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但我看十四姑娘没啥异状,功照练、饭照吃啊!完全不像替堡主担心的样子!”若知情还这么无所谓,那还真是辜负堡主对她的疼爱了!
“该不会是十四姑娘害堡主生病的吧?”有人大胆推测。
“别胡说八道!”芊芊倏地回过神来,“十四姑娘怎么可能害堡主生病!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当心被上头的师傅们听到了,可有顿罚好挨!”
“我也只是猜猜嘛!”推测的人嘟起委屈的小嘴。
“这事我去问问十四姑娘。”芊芊将手上的衣物交给燕燕,“这衣服麻烦你了。”
“好。”燕燕用力点头,“问出了答案,可记得回来告诉咱们啊!”
“我会的!”芊芊提起裙摆,一溜烟不见踪影。
利剑横于胸前,如鸟儿般轻捷地跃腾翻身……突地一个恍神,管杜蘅自半空中摔落了下来。
“十四师姐!”一名年纪约十二岁左右的男孩匆匆忙忙跑过来,“你没事吧?”
管杜蘅有些狼狈地自地上爬起,拍掉衣上的灰尘,摇头的小脸浮现惭愧的红晕,“没事。”
这种基本的武式竟会出错,还让师弟瞧见,真是太丢脸了!
代号四九的男孩迟疑地望着管杜蘅难为情的面容,“师姐……”
“嗯?”
“那个堡主的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整个堡里传得沸沸扬扬,也因此个个人心惶惶,大伙都很担心自个的未来,尤其是年纪十六岁以下、尚未出过半次任务的师弟妹们,更是担忧。
他们身上可是半文钱也没有呢!若是古家堡倒了,他们要靠啥活下去啊?
“堡主……”管杜蘅面色微僵,“他的事我怎会知情?”
自从古断鸿坚决不让她跟随三师兄魏崔空去找三姊后,她就已经跟他切八段,不相往来了!这几天她不曾进过主堡,刻意回避所有他可能会经过的地方,人不是在武场练功,就是龟在房中,不想见到那张让她一见讨厌、再见伤心的臭脸!
他既然这么看不起她,觉得她跟废物一样一无是处,何不干脆一点,将她贬为奴仆,反正所有的任务都不让她去参与,她继续练功又有何意义?
越想越气,索性将手上的剑给丢了!
她突如其来的怒气让四九骇了一跳。“师姐不知情就算了,别扔剑出气啊!”四九小心翼翼将剑拾起。
“十四姑娘!”大嗓门芊芊人未到、声先到。
“啥事?”管杜蘅头转往发声处。
过了一会,芊芊人出现在练武场,跑得气喘吁吁的。
“啥急事得用跑的?”瞧她跑得脸红气喘,都快断气了。
跑来管杜蘅跟前的芊芊花了好一会才顺过气来,一顺气,就忙不迭地问:“十四姑娘,您知道堡主是怎么回事吗?”
今天是怎么了?干啥都要跑来问她有关于那个臭脸王的事啊?
“谁管他怎么回事!”他的事与她无关!
“这么说来,十四姑娘也不知晓堡主生病一事了?”芊芊面带忧色。
“他生病关我啥事……你说啥?”面色瞬变的管杜蘅猛地抓住芊芊的肩膀,“你说他怎么了?”
被抓得双肩生疼的芊芊蹙起眉头,“传闻堡主生病了,整日病奄奄地躺在床上,饭也不吃,人也不起,就连大夫都诊断不出原因,还说有可能回天乏术了,大伙都好担心,万一堡主有个三长两短,那咱们可怎么是好?”
见一旁的四九猛点头。俏脸苍白的管杜蘅踉跄退了一步。有可能回天乏术?!
她这几天都未瞧见过他的身影,不是因为她顺利避开了他,而是因为他卧病在床?
“排号在前的师兄姐们可能还不用担心,说不定庆幸堡主不在了年约自动失效,可是我们这些未出过半次任务的就惨了,身上没半点银两,若没有堡主的庇荫,恐怕就只能上街乞讨了!”四九转头对管杜蘅道:“十四师姐你一定也很担心吧……咦?师姐?”人咧?
“十四姑娘已经走了!”芊芊虽然想笑,却笑不出来。
堡主若不在了,她同样也担心未来的生计啊!
怎么办呢?她与四九互视一眼,不约而同重重叹了口气。
古断鸿躺卧在床上,觉得意兴阑珊,啥都提不起兴趣。
听闻前厅来报,有雇主上门来聘雇保镖,他也是手一挥,要老二丽莲去应付。
对于年约金不敢乱下决定的丽莲回来询问开价,他也只是给了一句,“随便。”
丫鬟问堡主午餐想吃啥?
他回,“随便。”
不随便的一桌菜搁在桌上,冷了,他连筷箸都未举。
堡里大大小小的事过来请他做裁决,他也只是一句,“随便。”
不敢随便下判断的奴才再问,他恼了,愠吼:“这么点小事也要来问我,堡中是没人了是吗?不会去问崔空……啥?他去接十三?那不会去问丽莲……她在前厅接客?接啥客?你当她花娘吗?接客、接客,会不会用词啊你?去问孚暨,别烦我,去去去……啥?他去探视任务状况?那去问老四、老五,一个个问下去,就是别来烦我!”
吼完,他更累更恼,直接在床上翻过身不理人!
啥都随便了,他都不想管了!反正那丫头讨厌他了,连他窝在房中三天不出门,也没见她过来探望一下,人生至此,还有何意义呢?
“唉……”他轻叹口气,身子滑呀滑,滑进被褥中,头一侧、眼一闭,想想还是找周公下棋最实际,至少周公就算输他棋,也不会冲着他大喊“讨厌”,而他输了棋,还可直接对着周公光亮的额头丢棋子,一消输棋之怒。
随便了!古家堡如何,都随便了!
那忘恩负义的丫头……气得他都想掉眼泪了!
“堡主?”
轻而细嫩的柔嗓,使他背脊抖地一僵。啧!这该死的周公,必定是上次输了棋不爽,想使美人计骗他分神,他不会中计的!
“堡主,你睡了吗?”柔嗓更为接近。
真的是她吗?他想跟驴子一样动动耳朵好听得更清楚,可惜这招他不会,只能绷紧神经,全神贯注,确定这声音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他已经虚弱到起了幻觉?
“我听说你病了……”管杜蘅眼扫过桌上完整的饭菜,“你还好吗?”
再气他、再恼他,听闻他病了,她还是无法放着不管。
菜都没吃呢!没吃东西怎么有体力对抗病魔呢?再看饭碗旁一碗黑呼呼的药汁也是文风未动,她越发担心,加快脚步,绕过红木翡翠屏风进入寝室。
靠墙的黄花梨雕花架子床上,男人背对着她而卧,任凭她叫唤了数声,仍是未搭理她,她猜测他可能睡了,但又怕他是病得昏了,仍是担心得上前察看个清楚。
坐上床沿,侧过身来,小手抚上他的额,这种大热天,他的额头竟然如此冰凉,颊面也气弱凹陷,瞧得她心头急,泪浮上眼眶。
“堡主,你别净睡,得起来吃饭啊!”她急得嗓音哽咽,小手心疼地轻抚他的脸,“要不,十四喂你好吗?十四这就去端碗过来。”
纤手才刚离开他的,冷不防被只同样冰凉凉的大手握住。
“不是讨厌我吗?那你来这干啥?”
这不是他真心想说的!他实际想说的是,要她待在他身边,抱抱他、亲亲他,他的“病”就会好了!
可他是堂堂古家堡的堡主,被一个打小疼爱的丫头嫌弃就已经够呕了,还要他低声下气要求她的抚慰?门儿都没有!
心头再怎么窝囊,这门面还是得顾着!
“堡主,这是两码子事。”管杜蘅憋着气道。
“什么叫两码子事?”古断鸿霍地起身,速度太猛,一阵晕眩袭身。
“堡主,你还好吧?”见他难过地闭着眼,管杜蘅忙反握住他的手,“是不是头晕?我去叫大夫来好不好?”
“什么两码子事?”晕眩一过,古断鸿仍忙着骂人,“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还是很讨厌我?”就算他已经病奄奄地躺在床上?
管杜蘅抿了抿唇,“对!”
这丫头……这狠心的丫头出娘胎时,她娘忘了配备给她一颗良心了吗?古断鸿气到双唇抖颤,说不出话来。
“是堡主先排挤十四的,你不能怪十四讨厌你!”管杜蘅理直气壮。
“我排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