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去我家做功课吧,最近天气热,我妈一早便要厨房准备了冰镇莲子银耳汤,还嘱咐我要带你回去吃呢。”其实是做母亲的明白儿子心思,想帮着他抓着女孩子的心。

李钟踩着油门,车子平稳地在马路上行驶着,他的嘴角隐隐含着笑意,因为这些年连迟钝的他都明白小老板的心思了。

“嗯。”杜映亚含笑应允。

这时一阵晕眩突地袭来,她赶紧眨了眨眼,并努力地深呼吸。

她侧过身子,佯装注视着车窗外飞掠的风景,不让身旁的莫克禹看见她发白的脸色。

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不清,她心里急得大喊:呼吸、呼吸,用力呼吸啊……

莫克禹以为杜映亚正专注看着车窗外的一切,完全没想到此时此刻的她,正努力地想要保持清明的神智,与黑暗拔河中。

时间不过才流逝两分钟,对杜映亚而言却像是过了两个小时那么久,很是难熬。庆幸的是她眼前的一切开始恢复,车窗外的景物一一回到了她的眼底,让她难受的晕眩感逐渐褪去。

这一年她不定时有呕吐、晕眩的现象出现,她己经分不出是肿瘤作怪,还是长期服用药物所产生的副作用: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她的身体状况她自己是明白的,也很难继续保持乐观的态度去面对。

是不是该请医师换药呢?

遇上了红灯,车子暂时停止了前进。

“小亚,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什么现象?”身体不适的状况己完全褪去,但杜映亚的目光仍是放在车窗外。

“每次我们只要到了这个路口,没有一回是幸运碰上绿灯直行的,每次都得停车等红灯,你没发现吗?”莫克禹侧头望向杜映亚,这才发现她的心思似乎飘远了,压根没认真听他说话。

“你为何每每经过这路口都要一直看着那棵树呢?”莫克禹忍不住也将目光投向车窗外,跟她一起看着马路旁的那棵大树。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树,但不可否认,那是棵外观奇特的树。

它应该是棵树龄很久的老树了,树干十分粗大,目视约莫需要三、四个大男人牵起手才有办法将它环绕:从根部直达树梢大约四层楼高,枝叶茂密成荫。最特别的是,粗大的树干在两层楼的高度一分为二,分开的两头各自向外生长,却在一定的生长之后再度向内靠拢,中间成了一个像是心形的空洞。

“它有个名字,叫爱情许愿树。”

“爱情许愿树?!”这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

莫克禹忍不住再多看了那棵树一眼,这时三名穿着与杜映亚相同制服的女学生来到树下,三个人都仰首望着大树中间的空洞,紧接着一个个闭上双眼,将双手举握在胸前,同时间做出了像是祈祷的动作。

绿灯了,车子开始缓缓继续向前行驶,不习惯作白日梦的莫克禹忍不住开口问道:“所以只要女孩子到树下许个愿,她们想要的爱情就会找上门?想要的男人就算想跑也跑不掉?”那跟下降头有什么两样?

他现在脑子里全都是不知名的女孩们向不知名的男孩们求爱的画面,还有男孩们想拒绝,却因为这棵爱情许愿树的魔力而不自主地傻笑应允……

天啊,光是想像就让人想打冷颤。就说咩,饭可以多吃,电视不要乱看,偶像剧看多了就是会有这种后遗症。

“不,不是的。”杜映亚轻摇螓首,“它有一个很美的传说,是有关一个女人等待的爱,也不知道怎么传的,又传了多久,只知道最后它被人叫做爱情许愿树,但其实听说什么愿望都可以向它许,不设定只是爱情。”

莫克禹没有开口抢话,目光直直凝视着杜映亚,等着她把传说的故事继续说下去。

“传说很久以前有一对十分相爱的男女,在他们好不容易结为连理之后,男人却得上战场,别无选择之下女人只好含泪与他送别。女人天天希望战事快快结束,一心只想她的男人安全的回到她身边,每当她收到男人报平安的书信,都会开心的直流泪。有一回男人信里写着战争就快结束了,他也即将平安回到她的身边,但女人这一等却是好几年。她等不到男人的身影,也等不到他的任何书信,等了又等、问了又问,居然没有人能回答她的男人是生是死,他就像是突然消失不存在一般。最后,女人身旁所有的人都自然的认定男人死了,因为男人是那么地爱着她,如果仍活着,没理由不回来找她;但女人如何都不肯相信她的男人死了,她仍是每天每天的持续等着,听说就是站在那棵大树下,不论刮风下雨她就是坚持的等着,等到头发都白了仍是不肯放弃等待。”

“所以她的男人到底怎么了?死了对吧?”莫克禹问。

是他也会认为那男人肯定是死了。

“不知道。女人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但她仍天天在树下等待着,然后,在满月的那一天,她的男人回来了。”

“不对,你的故事不合理。你刚才说不知道男人是生是死,结尾却来个男人回来了的快乐结局,这样故事就矛盾了。”莫克禹拢起好看的剑眉指出故事不合理的部分。

“故事的结尾是,男人出现在女人的眼前,但女人己经快死了,而男人仍是保持着年轻时的模样,后来两人一起消失了。”这是故事唯一的结尾,至今她没听过其他版本,也应该是没有了。

听见这样的结尾,莫克禹拢起的眉心都快打结了。

“所以,男人是生是死也没个结果,但他用年轻时的模样出现在女人的眼前,会不会是他的灵魂回来接她呢?还是,其实男人莫名在战场上穿越了,好不容易穿了回来,但女人己经快死了。”吐,他居然连穿越这种瞎事都说得出口,就说电视剧别看太多吧。

“什么可能都有,总之这是一个很朦胧的传说。后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附近的人,尤其是学校的女生们,都说只要诚心的向大树许愿,就能够得到圆满的回应,久而久之它就有了爱情许愿树这名字。”说到这儿,杜映亚忍不住回头再看那早己远远落在车尾的大树一眼。

看见了她那似是有所期待的回望动作,莫克禹很想翻白眼,但他忍住了。

这不过是个没有根据、以讹传讹的故事,相信的人自然是有的,但其中并不包括他,若小亚想相信,他也不会笑她的。

女孩子嘛,总会有些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

今天杜映亚没有去上学,她向学校请了病假,这个讯息莫克禹是在等她放学时从她的同学口里得知的。

听说是感冒了。

虽然只是感冒,莫克禹仍是不免担心。升上高三这一年来,小亚向学校请病假的次数要比先前多了许多,虽然都是小病小痛,但这也说明她的身体似乎太过虚弱了些。

前往杜家的路上,他忍不住请李钟开快一些。

当杜家大门出现在视线之中,莫克禹却不自觉地紧紧蹙起眉心。

生病的人为何不是在屋内休息?还有,站在她面前那个男的又是谁?

他的注意力很快全落在站在杜映亚身前那名俊美爽朗的男生身上,他脸上正漾着灿烂笑容,似是十分开心,却让看着的人觉得刺眼极了。

他们在门口聊多久了?又说着什么呢?

莫克禹打算等等下车好好将心底的问题一一提出,再好好问问那家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但当李钟将车在杜家门前停好时,那名男生却己经消失在杜家对街的某扇门后。

“感冒的人怎么还站在门口吹风呢?快进屋里去。”一下车莫克禹的表情很臭,说出口的话却蕴含着关心与担优。

杜家他很熟,像是走自家厨房那般。他拉着杜映亚的手腕进屋里,先是与她的母亲打过招呼,便继续拉着她走上二楼,目的地是她的房间。

杜家住的是三层半的透天厝,这间屋里除了杜映亚父母亲的房间之外,每个角落他都熟透了,闭着眼都知道位置。

进房、关门、上床……

大手将杜映亚推向柔软的床铺,不容她抗拒的要她盖被躺平。他不许她浪费任何一丝丝的体力,尤其是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好比刚才让他觉得刺眼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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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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