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什么叫卧槽？

审视自己跟凌川两人的经历就会不自觉说出口了。

“不可思议。”付清玄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啦。”凌川无所谓的耸耸肩，站了起来，走向对面。

付清玄的目光追随着凌川，也从地上爬起来，这才注意到他们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这里有床，有桌子椅子，有简易的小厨房，地面散落着两三只鞋子，床上的被褥揉成一团，床沿搭着两件衣服，显然是凌川长期生活的地方。

“这是哪儿？”付清玄回头看到凌川在小厨房里烧开水。

凌川一边把纯净水倒进开水壶一边说，“海底啊，这是一艘潜水器。不然咱俩怎么能这样悠哉啊。”只有水下没有监控系统，才能不被发现。

付清玄内心惊讶，想起海兽，他说：“海兽呢？你怎么救我的？”他确定昏迷之前看到海兽朝他游过来了，海兽吃人，很奇怪凌川是怎样从一头凶猛的怪兽嘴下把他救下来的。

凌川打开开水壶的开关，从橱柜里翻出两个杯子，倒入茶叶，“在水下救人很简单啊，让摩罗把你叼回来给我就是咯！”好笑地抬头看一眼付清玄，“看到你这张脸的时候真是吓我一跳呢，心想，占用了我身体的家伙是谁啊？怎么这么胆大混进梭罗的王宫了。”

付清玄走过去，双手放到吧台上，眼露疑惑，“海兽没吃我。”

凌川做好准备工作，等待水开，顺便搬了个高脚凳给付清玄坐，“我之前也听说这家伙吃人来着，但在这儿躲了一段时间后才知道，摩罗只在饥饿到极点的时候才会想吃人，譬如超过一个月没有进食的话。平时按餐按顿喂过食，一点点小饥饿它是不会有那方面的欲念的。那些受到惩罚被丢下来的人，其实大多都是被摩罗恐怖的外表吓死的。”

原来如此。

凌川在付清玄对面坐下，继续说：“我在这下面待了二十多天，跟这头海兽相处还不错。其实它也没有外面传言的那样凶残，只不过样子恐怖。就跟我们平时养过的猫猫狗狗一样，只要你对它好，和它玩，给它吃的，它就不会伤害你。”

付清玄惊讶于凌川竟然在这水下待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

水开了，凌川起身泡茶，“嗯？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待在水底？”

“这个啊，我说了啊，我是宠物走私犯，因为走私宠物就来了这里呗。”

想到了什么，付清玄陡然瞪大眼睛腾地站了起来，“是你抓走裴迦珞的蓝龙！”

凌川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不是我，是之前的凌川。”他放下水壶，把冒着热气的茶杯推到付清玄面前，“我进入这个壳子之前，裴迦珞的龙就已经被凌川所在的走私团伙弄到手了。”

能走私顶级宠物的都是星际流窜犯，不固定于某个星球。拥有精英般的团伙成员，其中有土匪般野蛮强悍的人，更有科学家一样的人物。“凌川”作为这个行业的小人物，自然对这种大组织充满敬仰，曾经在“付清玄”面前不止一次表现出想要加入的意愿。

走私贩卖顶级宠物虽然赚的钱多，可以一夜暴富，但风险真的太大。不要说被缉私警察抓到会面临多少年的牢狱之灾，单说他们躲在外太空流亡不知要遇上多少来自大宇宙的灾难，没有经验、勇气和头脑，分分钟都有可能丧命。

“凌川”这种要头脑没头脑要身手没身手的小人物，加入这种大组织无疑就是被炮灰的命。“付清玄”劝过他几次，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他，想必是成功加入了进去。不过果然，小人物就是小人物，他们在盗走裴迦珞的蓝龙之后，“凌川”不停的拖他们后腿，惹怒了头目，对他好一顿教训，结果失手将他打断气了。

“会到凌川的身体里，我真是没想到。”凌川吹着冒热气的茶杯，有些感概，“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变了个样，真是吃惊呢，特别是这身体还是自己认识的。”他小心翼翼喝了口茶水，被烫了，吐了吐舌头，“刚开始那阵子，真是浑身都疼啊。”

付清玄下意识回想起自己生宝宝时的情形，“生孩子也很疼。”觉得这么一句话不能表达那种疼痛的万分之一，于是又加上一句，“非常疼！”看到凌川歉意的眼神，付清玄马上转移话题，“那裴迦珞的龙呢？”

凌川说：“说起来，姓裴的丢了龙，多少还是跟我有点关系的。我醒过来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凌川这小子在白银区卖宠物的时候，裴迦珞的龙把他误认成我了，主动跟着他走的。因为有了龙，所以他才顺利加入了大团伙。”

嗯，裴迦珞当初确实是说过龙是在白银区丢的，当时他正在开一个会。

付清玄奇怪凌川为什么不通知裴迦珞，凌川说，当时正受着重伤呢，动都动不了，还远在外太空的飞船里，哪里联系得到他？等他伤势好了一些后，他们的飞船已经抵达梭罗星球，也就是一个月之前，就更加没法通知了。

“头目们跟凯德希尔文福特针对买卖蓝龙的价格一直僵持不下，直到二十多天前才达成一致。凯德的价钱出得很高，但要求必须留下一个人替他看着龙，因为他根本不懂怎样驾驭龙。于是我就被留下来了。”

想了想，凌川又问付清玄，“裴迦珞现在在王宫吗？你被丢下来，他不会暴露吧。凯德那老家伙恨死裴家的人了，要是知道他在这里，说不定会有所动作。”

付清玄想起那个扬言要追回“付清玄”的叶瀚宇，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凌川他也在这里。刚才聊了这么多，凌川始终没有提及叶瀚宇，可见他在他心中是一道很不愿揭开的伤疤。那么，暂时就不要说吧。

“裴迦珞易容过了。”付清玄低头想了一下，站起来，说：“凌川，我们得想办法带着蓝龙离开这儿。”

凌川叹了口气，“我何尝不想离开？但是逃不掉的。”晃了晃手中的茶杯，“这片海域就像这杯中的茶水，是被防护罩圈禁起来的，为防止摩罗跑掉。所以就算我有潜水器，也无法从这片海域里逃走。”

海底没有突破口，冒出海面又会被王宫的巡逻兵发现，这么看来的确很困难。付清玄垂首，看到手上的驭龙镯，脑子里灵光一闪。忙走到中央地带，举起左手的黑镯子，将黑龙小墨召唤了出来。

小墨盘旋了两圈，高傲地对付清玄说：“先说好，要我帮你做事，得先答应我三个条件。”

付清玄心有所虑地扭头看了一下凌川，这黑龙一直看“付清玄”不爽，想必凌川以前也对这畜生没什么好感。

果然凌川的脸色很难看，瞪着黑龙的眼神如临大敌似的，但是，当他看向付清玄时，眼神又变得很古怪，“黑龙怎么在你这儿？救你的时候只顾着兴奋了，都没注意到你手上的镯子。”视线移动到付清玄的双手上了，“不仅是黑色驭龙镯，连蓝色的也在。”

付清玄心里duang一声，凌川以前可是疯狂迷恋叶瀚宇的啊，这下看到他恐怕连摸都没摸到过的东西戴在自己手上，他肯定会想歪啊。

于是赶紧摆摆手，及时澄清：“我只想借助黑龙的力量下来救蓝龙。”对那个叶瀚宇完全没别的想法。

凌川的眼神变了变，似乎憋了很多话想说，但却始终说不出口，最后，他沉闷地问道：“他也跟你们一起来了？”

付清玄内心惴惴的，“嗯。”

凌川扭过了头，低声说了句什么，付清玄没听清，“你说什么？”

凌川回过头来，抿了抿嘴，“没什么。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不过付清玄知道他此时的心里肯定不平静，或许还夹杂着些许酸意，便不敢追问，只把中心放在怎样逃出去这件事上，“让裴迦珞的蓝龙也出来。”

黑龙瞬间欢快起来，围着付清玄打着旋，“你找到小蓝蓝了？”

凌川的眼神又古怪起来，似乎很嫉妒，“这家伙好像很喜欢你。”

付清玄说：“我听得懂动物说话而已。”

凌川了悟的点点头，付清玄之前的确这么解释过，“那我去把那小东西叫回来。”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一堵墙前，“它跟摩罗现在可是好朋友。”

金属门左右两边滑开，凌川走了出去。

付清玄摸摸黑龙的头，说：“小蓝蓝是找到了，不过我们现在是在海底，得想办法逃出去。”

黑龙因为找到了小伙伴而异常兴奋，说话时不再那般高傲了，“这还不简单？小蓝蓝可是驭水的龙，你有操控它的驭龙镯，我们要逃走根本就没有难度嘛。”

付清玄燃起希望，但想起对此一无所知的裴迦珞和叶瀚宇又犯了难，如果他和凌川可以从水下神不知鬼不觉逃走，那么，他们两人只要平静地等待国王的寿宴结束，然后若无其事离开梭罗就行了。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通知他们。

凌川带着蓝龙出现了。

“小蓝蓝！”

“小墨墨！”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两条龙在狭小的室内缠绕着身体在空中翻腾，它们的叫声听在付清玄耳中是欣喜的狂欢，听在凌川耳中则是恐怖的怒吼。

“它俩这是亲热还是要打架啊？”凌川躲在付清玄身后，扯着他的衣袖，狐疑地看着那俩龙。

付清玄眼神温柔，“是开心。”

或许因为是裴迦珞的龙，付清玄对小蓝蓝很是好奇，观察它很认真，还想和它说说话。和初次得知付清玄能听懂兽语的所有动物一样，小蓝蓝也惊奇了一小会儿，但它却不似别的小动物想着多跟付清玄攀谈，过了那份好奇，也就不怎么搭理他了。

看得出来，小蓝蓝非常喜欢凌川，对于付清玄戴着操控它的驭龙镯，表现出微妙的抵触，“你跟我家那位铲屎官有什么关系吗？”

付清玄想了一下，如果撇开这具壳子不谈的话，他们的确没啥关系，于是摇摇头。

然后小蓝蓝开始义正辞严起来，“那能不能请你把我的驭龙镯交给玄公子？他以前是我家那位铲屎官的交、配对象。”

凌川正在喝茶，笑嘻嘻地问付清玄，“这小东西说什么？”

付清玄抿了抿嘴，眼神复杂，说：“它说，你是它家铲屎官的交、配对象。让我把驭龙镯交给你。”

噗——

凌川一口茶喷了出来，跳起来指着蓝龙叫嘛：“小畜生你不要再胡说八道，我跟你主人之间只有肉、体上的交易。”

小蓝蓝抱起两只爪子，理所当然道：“那不是交、配是什么？”

凌川瞪眼看付清玄，“它说什么？”

付清玄斜眼，“那不是交、配是什么？”他真佩服自己，说着这么直白的词，却没有觉得尴尬。或许，正应了那句话，反正当事人又不是我。

凌川指着蓝龙，气得说不出话来。

小蓝蓝游到付清玄面前，说：“如果我家铲屎官没有宣布他要结婚的对象，那凌川无疑才是最有资格使用他的东西的人哦。”

付清玄承认这有点道理，于是把镯子取下来递给了凌川，“那你就戴着吧，我们先逃出去再说。”

凌川看着蓝镯，又看看付清玄另一只手上的黑镯，似乎更想要那只。结果是他哪一只都没要，把蓝镯子推了回去，对小蓝蓝说：“你家主人把镯子给谁戴，肯定有他的想法，你一个做宠物的，就不要替他乱做主吧。”

小蓝蓝哼哼了两声，绕着凌川飞了两圈，将龙头趴他肩上，小声说：“我还不是为你着想。”

不过凌川听不懂它这句话就是了，自顾自拿了膜布将他喷在地上的水渍擦干，问付清玄，“你想到要怎么通知裴迦珞和那谁了吗？”

那谁？干嘛不直接说叶瀚宇的名字啊，反正他又不在这里。

付清玄没再把镯子戴回去，而是放进了右胸的衣袋里，拉上了拉链，“想好了。”他摘下右手中指上的戒指，递给凌川，“你戴着这枚戒指，让摩罗驮着你浮到水面，然后连续转动这戒指两圈，空间转移会把你送到裴迦珞他们所在的宫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