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苏坞堡
韩轻语松了口气,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演戏一般,回身看了看谷风,盈盈一笑。
城外萧条不堪,但城里却很繁华,只见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虽是清晨,已显喧闹,朝阳淡金色光芒铺洒在青瓦之上,给这座古老的城池带去了些许朝气。
韩轻语左右环顾,不禁感慨古城的美,是现代的水泥建筑比拟不了的。
“在看什么?”谷风见她四处张望着,疑惑着问。
“没什么,就是感觉好美。”
谷风四处看了看,与往常无异,只当是她思家心切,没再说什么。
走了一会儿,沿路的商贩越来越少,最后几人在一座清幽的大宅子前停下。
“小的就送到这里了,刚才属下是无心冒犯,请大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这一回。”
“刚才?刚才发生什么了?我忘了。”
那守卫听这话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忙跪下道谢。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就离开了。
韩轻语看着不远处的大门,咬了咬嘴唇,心想这门一进去怕是就出不来了。或许,或许她还活着呢?
“怎么不进去?”
韩轻语看了看谷风,低下头:“我、我有一位救命恩人,她为了救我被坏人抓走了,凶多吉少。”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上午。”
“那快进去找些人,看能不能有一线生机。”
“我,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谷风想了一下,眉头微皱着说:“那也要先进去,不然以你我之力,就算你那位恩人没死,我们也救不了。”
“恩。”韩轻语沉重的点点头,“谷风,你会陪着我吗?”
“会。”一个简单的肯定,让韩轻语安心了不少。这个世界,她第一个认识的人是苏小凡,她给了她身份,给了她她的一切,现在却生死未卜。而这谷风,便是她第二个认识的人,他照顾她,不问一切的帮她,这份好,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走到大门处,虽然衣服破烂不堪,门口守护的卫兵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整齐响亮地喊了句大小姐好。
韩轻语深吸口气,挺直身板,向里走去。谷风伴其左侧。
院里眼尖的人,一见是大小姐回来了都忙去通报。不一会儿,一个身着华丽的老者携几个人慌慌张张跑过来。
韩轻语有些紧张,因为她谁都不认识。这个人会是小凡的爹吗?人越走越近,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的韩轻语看了看谷风。谷风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没有任何反应。咬了咬嘴唇,还是决定闭嘴。不说就不会错。
那老者走到韩轻语面前,突然跪下:“参加大小姐!”
脸色有些发白的韩轻语松了口气,幸好没有开口。高度紧张外加并没有痊愈,早上没吃东西走了这么远的路,韩轻语感觉有些眩晕,眼前模模糊糊,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就这样晕了也很好,放弃了想要清醒的意志,整个人渐渐软了下去。
“小凡!”
“大小姐!快去找大夫。”
韩轻语做了一个梦,梦中她仿佛又回到天下,在院长的办公室,里面做了很多人,那个贼人和苏小凡竟然也在里面,每个人都怒视着她,院长摆着那副千百年不变的臭脸冲她大吼:“天下怎么会要你这种废物,白痴,既然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一四三,把她拉出去斩了。”屋里的每个人开始狂笑,随声附和着“斩了”,苏小凡冷冷看着她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之后那贼人就笑着举起那把大刀向她砍去。
“不要,不要,不要……”大喊着,韩轻语猛地醒来坐起,面色苍白,额角虚汗不断。
“凡儿,凡儿,你醒啦!”一个比刚才衣着还要华丽的老头疾奔到床头。
“爹爹。”她确定,这就是苏堡主。
苏堡主一把抱住韩轻语,声音有些哽咽:“为父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是我对不起你啊,我的凡儿!”
韩轻语用虚弱的声音安慰着这位老人:“爹爹,凡儿不怪你,无论爹爹做什么,反而都不会怪你。”
苏堡主松开韩轻语,怔怔看着她的脸,看了许久。缓缓起身道:“你的哥哥弟弟们也很担心你,你们好好聊聊吧。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怎么了,难道自己露馅了吗?韩轻语有些担心,在屋子里环视一周,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忙问道:“爹爹,谷风呢?”
“你是说那位送你回来的少年吗?我安排人伺候他沐浴更衣和膳食,你不用担心他。稍后,我自会让人带他来见你。”苏堡主恢复了平静,声音清淡。
待苏堡主离开后,一直站在一旁的三个男孩子就冲了过来,为首的看起来已近似成年,他身形俊秀,脸部轮廓分明,英气清朗,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说:“凡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韩轻语话音刚落,一个有些魁梧的少年就凑了上来,笑嘻嘻地说:“妹妹你不知道,这一天多的光景,大哥想你都快想疯了。”
“钰儿,休得胡言。”那英俊男子瞪了少年一眼,转而对韩轻语说:“不要听你二哥胡说。”
韩轻语点点头,愧疚地说:“让大哥担心了。”
男子一听这话微微一愣,用着刚才苏堡主一样的眼神看着韩轻语。在这种目光下,韩轻语低下了头,难道又说错话了?
“我说丫头,你这失踪了一天一夜倒是乖巧了不少啊!你说你要是早这么听话,也就不至于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这也是,是,吃、吃……苏凌,是吃什么长什么来着?”少年说着碰了碰身边一直没说话的小男孩儿。
“回二哥话,是吃一堑长一智。”那个叫苏凌的小男孩毕恭毕敬地回答。
韩轻语听到这,大概猜到了这几个人是谁,但也更加心虚,但凡自己有一点做的不一样,就会被怀疑。于是揣摩着苏小凡的心思和语气,抱着赌一赌的心态,大声说:“本小姐本来就乖巧,苏钰,你是羡慕不来的。”
苏钰奇怪地看着韩轻语。韩轻语瞬间就慌了,难道,难道赌输了?不可能,那个苏小凡胆识过人,却又傲慢毒舌,看样子又是家中独女,自然是万般宠爱为一身,听她说过的那几句话,她在家直呼这几个兄弟的大名应该也是常事,难道自己猜错了?
看了几秒钟,苏钰大笑起来:“我就说,你这个臭丫头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这才说了没几句话就原形毕露了!”说完,又捅了捅身边的苏凌,低声问:“我用没用错词?”
“没有,不过,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是在难登大雅之堂,若二哥改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等略文雅之词,会更好。”
“文雅个屁,老子就这个水平了,打仗又不是谁说的话文雅谁就能胜。”
“是,二哥所言极是。只不过行军作战是不必言语的,自然不用讲究文雅,可平日里不是作战,还是儒雅些好。”苏凌一脸严肃地说。
“你这臭小子!”
韩轻语被这孩子逗笑了,心想这就是百分之百纯的书呆子吧。不过口齿还是挺伶俐的,看样子长大了不会太呆。
“行了,凡儿身体还很弱,你们就不要吵她了。”男子表情严肃地说。那两人果然安静起来,尤其是苏凌,就好像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乖乖地坐在那里,一双大眼睛向上瞟呀瞟,浓密的睫毛显着眼睛毛嘟嘟的,很开爱。韩轻语见状忍不住伸出去一只手,想要摸摸这个呆萌的小男孩,不料手还离他半尺远时,他就灵活地跳开了,衣服很怕她的样子。
“我说丫头,你这病还没好呢,就又去欺负这呆小子,他那点眼毛都快被你拔光了,你就放了他吧。”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小孩着那么怕她,原来苏小凡经常如此这般的“虐待”他啊。韩轻语粲然一笑,略带调戏口吻说:“不过几根睫毛而已,拔拔更健康!”
一听这话,苏凌打了个激灵,忙说:“大哥,我还要回书房温书,就先行一步了。”
男子眼角微有些笑意点点头:“一起走吧,让凡儿好好休息一下。”
看着他们出去,韩轻语又松了口气,感觉这一天就徘徊在提起和松气之间了,如此这般,迟早得变成精神病。古代能治精神病吗?
在床上呆久了,腰酸腿麻,整个人都不好了,韩轻语噘着嘴巴下了床,走到窗前,瞬间被窗外景致迷住了。好美啊!感叹后忙推门跑出去。
屋外是一整片桃花林,此时正值春季,桃花开得正旺,风轻起,花曼舞,美不胜收。稍走几步,便到了花林的尽头,唯美粉色的世界戛然而止,变成一幅小桥流水人家的画面。只见流水清澈缓缓流淌,雕琢精湛的檀木香桥架与之上,风雅别致,桥尽处,是一排排扶柳,叶色嫩绿,远远望去,如烟如梦。桃花尽处隐着一个秋千,韩轻语发现后轻快跑过去,坐上,静看流水潺湲,扶柳轻垂,落花浮荡,不知不觉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