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兰苕挑衅
离萱不像上次是扮选秀宫女入宫的,这次她光明正大走的是皇宫的正门。
现在她急切想见到萧墨,她想把一切事情都弄清楚。
她脚步匆匆,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宫道上,两边是金碧辉煌的宫墙,红墙黛瓦,但却似乎蒙着一层尘埃,显得灰蒙蒙的。
兰苕倒是嫌弃的皱着秀眉,提着裙摆,不急不慢,煞有其事的走在离萱身侧,似乎极为欣赏离萱焦急忧虑的神情。
“大胆,谁借你们的胆子,敢擅闯皇宫。”
一声大喝,几对禁卫军瞬间包围了过来,将离萱围的水泄不通。寒光琳琳,禁卫军将刀剑枪戟都对准了离萱,凶神恶煞。
“我要见你们陈国国主,萧墨。”离萱站立未动,发丝飞扬,内心极为焦急,可面上却镇定自若。与青泫帝君相处久了,身上自然而然也带着一股桀骜不屈的傲气。
从禁卫军中走出一个大胡子将军,身材魁梧。虽然看上去凶狠瘆人,可是却带着些憨厚朴实。
“大胆,一介贱民怎么可直呼国主的名讳呢!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小姑娘,你闲着没事吧,赶紧从哪来回哪去。”
雄霸天打量了一眼离萱,随即目光转到兰苕,眼底一丝惊艳诧异流转。他是个大老粗,也不识几个大字,可是毕竟在宫里这么多年,这点看人的眼色他还是有的,这两位姑娘一看就身份不一般。
随即他有暗自叹了一口气,如今的陈国哎,怎么也靠不了两个姑娘吧,怕是天王老子来或许差不多。
雄霸天一想明白,冲着离萱她们就怒目圆瞪,冷着脸挥着袖子就开始赶人。
“去,去,去,快滚。”
“放肆,尔等卑微的贱种,你们可知我是谁?胆敢对本仙子大呼小叫,如此不敬神明,给本仙子统统跪下。”
兰苕在天宫身份高贵,又是天界第一美人,加上曾对玉帝有恩,连王母都敬她三分,大多数上仙也是恭礼相待,尊敬有加。现在被一介凡夫俗子指着鼻子辱骂,瞬时感觉失了面子,蹙眉嗔目。
“敢让老子下跪,你脾气倒是不小啊!你他娘的有胆。”
雄霸天虽然是一介莽汉,可也是铮铮铁骨。被一个女人要求下跪,瞬间火冒三丈。
“你他娘的有胆再说一遍。”
兰苕乌青着脸,眉目间冷若冰霜。她怒极反笑,袖子轻轻一挥。
“放肆。”
一阵威压传来,压得雄霸天完全直不起身子,可是他仍旧没有跪下,身子稍稍佝偻,双腿却挺得笔直。
“冲撞了本仙子,你有十条命也不够赔。我倒是看看,你今天是跪还是不跪。”
兰苕冷哼一声,威压继续加重。四周空气都似乎凝结起来了,几十个禁卫军都呆呆的站着,面面相觑。
雄霸天脸上汗水大滴大滴的砸下,身子已经完全被压弯了。毕竟他只是个凡人,而兰苕却是一介上仙。
到现在,雄霸天都只认为兰苕是修仙者,因为仙人都只是存在神话当中,而且修仙者身上也有威压,其中,女修仙者自称仙子的也不在少数。
雄霸天牙齿咬得吱吱作响,眼珠充血,死死地盯着笑的得意的兰苕。
离萱回过神来,就已经是这种局面了。就这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地步了。离萱心里暗骂兰苕真会惹事,赶紧出手相助雄霸天。
她现在能看到雄霸天古铜色的皮肤下微微红色的充血,似乎还能清晰的听见吱呀作响的骨骼摩擦声。
离萱手一挥,将威压化解。大概是压力太大,又一时间全部撤去,雄霸天一时血气不顺,扶着宫墙,眼前一阵晕眩。
离萱看到雄霸天没事,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去看向兰苕。“师姐,你又何必跟一介凡人置气呢!”
“你是在指责我么?凭你,也指责我!”兰苕冷哼一声,不屑地嗤笑。
“既然远离了师父,我就不跟你装了。我的身份地位,是这等凡间的污秽之人能顶撞的么?”
“万物都有灵,兰苕仙子,你又何必自诩清高呢!”
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何况是离萱。本来答应过师父要护着她,即使再讨厌兰苕,面上也喊一声师姐。
离萱心里本就烦躁,兰苕这种目中无人,惺惺作态的态度更让她心底的火气一下子“噌”的就冒了上来。
“哟,生气了。师妹,你别忘了你我的身份。要不是你在我和青泫之间横插一脚,师父现在便只有我一个徒弟。你要懂,是你恬不知耻抢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兰苕眸光森然,厉声喝道。
一提起这件事,离萱便心中苦涩。这事她也知道,师父曾经答应过无忧,一生便只收她一人为徒。而现在,显然她是师父誓言里的意外。
离萱眼底流转出点点愧疚,与深沉如墨的苦涩,“师姐,你又何必总是因此事耿耿于怀呢!师父一直到是你的,难道不是么?”
兰苕看到离萱的悲伤与勉强,嘴角划过一抹得意的笑容,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胸前的一缕碎发。
“你知道便好,一直以来,你只是我与师父之间多余的那个。师父会念着我千年万年未曾忘记;师父会为了我栽上十里不谢的桃花;同样,他也曾承诺我,踏遍九天荒地,为我找寻治好我的药。而你呢?你又有什么?呵呵!”
虽然这些事离萱都曾知道,师父也说过那只是因为上古之时,他亏欠无忧,心有自责。可是从兰苕嘴里说出来,却是另一种味道。
像是阴冷蚀骨的黄泉水,一点点洒在离萱的心上,一点点的慢慢的腐蚀,而离萱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袅袅白烟升起,锥心刺骨,痛不欲生。
何况,是事实便就是事实,师父却是那样做过。
离萱克制了颤抖的身子,极力的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半哭不哭,半笑不笑。
“师姐,我们来此更有要事要做,你又何必跟我这么针锋相对呢!”
“笑话,我一介高高在上的兰苕仙子,会和你一个小人计较么?师妹,别以为我喊你一声师妹,你就高看了自己。”
兰苕冷轻蔑的瞥了一眼离萱,倨傲的冷笑。她不在意的轻轻揉搓着自己艳丽纤细的蔻丹,完全没有在青泫身边的柔柔弱弱,弱风扶柳。
其实,兰苕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一则是因为她认定离萱不会活着回到清秋,她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另一则则是兰苕知道,离萱喜欢青泫喜欢到骨子里,可是却只是呆呆的把这份情深埋在心里,而现在离萱认为师父与她有旧缘,对她又是特别的。以兰苕对离萱的了解,她可不会武逆师父伤她一分一毫,让师父伤心,同时也绝不会在师父面前说她任何是非。
不仅如此,离萱不但不会伤她,还会拼了命的护着她。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还装作那副娇娇弱弱,梨花带雨的样子呢!再说,那也只是给青泫看的而已。
想起青泫,兰苕脑海里就闪现出那个清冷如玉,淡然若烟,如青莲般光华熠熠的男子,心中忍不住悸动。
千百年来,她也就只有在初见青泫时为他动心,而这天地间,也只有青泫能与她站在一起,蔑视天下。
“师姐,你......”
离萱咬着唇瓣,铁青着脸,恼怒不已,刚想大声出声反驳兰苕,一个温润纯净的声音传来,像是初冬刚刚摔碎的冰凌,澄澈却又带着丝丝缕缕瘆人的寒冷。
“你们起内讧,朕是管不了。可是谁借你们的胆子,在朕的皇宫,伤了朕的人。”
声音虽然冰冷,可是在离萱耳际却是无比的熟悉,她快速的转头看向来人。
“萧墨,你。”
目光真正触及自远而近,缓缓走来的男子时,离萱却怔在原地,眸光中满是不可置疑的惊诧。
不远处的男子不再是离萱记忆中那个温润如暖玉,痴情不已,一笑花开的男子了。他似乎较之之前更为消瘦,身着着一件墨色的便服,细密的金丝在衣袍上勾勒出了一条条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显得神秘却又如刀锋般凌厉。
墨发整齐的用金冠绾在脑后,鼻子如刀削般挺拔,剑眉如霄,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侧脸棱角分明。
令离萱惊奇的是,萧墨眉心间像是被朱砂勾勒出了一个火焰般的图案,艳丽灼人。他的瞳眸呈现紫红色,轻轻瞥一眼都有一种寒涔涔的阴冷瘆人。
总之,他整个人不在像是离萱在雨媒记忆中看见的那个在清明雨后,勾唇浅笑,洵洵儒雅,如沐春风的男子。
相反,他现在给离萱的感觉就像是九幽地府蔓延出来的幽灵,阴冷森凛,鬼魅魍魉。似乎在下一瞬间,就有可能化身嗜血妖魔,幽影彤彤。
“萧墨,你。你怎么这个样子。”
“哦,真认识你么?呵呵,我当是谁呢!你不是上次被红华放血的姑娘么,让朕想想,你叫离萱是吧!”
萧墨嘴角斜斜的勾着残忍的笑意,眼底像是一个无底洞,深邃幽暗,看不清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