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异世重生
林靖易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和脸颊上火辣辣的痛。
身上很累,虚弱,却不是那种从骨子里范上来的虚软无力,虽然心下觉得奇怪,却很快被怒火掩盖住。
她林靖易从小就是父母掌中宝,哪个敢照她脸上招呼!
她在父母面前是乖巧无害,但在别人面前,林靖易一个眼神就能惊住一大片人,爸妈的教导,给予了她刻进骨子里的骄傲倔强。
豁然睁开眼睛,那以前显得艳俗的胭脂色忽然焕发了新的光彩,灼灼耀人,上挑的眼角剪出一束凌厉的眸光,令人不由得身上一冷。
林靖易语气冰冷如霜,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对我!”
那掌嘴的婆子被她气势所慑,竟呆住了。林靖易这才缓过神来,查看自己的处境。
入眼的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古色古香的原木桌椅,大厅正中高挂的圣人画像,一坛香炉云雾缕缕,细纱敷窗,青石板地面,一大群人全都穿着古人衣服,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正圆睁着眼睛,铁青着脸,满是被冲撞冒犯了的怒气。
他颌下三缕长髯儒雅如画中仙,却因那满目怒气破坏了形象,指着她的手指尤其让人厌恶,他怒喝道:“做下这么丢人的事情,你还有脸大声说话!打,给我重重的打!打到她知错为止!”
林靖易皱了了眉头,眉心一点朱砂痣鲜艳欲滴,殷红似血,眼角晕染的胭脂色,让那眼波流转时,尽是动人水色,显得艳色逼人,只是她眸光如霜,清冷逼人,硬是将那份艳色压下,竟透出几分翩然若仙的出尘之姿来。
掌嘴的婆子被中年男子一喊,回过神来,心中懊恼竟然被空有美貌的草包小姐给吓住了,脸上一阵羞恼,再下手的时候,就下了十二分的力气。
林靖易身上没有力气,她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能仅仅是身体虚弱,何况这里有这么多奇装异服的人,貌似自己还跟他们关系不一般。
她身体不好,不能剧烈运动,二十五年的时光里,除了治疗和昏迷,她几乎全都是捧着书度过的,这种情况,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穿越吧。
即便是这样,她依旧冷静,经历过生死,有些事情真的不那么令人害怕。只是很遗憾啊,爸爸妈妈,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想起异世的母亲,她眸光柔和下来,就如倾城牡丹,绽放在阳光下,柔和了那凌然不可侵犯的尊贵之气。
听到耳边的掌风,她嘴角扯出一抹傲然不羁的冷笑,这捡来的一世,她怎么可能委曲求全的活着!
忽的站起身来,她一脚踹在婆子身上,那婆子没有料到她竟然敢当着老爷的面动手,半点没防备就被她踹翻在地上。
中年男人气得浑身发抖,恨声道:“孽障!逆子!”
身体晃了晃,却没有了以前那种动一下就要昏厥的无力感,心里浅浅的盈上一层喜悦,健康的身体……
这男人很显然是她现在的父亲,她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微笑,盈盈眼波里全是自信傲然,道:“所谓养不教,父之过,父亲在责罚我的时候,是不是要先反省一下自己呢?”
中年男人显然想不到,自己那个平日里不学无术的嫡女,竟然知道拿先贤的话反讽他,一时间倒是满心诧异,只是为人父的威严岂是一个女子能够挑衅的,冷肃着脸斥:“出去一趟,除了胡作非为,倒还学会了牙尖嘴利!”
这时,一个妇人上前,她一身浅蓝衣衫,淡雅温婉,一双妙目尽是善解人意,脸上挂着担忧关切,上前轻抚男子的胸口,柔声道:“大小姐也是一时糊涂,老爷就不要跟大小姐生气了,明个气坏了身子,心疼的不还是我们这些人!”
林靖易见她口称自己为“大小姐”就知道这女人不是嫡妻,做出那一副善解人意的恶心模样,处处拿话离间抹黑自己,不由得冷笑道:“不过是个奴才,在这里装腔作势的好似主子了,竟还能说道起我这个正经的小姐来了,这府里的教养,我可真是头一次见识到!”
中年男人本来缓和下来的脸色瞬间铁青下来,却还是下意识的将贴到他脸前的戚姨娘推开了些。
戚姨娘柔和清丽的脸上不由得一滞,眼中闪过几丝狠色,旋即消失,换上一副委屈的模样,道:“大小姐不要生气,是妾无状,妾是为了老爷小姐着想,极了些,求大小姐饶恕则个。”
林靖易冷笑,清冷眸光如刀,眉间朱砂痣艳艳如一团烈火,灼人眼睛,凭生一股煞人气势:“为了我?意思是我还错怪你了?”
戚姨娘脸上泫然欲泣的柔弱模样一滞,暗恨这草包怎么这般牙尖嘴利,却听得林燕青冷声道:“够了!给我去祠堂,跪一晚上,好好反思!”
林靖易眸光更冷,紧紧逼视着他道:“我受了风寒,那祠堂阴冷,跪一晚上会要了我的命,你当真要我跪?”
林燕青皱了眉头,神色间就有了几分犹豫,戚姨娘深恨方才林靖易下她脸面,看林燕青迟疑,知道他动摇了,怎么能让林靖易好过,赶忙说:“大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老爷疼你还来不及,你怎么能这么说老爷!让你去跪祠堂,老爷这是为你好,可别多想。”
林靖易却好似完全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只是一直紧紧盯着林燕青的双眸,想听他的回答。
却看到,这具身体的父亲,犹豫了片刻,再次冷肃了神情,淡淡道:“我会让下人抱被子给你的。”
这就是依旧让她去的意思了?
心一下子空了点,有一点点委屈,一点点疼,爸爸妈妈,原来,这世上除了你们这样疼爱孩子的人,也有这么无情的父亲啊!
只是,他怎么会是我的父亲呢?
林靖易知道反抗不了,也多做挣扎,只是冷冷的盯着林燕青,声音冷酷而决绝:“今天你让我带病跪祠堂,我若侥幸病而不死,就再不会拿你当父亲了。”
她眸光太过决绝,她的声音太过冷酷,以至于让林燕青恍惚了神色,心就揪紧了一下。
少女垂下了睫毛,遮住了那双凌厉的眼眸,长睫轻颤,身姿娇柔纤细,莫名有种动人的韵味,一缕墨色发丝粘在她细腻如玉的脸颊上,更衬得那脸颊白皙的几乎透明。
几个粗壮婆子上来抓她的手臂,却被她一个用力挣开,转身扬起下巴,眼角眉梢尽是晕染的胭脂色,却因那一缕冷肃的眸光,褪尽俗颜,恰如冰山上傲然绽放的大红牡丹,衣角翻飞,发丝轻扬,她背影骄傲而沽清。
祠堂在林府的角落里,虽被打扫的干净,却有着祠堂特有的阴冷潮湿,好似阴云密布时粘在皮肤上,挥之不去的粘腻潮湿,让人心里发毛。
祠堂摆着牌位,大白天都点着蜡烛,却显得这里更加昏暗,莫名的不安,中间一个圆圆的软垫,林靖易一声不响的跪上去,垂着眼睛,不发一语。
那两个婆子道:“我们既然已经带到,我们就先退下了。”
林靖易睁开眼睛,墨黑的眼眸中满是清冷疏离,微微点了下头,再次闭上眼睛。
她容貌姝醴,眼角眉梢具是晕染的胭脂色,即便是清冷着表情,也难掩惑人颜色,眉尖一点朱砂痣殷红似血,绝艳妖娆,撼人心魄。
此刻她神情清冷如冰,自有一股卓然的矜贵,那浅浅的颌首竟让她们有了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自觉的对垂眸的少女躬身退下。
两人出去之后才回过神来,心里就不太对劲了,暗自嘀咕,这大小姐倒是比以前长进了不少,人还是那个人,举手投足间倒是莫名多了些令人敬畏的感觉。
两人小声谈论,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有停,麻利的将祠堂的门锁上,守在一边。
安静的祠堂冷寂的让人心里发慌,湿气顺着软垫,一缕一缕的缠绕上林靖易的膝盖,不一会儿就冰冷了整个膝盖,骨头缝里都是冷的,这让她白了唇色,眼角的胭脂色也浅淡了不少,倒是显得那一双冷澈眸子,越发的清冷疏离,淡漠入骨。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林靖易的腿早就僵直了,暗下来的祠堂更加阴冷,寒气从四面八方缠绕进来,掠夺着她身上的温度,她的嘴唇开始变得青紫,身子不自觉的开始发抖,扯动了腿,酸麻刺骨,好似有无数细针戳刺在腿上,恨不得将双腿砍下来。
只是,她自小身患绝症,为活着受尽煎熬,别的不怎么出众,倒是耐力惊人,这样难捱的难过,她神色不曾动半分,眸光始终冷静,不曾有半点波澜。
林靖易觉得很冷,非常冷,冷的她意识都模糊了,脑子眩晕,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慢慢流失掉,身体很难受,只是思维却依旧冷静清晰,她知道,这身体被打,现在又在这样阴冷的环境中,该是感冒了。
只是,在古代,风寒都是可以要人命的呀!
爸爸妈妈,这里的人真的很不好,明明知道跪在祠堂可能会要了女儿的命,却还是让我进来了,亲生尚且如此,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我留下的东西?
无论精神怎样强悍,她终究是没撑住,身子一晃,她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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