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生的命的分割线
忘了是怎么从那个压抑的空间逃出来,余栀只知道她一刻也不愿再待下去,姿态狼狈的像个落荒者。
耳朵听不到一丁点声音,视线很快变得模糊。下雪了,细小的雪,指尖轻轻一碰就会融化。它们落到了余栀的头发,睫毛上,肩膀。
余栀从来就没想过有一天她跟南藤撕破脸的时候,尽管他们有过争执跟分歧,可余栀发誓,她从没有一刻想要去伤害过南藤,无论从前或是现在。所以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余栀真的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方式去面对南藤。
即使他对自己大打出手,可余栀认为,这只是正常反应罢了,况且南藤用的力气并不是很大,比起白晟,这点伤害又算得了什么。余栀轻蔑的笑了。
菘蓝的逃婚,余栀意料之中,但却没想到她真的胆大到这种地步。原本的计划是,只要菘蓝跟南藤结婚,过去的一切自然就会慢慢淡忘,然后开始新的生活。可是,原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情,菘蓝却在关键的时刻逃婚了,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余栀有一种被人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的感觉。
口袋里手机猛然振动,余栀尽管不愿把手伸出来,但她很想知道,这个时候还有谁在关心自己。余栀把脖子往围巾里缩了缩,喉咙像卡住一根鱼刺。
“为什么这么做?”萧航的声音镇定而有力,他冷冰冰的脸很快就浮现在余栀的眼前,“你明明都知道。为什么要骗南藤?还鼓励菘蓝把孩子生下来,你难道就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吗?”
余栀咬着下唇现在车水马龙的路边,“连你也怪我……算了,跟你也没什么好计件的,随便你怎么想吧。”
“你可不可以好好听下别人的话,尊重下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这件事是你做过分了还不承认,余栀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任何事都不经大脑思考……”
萧航的声音随着余栀挂掉电话,一起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这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全宇宙只剩下一个人的错觉。甚至一秒想过离开这个世界的瞬间。
如果可以将心比心。那么,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牵绊。他们不懂,余栀也不懂。
飞驰的轿车从余栀面前开过,溅起小水花发在余栀已经没有任何感觉的小腿上。
脑袋里像是一闪而过什么。她想到了菘蓝。想到了她已经怀孕了。这么冷的天。身上的婚纱根本就抵挡不了这样的严寒,她的身体更吃不消这样的折磨,那么她会去哪里?
连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是无法接通的状态。余栀紧张起来,僵硬的手再次按下拨通键时,白晟的电话打了进来。
余栀毫不犹豫的接起电话,“菘蓝呢?她现在在哪里?告诉我!”
“我还想问你,你不是她的好姐妹吗?菘蓝不是你最爱的人吗?今天不是她结婚的日子吗?你不是打算把你们两人之间的秘密永远瞒下去吗?余栀你真的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是傻子吗?”
“你混蛋!”这三个字让余栀用尽了全身力气站在马路边喊了出来,她不管路人异样的眼光,“你玩够了没有!看到我这样你很高兴了吗?在我身上找到你那恶心的肮脏的虚荣心,居高临下的目光,你看够了吗?所以你现在可不可以放过我?我承认我错了,我不想在跟你闹下去了,求你把我原本的生活还给我好不好,求你别再来跟我周围任何一个朋友发生关系,我要怎么才能当做生命中没有出现过你?”
说完这一大串的话,电话那头是很久的沉默。泪水从余栀的眼角滑过,眼前车来车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那么她呢?她余栀该何处何从。
“如果可以,我可以当做这一切从没发生过,我们还可以像从前一样,你跟我回家,我们回美国,继续我们的生活,忘记这里的一切,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白晟的语气不像是在征求余栀的意见,更像是…恳求。
“你滚,你简直太让我恶心了。”余栀说完就利索的挂下电话,一转身才发现白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的身后,大概站了很久,她的身上全都沾满了白雪。白芷从雪中走来,脸上带着微笑,“姐姐,我们该怎么办?”
余栀浑身一酥,这是白芷第一次喊自己姐姐。就好像刚会咿咿说话的婴儿开口喊妈妈。以为他不懂就什么都不说,可心里还是会默默期待着。
原本余栀想冰冷冷的对白芷说,“找你的好哥哥白晟去吧。”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回家吧。”
一整夜,余栀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可脑袋里某根神经却一直在紧绷着。十二点多,白芷抱着自己的枕头来敲余栀的房门,余栀心跳的喘不过气,看到是白芷后立马松了一口气。
她身子冰凉的钻到余栀的身边,窗外的雪已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雨水拍打着窗户。
余栀失神的靠在床头,木讷的盯着手里的手机。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电话给菘蓝,可却一直没有人接通。余栀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总是害怕自己所为的直觉,更恐怖的是每一次都会应验。真希望这一次不会,一定不会的。
“白芷,你恨过我吗?”余栀又想起萧航说起的话,她只是想跟人说说话,不然神经恍惚的让余栀脑子发疼。
白芷一副沉思熟虑后回答,“恨过。因为有时候太羡慕你了,你总会什么都可以做的很好,我却不行,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佩服你的吗?”
“我哪有你嘴里说的那么厉害,还值得佩服?”余栀抚摸着白芷的额头。嘲讽的笑自己。
“就是你明明知道你最好的闺蜜菘蓝跟你最爱的男人白晟发生不正当关系,而且还怀孕了,你却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要不是我偷偷看到了医院的病历单,或许我今天也会像南藤一样惊讶…余栀,你演得真好。”
床头的台灯下放着一包烟跟打火机,余栀忘了这是自己什么时候放在这的,不过既然看到了,难得抽一根也没什么问题,况且余栀觉得自己现在真的需要抽根烟来静静。
“是吗?用他们的借口来说。这是一次意外。我又能怎么办?意外都已经发生了。况且….”余栀深吸一口烟,嘲讽的回忆起从前,“况且菘蓝都已经怀孕了,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怀孕。我怎么可以那么没良心的把她唯一做妈妈的机会剥夺了。实话告诉你。当时在医院我确实想让医生瞒着菘蓝偷偷把孩子拿掉的,凭什么我的孩子就该死,菘蓝的孩子就理所应当的存在?”
白芷被余栀认真的样子逗笑。“你有过心吗?我好奇的是最后你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白晟难道没有跟你说过吗?想想也是,他怎么有脸说。当时在医院你们的妈妈出现,阻止菘蓝把孩子打掉,并且开了一个不错的价格,只要菘蓝把孩子生下来,她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补偿,前提条件是从今以后孩子与她无关,不过用脑子想想,就算菘蓝答应我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你就骗了南藤?”
“南藤那个傻子,只要是菘蓝,无论她做什么都是对的,我想即使南藤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不会伤害菘蓝,毕竟他那么爱她。只不过没想到菘蓝偏偏在关键时刻逃婚了,而且,我没有骗他,原本是打算在他们结婚后稳定下来再告诉南藤的….”
余栀补充道,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只不过希望你们比我好,其实菘蓝是个很好的女孩子,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我特别不愿意承认同一年龄段的女孩子比我更加优秀,也许是从小的自卑心理。可事实上,无论是菘蓝还是何青黛都比我更适合白晟,可惜何青黛就要结婚了。”
“可你知道吗?何青黛根本就没有未婚夫也没有举行婚礼,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编造自己看起来过的不错的谎言,她只不过不想让别人看自己消化,更不想让你,让余栀看她笑话。看吧,她最后还是没能跟她所爱的人在一起。”
白芷原本是想这么说话的,可她一抬头,余栀不知什么时候呼吸平缓的闭上眼睛,于是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庭院里的灯光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刺破黑暗的夜。萧航跟南藤裹着大衣坐在沙发上,不知是在等在什么,但总比在漆黑的房间里失眠一整晚要好。
南藤一夜憔悴了很多,他眼眶通红,显然刚刚哭过。身上披着余栀刚递来的被子,起初南藤还高冷的不愿接受,可夜一深,气温就降得连说话都可以呼出热气。
萧航不是很困,他知道今天发生很多事情,可有的时候他也不知说什么安慰的话,只好默默陪在南藤身边。好像这样就可以当做白天的一切没发生过。
尝试着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见只是自己在独角戏,于是萧航就放弃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冲了热水袋塞到南藤的手里。他鼻涕都出来了,不知是冻得还是哭的。
白芷带着余栀回来的是,她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上还粘着白雪。一进门她就绕过萧航去看南藤,可能又是自己想多了。一时之间余栀不知对南藤说什么好,但只要看到南藤余栀也就放心了。
“就是这么冷的天,在北渎,下了好大好大的一场雪,我们三个人凌晨三点半出来压马路。空旷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路灯下我们三个人的影子,那个时候我甚至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属于我们的。”南藤望着窗外不知是雨还是冰雹,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个场景。
萧航翻遍了柜子才找到一袋速溶咖啡,其实他现在有点困了。虽然对这种事情自己的感受不没有多么的受影响,不过还是得配合的跟着悲伤一些才应景。
“你们过去关系一定很好吧,真羡慕,我从小就在国外留学,整个学生生涯并没有做过多么疯狂的事情。”
南藤依靠在沙发上想着菘蓝现在在哪里,会不会很冷,身体有没有很难受。他现在很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显然,客厅里只有萧航,这貌似不是个很好的选择。因为他对于南藤来说,还只是个外人罢了,甚至不如白晟相处的自在。
于是只好把话烂在心里。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南藤也在想这个问题。什么时候就变成这样了呢?
走遍了很多城市,接触了很多的人。弄丢过几个梦想,也爱错过一些人。尽管如此,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什么时候,他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如果人生可以仅如初见该多美好。无论得到的失去的,最终都会释然。
可能会忘记从头到尾相识相知的过程,也许哪天余栀说起的时候,南藤已经不记得了。他记忆里总是很差,菘蓝总是这么说,可还好,菘蓝有一种过目不忘的本事,她会帮自己记住生活中所有琐碎的事情。
南藤从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没有了菘蓝自己的怎么办。
在遇到余栀之前,南藤一直活在自己的生活状态,甚至认为自己就是个异类。直到认识了余栀,他们在一起更像是同类。两个不喜欢与周围圈子融入的怪类。若大的世界有幸相识的知己,原来她们才是一类人。
活在死与生的边缘。
早晨被刺眼的光线吵醒,是昨晚忘拉窗帘了。同时吵醒余栀的还是手里紧握了一晚上的手机。她立马清醒的坐起来,动作太大的以至于不小心吵醒了白芷。不过余栀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白芷轻唤了几声余栀的名字,见她眼神涣散的盯着眼睛的被子没有任何反应之后又推了推她胳膊。
惊讶。疑惑。恐惧。
手机顺着余栀的胳膊滑了下来砸在白芷的手上,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说些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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