死,娘子便宁可出家也要与我分离。既然事过境迁,一切不说也罢。”

女侯爷默默点了点头。

小厮馒头的声音忽然嚷了起来,“爷回来了!爷没死!快来迎接,爷回来了!”

马车戛然而止,杏之撩起帘子,王府内院重重叠叠的院子里跑出来许多人,忙着搀扶,忙着通报,忙着边哭边笑,几个小厮跑过来往地上一蹲,不知怎么就背起了王爷,在地上乱蹦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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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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