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黑妮要出山

第八章 黑妮要出山

黑妮要出山

封宇平

周密是个报社记者,他集中报道过反扒志愿者的故事,也是反扒大王的媒体朋友之一。但他最近很烦躁,眼看一年一度的好新闻奖就要开始评选,这可关系到职称评定和待遇,评奖之前大家都夹紧了尾巴,文章不再张牙舞爪,生怕影响了评选。

偏偏前不久他采写的一条关于坪上金竹煤矿的事故报道引起争议,有人批评说不该和该市招商活动周的消息一起发,破坏了宣传效果;也有人说篇幅太小,不能发人深省;可他还惦记着那座矿山,尤其是一个因为那次事故变成孤儿的孩子,采访组撤离的时候,那孩子唯一的亲人——爷爷火化后的安葬仪式刚完毕,漫山遍野寻遍了,却没有找到他的影子。可把大伙急坏了,好在最后在周密和电视台记者的面包车的后厢门里,找到躲在一床棉被下蜷缩成猫儿一样的小孩,他哭着哀求记者把他带出山去,可矿领导和一些遇难者家属却死拉或拽把他拖下了车,说是会给他找户人家。当时疲惫不堪的记者们已经没有精力去管这档字事,胡乱塞给孩子几张钞票,就都上了车。司机一开车,车座上就睡歪了一大片。周密眼皮打架的时候,依然能听见那凄惨的哭声,尤其是黑妮的声音,使得在车上的人都不忍再听。周密是把大衣领子竖起来,捂住,才随着汽车渐行渐远才睡着的。毕竟连日的现场采访,已经超负荷运转了几天几夜。

过了一阵子,周密总感到有些不安,反而睡不着了,也许是职业病,尽管没有任务,他还是决定去回访一下那座矿山,想看看安全设备和设施整改没有,想看看存不存在顶风扯下封条冒险采矿的现象,想看看遇难者家属都安置等怎么样?拿到赔偿的家属,有没有改善生活?

他刚从市局买了辆快报废的吉普车,车身上有“”的字样,好歹能越野。这不,周密从包里取出一块“新闻采访”的木牌搁到吉普车的前窗沿,雄纠纠地冲出了报社。

几小时后,吉普车来到坪上县的县城,街面上正逢集,赶集的农民把马路占成了临时市场,对经过的车要理不理,可周密的车一没叫喇叭,二没响警笛,农民和小贩居然自动就让出了道。看来关于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报道热使的记者下乡多了,农民也愿意给下乡的记者让道儿。

正觉得还顺,车却遇到了一个挡道的——前方泥泞的路上,坐着一个头发蓬乱、衣服胡乱地披挂着的个头不大的人,看上去象个小男孩,不知道是刚挨了打,还是精神有问题,红肿的脸上糊着眼泪和鼻涕,傻呼呼地呆坐着,手里举着一把断了的饭勺,见车来了,也不躲开。

周密心里咯噔一跳,这个孩子的形象太熟悉,尤其是那断了把的饭勺!猛地想起金竹煤矿出事的时候,他清早在封锁煤矿进出口前赶到现场,当时下井解救工作已进行了十多个小时。各级领导、、矿山救护队、医生护士和方方面面赶来的人在寒风中苦战,为了大家能吃上饭,矿山食堂支起了大锅,蒸馍、煮饭、熬粥、下面,什么能吃就弄什么,只管张罗着给大家填饱肚子,好抢救井下被困的矿工!

在现场拍照的周密被一个小小的身影吸引住了,那个小家伙一会儿负责盛饭,饭锅边上的饭勺都折了三个;小家伙总不闲着,一会儿负责送盒饭,他把几个盒饭包在自己的棉衣里,好给抢救队员吃的时候热气腾腾的;他还屁颠屁颠地跟在一个女厨师的身后,帮着打菜,还调皮地用手拈肉吃嘴;但随着遇难矿工升井,那小家伙越来越急,在死难者家属哭天喊地的时候,他刚开始还能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拉扯那些嚎哭挣扎的女人,一边喊:“哭出来、别憋着!”后来就急得揪住抢救队员直问:“发现我爷爷了吗?他还能活着出来吗?”

周密正要给小家伙拍照——只见他在一副担架抬着个血肉模糊的老矿工从井口出来后,就象是被狠狠敲了一棍!回过神的小家伙拼命地扑过去,女厨师没能抱住,大人们没能拦住,小家伙披开了衣裳,象张开翅膀的黑鸟,几个肉包子和熟鸡蛋从他怀里掉出来,掉在雪地里直打滚,那是他用体温保温的食物,是等他的爷爷获救后给爷爷吃的!

周密眼看见这个孩子吊在担架边,摇晃着再也不能说话的爷爷,矿山救护队员无法撕开他的手,只好把担架放了下来,小家伙哭喊一阵,又向着黑乎乎的矿井口,叫骂一阵,然后冲着爷爷,一下一下地磕头,足足九九八十三个。爷爷曾说自己要活到八十三,可他快七十的人了还下井,就因为他是个福星高照的人,跟着他下井,很少出事故。可这回,却实实在在砸了进去。

就是因为看到小家伙从满怀希望到绝望的变化,周密采访下山后顶住阻力和压力,将这起死亡6人的事故见了报,当时矿长总说还有一人失踪,周密也写进了报道中。市里表示按照**前总理定的赔偿标准,给每位死者家属赔偿金20万,黑妮是她爷爷赔偿金的唯一继承人。怎么会变成眼前这副模样?是遭遇抢劫了还是没有人收留她?

想到这,周密急忙停下车,走到坐在地上的孩子身边,仔细一端详:他发现孩子的头上缠着一根红孝带,还在纪念死去的爷爷。孩子的脸黑黑的一层煤灰,可能是爬煤车出的山,几处受伤的地方还糊着黑红的血迹;他举着饭勺,傻笑着,让人以为他是个小疯子,他还故意装着要抓人抱腿地吓吓人们。人人见了绕着走、怕沾着的小家伙,周密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还放在手心里捂着搓着,冰块般的小黑手化了冻,有了温度,孩子的脸也生动起来。这举动使围观的人觉得不可理解,小孩没有挣扎,突然认出周密似的,有些惊喜又有些害怕。他看看周围,发现没有熟悉的面孔,才哇地一声哭了,脸上立即冲出几条泪痕,委屈、痛苦和无助交织着。

周密鼻子一酸,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分开围观看热闹的人们,径直闯入路边的一个洗浴中心,围观的人看稀奇都堵住了大门。人们哪见过一个小乞丐能进洗浴中心的?

在领班出来交涉时,周密拿出自己的记者证和洗浴金卡,派头十足地要立即打这个中心的老板的电话。领班笑了:“大记者,我配合还不行吗?当是替我们老板学一回雷锋吧。”她风风火火地派一个男工去给孩子洗澡,还想给周密安排个房间按个摩什么的,可周密摇摇头,抽脚去隔壁的服装店给孩子买些衣服。

他还在选衣服时,领班倒找过来了,笑着要他不要选男孩的衣服,还说刚才那男工差点被野孩子咬了手,现在是几个“小姐”在给孩子洗澡。周密才回过神来,央求领班给选选女孩的衣服,尔后由领班拿着女孩的粉红色棉衣和***去给那小家伙换!领班也很高兴自己学雷锋的成果,还给小家伙化了点妆、梳了头,当然没给她缠红孝带。可能爱美是女孩的天性,她非常配合,一点没有疯和傻,周密吃不准这小家伙怎么这么难捉摸,他把那断饭勺用塑料袋兜上,装进自己的采访包。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怎么也不能联想到刚才那副鬼样。人要衣裳,佛要金装,这么一弄比变魔术还精彩些。

想到自己车门都没关的周密急忙跑出去,却发现善良的农民大爷大妈在义务给他看车子,连张纸片都没丢。要是在市里,车里的东西早就被偷了,甚至车都兴被开走了。他刚才的善举,已经赢得了大家的尊重,想看热闹的也都冲记者树起大拇指,谁都惊叹小孩子的大变活人。都不敢相信这就是刚才赖地上的小乞丐。

再说洗过澡、上了药、上小饭店吃东西时,小女孩拿了好几包餐巾纸,仿佛很喜欢那纸上淡淡的清香。最后她还被周密逼着吃了消炎药和感冒药片,显得清秀粉嫩的小女孩在车后座美美地睡着了。周密开着车,他压根没有想到小家伙居然是女孩!矿难那天,根本看不出来!矿山的孩子象放牧的绵羊,性别谁管呢?她爷爷压根就没把她当女孩打扮。

到了金竹煤矿,周密先去路边的厕所解小手,一出厕所,矿长就从办公楼里出来迎接,还说时间正好吃午饭,先吃了饭再采访。看来洗浴中心有眼线给矿长打了电话,周密只得把车开到矿食堂门口,女孩也睡眼迷糊地跟下车,随着周密一脚高一脚低地走,可能是变化太大,矿长没认出她来。

简陋大食堂分里外间,女厨师正在灶台上忙碌,陆续有脸色黝黑的矿工来排队准备打饭。矿长把周密两人请进去坐下后,小女孩撒娇地扒在桌子上继续磕睡。存了个心眼的周密介绍说:“这是我外甥女。”矿长也没仔细看,只说:“好俊的姑娘,小美人坯子,赶这么远的路都累趴下了。”说话间,女厨师将一个个菜送进里间,鸡鸭肉俱全,矿长一边开酒瓶,一边问:“我的大记者,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又吹来了?”

周密开玩笑说:“就是你这家伙害的,市里新闻大奖没我的份,怎么也得从你这拿个安慰奖。”外表憨厚的矿长眨巴眨巴眼睛,晃了晃大脑袋,说:“人民的记者爱人民,人民也爱人民记者,这好办。”说着悄悄地靠近周密,神秘而迅速地塞了一个厚红包进他的口袋,然后倒酒,嘴里不住地赔礼道歉,忙着要向周密敬酒。

一股寒气从桌底传来,周密还来不及拒绝这红包,肚子就痛起来了,由于经常外出采访,肠炎就成了他的职业病,顿时急了。他摆摆手,弯腰捧肚就直奔厕所,边跑还边解起腰带来,可不管什么记者的风度了。等冲进厕所,在简易的厕所里蹲了一阵,腿脚都麻了才总算能站起来,整理好衣服,一摸口袋!坏了,那红包不见了!他紧张得直往粪坑里瞅,这种封口堵嘴的红包可收不得!何况是在核实矿难之后情况的关键时刻!要命的是这一丢失,混身是嘴都说不清,你一不知道数目,连从娘家掏钱来退都没法退!他从厕所边捡了根棍,又捅又搅,搞得臭气冲天也没见红包的影!周密扔掉棍子,丧气地走出厕所,侥幸地想从沿路发现那红包,结果除了矿工们戒备的眼睛,一路上根本没有发现红包。周密想:“就是丢在这,也会被捡走了,矿工都怀恨呢。我这算是捐了慈善款,背了受贿的黑锅啦。”难道这煤矿里还有小偷?

他抹着汗走进食堂,看见有面大黑板上写着今天下井工人的名单,显然是害怕再出事故而写下的名字,字迹歪歪扭扭的,最上面写着一行字:“**保佑,下井平安”。

女厨师在给矿工们打菜,都是没什么油星的炒白菜,灶台上倒是有一碗有肉的饭,靠着火热着,看来是留给她自己的吧。周密从矿工们身边走过,眼睛还想找找是谁捡到了自己掉的红包,但矿工的表情都冷得跟煤碳一样的黑厚模糊,他最后只有失望地进了里间。

周密看见小女孩已经在吃东西了,瞅瞅矿长的神情也没有古怪,看来他们不可能把那红包捡走。他无力地坐到板凳上,如坐针毡,怎么好说红包的事呢?那矿长还以为他去厕所点了钱,便套近乎地说:“兄弟,为这事故,我们的进了班房,叫我接手这个烂摊子,搞了几十万的整改,这才经批准开了工。不为了这些矿工和他们的家属,我可贷上十个胆也不上这座刀山,披上十层皮也不下这个油锅啊。”虽说“拿了”人家的嘴软,但周密还是心情沉重地说:“你们早就应该加强安全设备的投入,不要用矿工的生命去挖煤,挖出来的煤都是血啊!”

这时,小女孩情绪有点入戏,显得吃不下东西,女厨师正好进来送鱼,听见了周密的话,眼睛顿时就红了,她默默地放下菜,快速转身出去了。

周密爱吃鱼,他闻着鱼味就抬不起眼,没注意女厨师的表情变化,只拿起筷子去夹菜,搁嘴里,居然咸得要死!周密再夹一盘辣椒炒肉,却发现根本就没有放盐!周密那个气啊,不打一处来:先是丢了红包,这会又吃不上菜,矿长一配合,连采访都不能正常进行,气得他“啪”地将筷子狠狠地拍在桌子上,还气鼓鼓地嚷:“拿这些东西喂猪去吧!”

矿长慌张地站起解释道:“对不起,兄弟啊,这个做饭的,丈夫就是前不久事故中死在井下的。你来得急,我们请不到厨师才叫她来的。”说着从自己的怀里再次掏出一个红包来,本来就按人数准备的,这一下再要交给周密,仿佛那是灭火器,倒跟灭火器的皮是一个色。

周密正要说话,膝盖上多了样东西,居然是一个红包,他看了看小女孩,悄悄抓住红包翻上台面再狠狠地摔在桌面上,把矿长掏的新红包压住了,他大声喝道:“收回去!你知道这封皮为什么这么红?那是矿工的血!是血!这酒你给那六个走了的人喝吧!我们走!”周密拉起“外甥女”就往外走。

周密的怒吼如晴空打了个炸雷,矿长颓废地坐了下来,拿起酒瓶就灌!

外间的矿工楞楞地让开道,女厨师不在,灶台上的那碗有肉的饭也不见了。可没走出几步,周密呆住了!吉普车前站着那个女厨师,引擎盖上摆着一个碗,饭和肉的上面插着三根筷子。这么做好象也表示着什么,但他不懂,于是周密不解地问:“你这是?”眼见着女厨师从怀里摸出一条百布,捆在头上,女厨师哭着说:“周记者啊,多亏你的把我们的事写上了报啊,我们才能拿到赔偿金。可我们这,有人昧了良心,硬说未成年人必须找到家找到监护人才能领钱,黑妮子,就是你上次采访给你盛过饭的那个小孩!就拿不到钱。还有人提出把她接到家里做童养媳妇,就是想昧下那二十万啊。这几天,活活把孩子逼走了,怎么找也找不见。她才死了爷爷,外面也不太平,遇到拐卖小孩的怎么办?大记者啊,你行行好,到报纸上登个广告,替我找找这苦命的孩子,我愿意认她做女,我撕破脸也要替她要回爷爷的死亡赔偿金!但是,她不该再在这儿混日子长大做煤矿的女人,象我这么苦命!她该用她爷爷用命换来的钱走出山去——”

周密知道自己的报道给死难者家属争取到的赔偿标准,是按电视里胡主席、温总理说的,一个人二十万!他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打这笔钱的主意!他握住女孩的手,发现她在颤抖,在激动,她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才逃出了矿山,疯狂和肮脏的外表是对自己的伪装和保护!而这小家伙到现在还不现出原形,看来出山去生活的决心和憧憬超过了一切,她不再留恋这伤心的煤矿和生活!她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她只紧紧握住周密的手,非常“外甥女”呢。

女厨师突然跪了下来,冲周密说道:“我先听矿长接了个电话,有人说你因为写了报道,没有能中报社的奖,怎么好人就没有好报?还有你刚才,把矿长送的红包给退了,你是个大好人!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你要是找到黑妮,我会要她谢谢你的大恩大德!”说完这话,女厨师激动地从贴身的***里摸出一叠带着体温的钞票,说是打广告的钱和给记者的稿费。她还焦急地说:“我们怎么也找不到黑妮的照片,急得连她长啥样都画不出来,你上回给她照过相吗?”

她怎么也想不到黑妮就大模大样地站在跟前,黑妮不知是处于什么考虑,就是不自报家门,不和女厨师及矿工们相认,她已经作出了选择,目的只有一个——要周密带她出山。

本来只是围观的矿工也围了上来,他们有人牵头,你五元他十元地凑钱,一把把钞票到女厨师怀里聚集,山里的实诚人,知恩必报,矿工们要找回矿山的黑妮!也要感谢记者!

周密退让着,拒绝着,怎么也不能收啊。那些钞票火辣辣地烧着他的心,烧着他的脸,醉了的矿长也跑了出来,手里举着两个红包,非要塞给周密:“这不是行贿啊,你该得的啊!”拉扯间,一个红包被撕开,掉出的不是钞票,而是一些餐巾纸!矿长的脸顿时惊讶得扭曲起来,矿工们火了,推搡起矿长来,女厨师吐了他一脸口水,骂道:“说你们黑了心,还真黑过了煤炭!连给记者的红包都敢掺假,我男人就是你们这种家伙害死的!”愤怒的矿工们都呲出了满嘴的白牙,流下了滚滚的热泪,他们狠狠地揍着在安全设备上使假祸害人的矿长!他们揭露出矿山的新设备还没采购来,矿长就靠酒肉和红包撕下了封矿的封条,硬是逼工人下了井。还揭露说上次矿难,矿上本来只死了六个,硬被人多报了一个,说是矿长的远房亲戚,老家还来了人,其实是些雇来哭丧的冒充家属,骗来的20万,居然是给坐牢的发慰问金,免得那家伙乱咬人。这年头,造假的无所不在,胆子大过了天,祸害人的偏偏还能得到“赔偿损失”。

要不怎么说百姓是天,百姓是地,百姓看重的是良心。一边是造假冒领赔偿而被打得满地爬的矿长,一边是真死了爷爷而拿不到赔偿的黑妮。周密立即打电话给市安监局,要求再度封闭矿井,彻底调查事故赔偿的黑幕。但是手里捧着的钱,是无论如何不能要的。黑妮一直镇定自若地听他大电话,趁乱调皮地把那碗饭从汽车引擎盖下端下来,偷偷捏了块肉吃。

周密没注意她的小动作,他苍白的脸上尽是汗,正苦于没有脱身之计,不知道是害怕眼前矿工打人的场面还是太紧张,突然间身边的小女孩晕了过去,头一歪,就势倒在周密的怀中,害得他手上的钞票掉了一地!

女厨师啊呀叫了起来:“大记者,你外甥女怎么了?”周密也急了:“必须立即送医院急救!”矿工们顾不得狼狈不堪的矿长,忙乱地把女孩抬上了车。

周密匆忙告别了女厨师和矿工们,开车跑了很远,咳嗽一声,后座上“深度昏迷”的女孩才腾地坐了起来。他笑着说:“小鬼头,够机灵!”他刚想笑摆脱了那笔矿工们凑的钱,就发觉自己的椅被座位的套子里,塞着什么东西,一摸,正是一扎钞票!这才知道小女孩在酒桌边搞了个调包计。

看来,明天还得跟着安监局的同志再来矿山,一定要早日办好黑妮爷爷的赔偿金,这一万也不能退给那个倒霉挨打的矿长,只能算入采购安全设备和设施整改的工程款。爷爷用生命换来的钱,足够黑妮离开矿山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

黑妮扒着周密的肩膀,恳求地说:“记者叔叔,我想读书,我要读很多很多书,爷爷说从书本上学的东西比挖出来的煤炭值钱,我要做城里人,不烧煤,烧气!一烧煤,我就会想起我的爷爷!象是烧他的骨头——”

周密从吉普车的后视镜中看见黑妮已经把红孝带扎在额头上,小姑娘从后窗看着渐渐远去的大山,那山,象是她爷爷厚厚的坟头——周密知道自己的生活注定要发生变化,得安排黑妮上学,安排黑妮的住宿和生活,老天,你不是发黑妮这个大奖给我吧!

20万,逮谁谁也会晕上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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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小偷都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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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黑妮要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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