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等了一刻钟的时间,人还是不见醒,似是熬了太长时间,握着那只冰冷的手,却感应不到半分跳动,白萝的心已然提起落不下了。
明明昨天还跟她靠的那么近,那么活生生的人,今天却没了声息,那比措不及手还要心疼的感觉,齐齐涌在心头,真的不好受。
“卫明贞!你醒醒!再不醒的话我可就走了!”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在她跟前喊着她的名字,空旷的山洞里回荡着她的声音空空荡荡的可怜,带有一丝愤懑的强势中,还携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弱。白萝想,如果她可以在下一秒醒来的话,她大概可以试着接受她的毒舌和冷傲,不会再和她顶嘴了。
凝视着那双依然紧闭的无力凤目,微抿的薄唇,冷白的脸颊上写满了凄美和惨然,微微张了张嘴,白萝实在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松开手便起了身。
“你等我,我会回来接你的!”
尽管山洞外的天色还是昏暗沉沉,白萝也不得不咬牙下定决心,寻路下山找人来,似乎只有这条路才能行通,可是她却忽略了自己的刀伤,才走了几步,便疼的差些忍不住,狼狈的摔在凸起的杂石上,手心一片火辣辣的刺疼。
大概没想到自己也能弱成这般,自嘲的笑了笑,眼中才稳住了坚定,抓着石壁上的藤蔓吃力的起了来,就在颤巍巍的小步才再次迈开半分,身后传来了一声虚弱的呼唤。
“绒绒……别走……”
这个声音……白萝惊喜的转过神,果然看见躺在地上的卫明贞已然慢慢睁开了眼,忙道:“你醒了?!”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此时的脸上,深旋的梨涡有几多激动和高兴,用了最快的速度回到卫明贞的身边,捉起她的左手就开始拿脉。
入手的渗人冰冷和没有一丝跳动痕迹的脉象,无一不让白萝如头泼冷水般,睁大眼睛看着虚弱的卫明贞,不解的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没有脉。”
她的不确定在空气中显得有些寂静,微眯着眼睛的卫明贞,似是迷茫的抓住了她的手,隐隐咳嗽了几声,悄无声息的说道:“别怕我……那,那是同师父的交换,我,我赌赢了,过一会就能动了。”
不长不短的一句话,她却似是用尽了一身的气力,又怕白萝惊吓,下意识的抓住那只温暖的手,削瘦的五指泛着白,却抓的紧紧。
白萝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更不想去猜,目不转睛看着那张如是死人般的暗淡侧颜,她气不打一处来,又急又酸的说道:“赢?你这样就叫赢了?跟死人一样也能叫做赢?!”
昏暗的视线下,卫明贞只觉得到处都是层层阴翳,她有些看不见,却能感受到白萝的存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白萝越生气,她便越开心,眨动着那双似乎蒙了一层灰烬的艳丽凤目,静静的染了一丝笑意。
她觉得确实是赌赢了,无论和那个跟疯人一样的师父,抑或是吃软不吃硬的白萝……
“不会,不会死的,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很爱很爱你。”虚弱到极点的声音透着几分沙哑,却又满是深情的款款期待,带着些许解脱和纠结,齐齐都送给了对面的人,渴望的兴奋。
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静止了,过了很久,当火堆上最后一根燃尽的柴火化作灰烬后,注定了卫明贞的失败。
惯来就喜欢充蒜的白萝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使力挣脱了卫明贞发紧的手,面上血色尽失,她却还能若无其事的笑着起身,用最残酷的行动摧毁着卫明贞。
“我先去找路看看能不能找到人来,你保重。”
在袖中藏住那只已经颤抖不成样的手,呆滞而尬然的不敢再看那双已经绝望的凤目,然后毅然拿起清月剑,转身仓惶蹒跚的一步一栽头往洞外跑了。
“别走!回来……白萝!难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回来吧……”
卫明贞满是不甘的声音破碎的在身后传来,白萝却怎么都没有回头,待那身影摇曳着消失在光亮的洞口后,漆黑的山洞里似乎有了隐约的哭声。
将已被冷汗浸湿的后背险险靠在峭壁上时,头目晕眩的白萝似乎才找到了一个可靠的支点,按住狂跳的心脏,她终于缓缓的吐了口气,混乱中她什么都在想,却独独不敢回想卫明贞刚刚的话。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会吻她,会压着她说那样的话,难怪她看她的眼神和旁人都不一样,难怪她会拼死了也要救她……都原来是这样啊?
说不清道不明,捂着已经渗血的伤口,白萝缓缓的失力滑坐在了地上,耳边还能听到洞里的声音,是卫明贞的叫喊,她好像近似哀怜的无助又绝望的愤怒。
“你回来!白萝!绒绒……我不会放过你的!”
捂紧发颤的嘴唇,白萝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来,清丽的面上写满了无措和惊慌,大概是那声音越到后面越诡异了,她不得不用手转而捂住了双耳。
想来大概是恨她了吧,她那样自傲的人怎么能允许拒绝?可是白萝却怎么都找不到一个该回应的理由,因为太奇怪了……
她不想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多呆片刻,费力的从地上摸索了一根甚粗的木棍当做支撑,便摇摇晃晃的惨白着脸走进了树林里,下意识想要将身后的一切都抛的远远,离开这个地方和已经变了的她。
“白萝,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是最后的一句话,生生闯进了白萝的耳中,死死的想要印附在她的骨血中,危险刻薄的让她不宁不安。
不知走了多久,白萝似乎迷路了,在同一个地方来回了三遍,,最后实在是无力了,才瘫软在软密的草丛中,挥开头顶飞满的蒲公英,她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已经被卫明贞掐出了几道惨淡的淤青。
可白萝却不觉得疼,因为有个地方更疼,便是那道已经好了很多年的伤疤,灼痛的她无法呼吸。
“卫明贞……”她有些泄愤的将这三个字和疯子挂在了一个地位,因为她暂时还真的无法理解她是从何而来的情感,又会变成怎么样。
待平静些许后,白萝觉得还是该将方才的事情抛在脑后,可是一想起卫明贞方才的阴暗,她觉得自己就这样落跑属实死定了。又吓出了一身冷汗,当务之急就是绞尽脑汁想想该怎么联系白小朵,赶紧的带人跑路,不过跑之前她还是会托人来救那谁的。
摸摸自己这张脸,她实在想不通到底哪里入了卫明贞的眼?默默为自己点根烛……
一鼓作气的起身,白萝又开始寻找出路去了,现在的她已经耗不起时间了,多一会儿就多一了分危险,那样的卫明贞是她招惹不起的。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呀,还没待她找到出去的路,就遇上了一队人马,简直是应了那句话,什么不是冤家不聚头,而且一聚还聚上了幕后大黑手。
彼时,已经一头大汗无暇顾及的白萝,换好了伤药,正蹲在一汪蜿蜒而下的小溪里清洗自己染满血迹的手,稍是有些空旷的地上,她是明晃晃的显眼。
还在清洗指甲的白萝忽而后背一僵,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波动的不正常,前后左右都悄无声息的迎来了人,气息还能全隐,绝壁的高手。
一时间,白萝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因为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敬业的组织,这都几天了果断是咬定不松口了。
她这还笑着,身后已然有把大刀搁上了她的后脖子,大概还是有些忌讳,只听那人谨慎的说道:“把剑解下下,扔开点,别耍花样。”
白萝无奈,她都伤成了这般,早都没打算耍什么花样了,拔剑的手才一动,那人就惊慌的把刀放在了她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瞬间就割破了些许细嫩的肌肤。
“嘶,大哥别冲动,我现在行动不便,不好解刀,只能这样扔开了。”
那人将信将疑的,干脆伸手拽住白萝的手臂,将人一把提了起来,却没想到就在用力的瞬间,当头便迎来了一棍,被打的后退了好几步。
“啊!你这个……”
“你若再说一句话,这剑可是会不长眼的。”
不知何时,白萝已经换了木棍握着长剑了,尽管负伤在身,却毅然大气,锋利剑头就对着那男人的喉结,她却好整以暇的洒脱瞟了周围一众高手一眼,说真那感觉简直了。
“还不退下,怎么能这般失礼呢。”
就在人群隐动中,隔空而出的女音温婉的没有一丝温度,带着巨大的威慑力,直直朝白萝袭来,强大的内息直接震的白萝手下一抖,差些就要握不住剑柄了。
站在白萝前面的男人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又惊又怕的退开了,直接视白萝而不见,可偏偏白萝还真是不好如何,就在将将那个女人用内里袭击的瞬间,她的五脏都受到了波动,若不是她还强撑着,只怕一口老血早已喷出。
拿着剑放下手臂来,微微用力将清月剑打入地下,白萝才能缓力支持着,她知道自己的脸色可能比方才那男人的还要难看,因为她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会是这样!
紧咬着唇瓣,在那一口泛着腥意的甜腻涌上时,倔强的不肯吞出,那是她一贯的奇怪坚持,不管如何都要输人不输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