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异变
娄西阳闻言看了臧枢越一眼:“或许罢,只是从那之后就再没去过巴尔神庙,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这便不是你我能够操心的了,想来大神如此神通,断不至于这样便会衰落下去的。”
臧枢越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用身子挡住娄西阳的视线,笑道:“今儿个是射箭比赛罢,走,咱们去看看!”
察觉到他这样的动作,娄西阳往边上退了几步,作势走向桌子:“这一路走来是有些口渴了,倒些水来喝!”
“哎——”
臧枢越闻言急急挡在他身前,张张嘴正要说话,却听得一声低低的呢喃,随后地上的舞女便悠悠醒转了过来。他心里一惊,顾不得阻挡娄西阳,抬脚快步走向舞女。
今日的事态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回头那个家伙肯定又要借机奚落一番!一想到那人,他的脸色便是越发阴沉。
舞女坐起身来,看到一袭黑袍渐渐靠近,她顺着这黑袍往上看去,看到臧枢越一张阴沉至极的脸,顿时吓得连连后退,尖叫道:“……救命,救命哪!”
臧枢越唯恐她说出些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来,手一抬便要取了舞女的性命,却见眼前闪过一个藏蓝身影,稳稳地握住他的手臂,接着娄西阳带着些笑意的脸便出现在他面前:“大哥这是要做什么呢?”
一见得救,舞女便踉跄着爬起来,尖叫着冲出了宫殿。
“这女人疯了,留着也是无用!”臧枢越皱眉道,随即手臂用力想要从娄西阳掌中挣脱开来,却是纹丝不动。他还不适应这个人类的躯体,几经挣脱不开后,情急之下便张口欲咬向娄西阳!
见他竟做出这等荒唐举动,娄西阳皱眉,一个用力便将他的手臂高高举起,迅速反剪于身后,大手紧紧握住臧枢越的肩膀,沉声道:
“你究竟是怎么了?!”
臧枢越被他压得动弹不得,咬牙道:“放开!”
“你以为那些事没人知道?”
娄西阳看着下面的臧枢越,冷笑一声,心里是满满的失望和痛苦:
“我已经知道了你做的事情了,罪魁祸首原来是你。这个天大的黑锅原来我一直在替你背着!什么狗屁巴尔大神,不过就是一条大蛇罢了,想必现在早已经死了!你还是执迷不悟么?!”
他看着臧枢越的背影,耳边回想起了当还他小的时候舅舅对他们说的话:
“记住,你们是兄弟,是此生最亲近的人,我不不希望看到我的孩子们做出互相伤害的事情。”
那是一个黄昏,小小的娄西阳被人欺负的满身泥巴,脏脏的小手擦着脸上的泪水,头顶有些微卷的黑发乱糟糟堆成一片,似懂非懂地听着舅舅的话。
“舅舅,什么是兄弟啊?”
他听到自己年幼清脆的声音问道,随后便是臧塔的一声轻笑:
“兄弟啊,怎么说呢,就是关系很好很好的人,就像我和你苍义叔叔一样……这些要等到我们的小英雄长大以后自然就会懂的了。”
随后臧塔便伸手摸摸娄西阳的脑袋,转身叫过身后的两个大一些的儿子,让他们带着娄西阳去草原上玩耍。
这一切仍是历历在目。这么些年长大了以后,娄西阳也渐渐懂得了究竟什么叫做兄弟之情,与两位哥哥之间的关系也是十分要好。
可如今他却是要亲手伤害自己的兄弟,伤害从小到大一直护着他的哥哥。
但是一想起苍义讲的故事,娄西阳的心底又渐渐浮起一层犹豫。
“呵呵……”
臧枢越没有答话,随后却是低低的笑了起来,带着无尽的阴邪之气。娄西阳听到这诡异的笑声,心里十分怪异,手上便越发用力的按着他,随后便看到臧枢越的身上开始渐渐变黑,一阵阵细密的黑色鳞片开始遍布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不多时便已经全数将那皮肤覆盖了去。
那鳞片滑腻非常,他一个脱身便从衣袍里滑了出来,只剩下松松的黑色衣袍握在娄西阳的手里。
娄西阳惊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的大哥已经变成了一个通体乌黑、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他将黑袍放到一旁,看到那东西身上细密的鳞片时觉得很是熟悉,又见到那一双怨毒的黄色眼睛,便突然醒悟过来,想到那一日在巴尔神庙里遇到的一切,心里便是一阵怒火冲上心头,咬牙沉声道:
“原来是你!”
“没错,正是本神。”
巴尔阴恻恻的笑着,抬起双手看了看自己裸露的黑鳞,细长暗红的信子嘶嘶伸出,舔了舔嘴唇,声音带着沙哑道:“呵呵……想不到吧,我不仅没有死去,还变得更加强大。这具身体还算可以,竟能承载我的部分力量。”
“我大哥呢?!”
娄西阳退后两步,伸手拿过一旁放着的长枪,脸上的惊骇之色很快便变为镇定,浓密的长眉下面眼眸深沉如墨,跳跃着几许愤怒的火焰,沉声问道。
“就在这里啊,你大哥有话对你说呢。听听,他在说什么呢……”
巴尔笑道,随后脸色一变,竟是痛苦非常的神色,哀声道:“西阳,你快走!你是敌不过他们的!快走啊!”
“大哥,大哥!”
娄西阳看着那张布满黑鳞十分可怖的脸,叫道。
“哼,开什么玩笑!”
那痛苦的神色很快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恶毒的神色,巴尔阴笑道:“臧枢越的身体现在是我的了,你是在叫我大哥么?”
“滚开!”娄西阳怒声道:“从我大哥的身体里滚出去,滚出漠北!”
他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长枪冲上前去,锋利银亮的枪间直指巴尔的咽喉,眼看着这枪尖离自己越来越近,巴尔的笑容没有消散,反而更加灿烂,轻松道:“来吧,来杀死我吧!”
那是大哥的身体,不可以!
娄西阳脑中忽然出现这个念头,便急急收住身形,此时枪尖距离巴尔的咽喉仅仅只差一指,稍微用力向前刺去便可以将之杀死!
可是他不能!
就算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他而起,娄西阳也不能做这残害手足的事来!
他笔直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通体乌黑的人,眼里是痛苦挣扎的神色。
“不来么?唉,好可惜……”
巴尔看到他脸上的犹豫痛苦,像是看到了有趣的事情一样,笑得极为开心,道:“你们人类就是这么无聊,明明想杀,却又被什么所谓的道德亲情绊住脚步,看了真是好笑!”
他伸出手来将那闪着银光的枪尖挑开,滑腻的身体顺着枪身迅速滑向娄西阳,暗红色的信子嘶嘶吐出,怨毒的金黄色蛇眼闪着捕猎般快意的光芒。娄西阳急急往后一闪身,奈何巴尔已经缠住了那长枪,不受他后退的速度所影响,仍是不断向他靠近。
娄西阳一甩手便将长枪扔下,藏蓝色身影在空中划过一条平滑弧线,待到稳稳落到地上,便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鸡蛋便向巴尔砸去,冷声道:“你们蛇类不是爱吃这个么?今日便让你吃个够!”
他一扔一个准,反冲过来的巴尔躲闪不及,随着一阵连绵不断的“咔嚓”声,巴尔的身上已是狼狈不堪,遍体滑腻的鳞片上面全是粘稠的蛋清蛋黄,还挂着破碎的蛋壳缓缓下落。尤其是在巴尔的头上,一枚鸡蛋正中额头,透明粘稠的蛋清几乎要将他的眼睛给粘上了。
巴尔停了下来,伸手抹了把脸,将脸上的蛋清抹去,看向对面的娄西阳,恶狠狠道:
“你这是在找死!”
他说着,眼里黄光大盛,张口吐出一团黑色毒雾,漆黑的身影快速冲向了娄西阳!
娄西阳见到那一团黑雾向自己飘来,他自是知道这巴尔的毒性之强,连忙摒住呼吸闪身躲过,再抬头时看到巴尔借着毒雾的掩蔽已近在咫尺,奈何此时却是赤手空拳,四下里飞快地扫了一眼,便伸手举起沉重的桌子向巴尔砸去!
这桌子十分厚重,巴尔一个灵活的闪身便躲了过去,“嘭!”随后便听到身后便响起了桌子砸在地上的重重一声。他看着眼前的娄西阳,想着这次一定要报上次被他刺伤之仇!
娄西阳看着越来越近的巴尔,深深地吸了口气。
那不是臧枢越,那只是一个邪物,所以,留不得!
他赤着拳头便迎了上去,两人的拳头在空中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巴尔甩了甩拳头,再次冲了上去,又张口吐出了一团黑雾,两人便被笼罩在其中。
只是这团黑雾不断地移动着,发出砰砰的响声,所到之处必定是一片狼藉。
娄西阳摒住呼吸在黑雾中辨认着,忽然听得耳旁一阵破空之声,心下一凛,一个翻身便抬脚踹向了从后袭来的巴尔,却是扑了个空。
他急急稳住身形,仔细辨认着巴尔的身影,却听得耳旁传来一阵细微的鳞片摩擦之声,娄西阳伸手去挡,却觉手上一痛,一阵温热的鲜血便溅到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