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56章 良辰永乐
朝歌抚额,“如此,众仙友便一同前往罢。”
我起身刚要避开风尘仆仆的朝歌,怎知他却长臂一揽拥我入怀。
朝歌见我手中捏着他赠给秧歌的玉笛,双眸的笑意恍似初春的晨光,俯身在我眉宇间留下轻浅一吻。
众女仙一脸吃惊的望着我,但闻人群中一声极低的疑惑响起,“这不是珩渊神君心系之人吗?”
话音刚落,人群却如炸开锅般。
“我想起来了,她便是同太子大婚之时珩渊神君前来抢婚的女子。”
“是呀!怎又勾搭上了朝歌上神。”
我被众女仙打量的目光瞧得面色不佳,犹如戏子般任人观赏,心中甚为不爽推开朝歌的胸膛要离去。
朝歌见我离去不由得面色一沉,声色寒凉。
“舌根嚼够了?”
众女仙尴尬的面面相觑,我将玉笛还给秧歌后急忙离开,但听得身后朝歌的威胁着众人。
“是我喜欢她在前,何来勾搭一说,日后若让我听得关于姒锦的流言蜚语,便守好你们的舌根。”
***
琳琅满目的贺礼堆进水晶宫殿,距朝歌定下婚期之日唯有两日光影,却始终不见珩渊。
趁着朝歌每日卯时不在水晶宫殿时练习着相思曲,指腹上灼热泛红。
秧歌便安静的坐在一旁指点,莫约朝歌回来前夕便装作无事将玉笛收回怀中。
朝歌轻笑着走到我身旁坐下,“后日便是你我成亲之日,请柬我已送至青丘,莫约明日正午他们便会赶来了。”
我应了一声,“你看着办就好。”
一夜未眠,夜明珠的幽幽亮光照亮整个房间,卯时一到,朝歌便准点离开苍穹海域。
待朝歌离开一刻钟后,秧歌小心翼翼带着我避开小鱼精,在一处无人之境立于停下。此地安静的可闻及心跳声,扑通扑通,在胸膛里热烈的跳动。
刚想开口说话,秧歌朝我做了个禁声手势。
忽然间。
苍穹海域剧烈摇晃,鱼群纷纷撞上碧蓝色的结界,地动山摇之势将我们甩落在地。
脑袋一阵眩晕,好似又看见那个梦境,苍穹海面冰封千里,入眼一片霜雪,雪上绽放着朵朵血色红莲。
我似失了魂般呆坐在地看着双手掌心。
淡金色的微光与碧蓝色的结界碰撞出刺目的光亮,眼见结界碧蓝色的光芒越来越弱,秧歌见机拉着我冲破结界,捏着术法逃离苍穹海域。
“快!去找珩渊。”秧歌急忙道。
朝阳映着东边的天际绯红一片,恍似秧歌身上的烟纱长裙,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的我双目不停流泪。
四周响起妖兽狰狞的咆叫声,我揉着双眸努力睁眼望去。见着珩渊立于百丈开外的东边,暗红色的长袍渡上绯红的朝阳残艳而妖治,上古神威震慑住四方妖兽不敢上前一步。
“姒锦,快走!别回头。”
秧歌闷哼一声在我身后推了我一把,我回过头却见着秧歌的身子如折了翅的火蝶般飘落在苍穹海。而朝歌双眸猩红堪堪立于秧歌身后三丈开外化作白色光影朝珩渊而去,我却无暇顾及。
“秧歌!”
我尖叫着下意识伸手将秧歌抱在怀中,口中嚯嚯直流的鲜血染红了娇媚的小脸。我分不清是天际绯红染透了碧蓝色的海水,还是秧歌的鲜血。
“秧歌!你坚持住坚持住!”
抬手想要施法护住她的心脉却被她紧紧握在手中。
“没用的,姒锦,没用的。”
我浑身万般恐惧的颤抖着,扯过衣袖拭去她唇边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却见她精致的眉眼痛苦的皱在一起。
“秧歌!我带你回青丘,爹爹他是天界第一药仙。他一定能治好你!”
“不,姒锦,你听我说,把右手给…给我。快一些,不然就…来不及了。”
浓烈的哀伤席卷全身,我心中悲憾不已。忍着泪意将右手伸到她面前,一阵刺痛便见食指上的血珠滴落在玉笛上,玉笛泛着幽幽光芒将血珠吞没。
“玉笛上我已施术,可还记得我让你记下的相思曲。”秧歌费力的扯开唇角,一字一顿,却极为清晰。“相思曲可唤回朝歌儿的心神,若他执念入骨仍是无法将他唤回,你便将玉笛淬血刺入他胸膛前的朱砂痣。”
温热的泪滴顺着秧歌的眼角滑落在我手臂,我尽管克制着哭泣喉咙间仍旧哽咽出声。
“朝歌儿他生性善良从无害人之心,只因执念太深而迷失,我这般对他也存属无奈,我只是不愿看他步步皆错。”
秧歌呛咳,又一大口鲜血顺着她嘴角流下。
我双手紧握成拳,听得她气若游丝依然费力的为朝歌说话,“朝歌儿是我唯一的弟弟,纵使有万般过错他仍是我弟弟。姒锦你若吹响玉笛,朝歌儿必败无疑,你定要替我护住朝歌儿,让珩渊手下留情,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不停的点头,秧歌眸中的光芒微弱,魂魄相继从她体内飘离。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声响却是无奈扬唇一笑,化为红色光影附在玉笛之上。
可我却看懂了她的唇语,她说姒锦,谢谢你,谢谢你替我护住朝歌儿。
玉笛刹那间浮起绯色光影,我将玉笛收在心口痛哭出声,青丘山的过往一幕幕浮现眼前。
四月十七。我六百岁及笄之日,秧歌人间游历归来之日。
青丘山长老院内外喜气盈盈,我伫立在轩承殿屋顶瞭望着山下的小径,小径周边是环绕着青丘山的桃花溪,在朝阳的薄晖下闪动着粼粼波光。
清风拂扫过桃花林片片嫣粉的花瓣随飞而舞。
少年秧歌不知何时归来悄然立于我身侧,见四周无人悄悄踮起脚尖将打磨光华的鲛人泪穿过红绳系在我颈间。
“姒锦,岁岁良辰,祝汝永乐!”
我惊喜的侧首看她,见她眉眼弯弯笑容真挚。一时鼻尖泛酸感动不已,抱着秧歌埋首痛哭。
“不哭不哭,良辰吉日高高兴兴才对!”
良辰永乐,岁岁永乐。
我害臊的抹了泪花,别扭道:“我想听你吹首相思曲。”
婉转缠绵的笛音萦绕在心田,无数个夜晚我与秧歌同枕而眠,互说着年少的心事。无邪的笑颜就这样定格在年少时光中,随着时境变迁,永不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