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成王败寇
太子东宫的人数不少.若是往日里.别说是整个东宫的人动弹.便是太子妃出行.也是要准备大半日的.
吃的.用的.喝的.穿的.护卫的.伺候的.桩桩件件.都需要费心准备.便是连那些太子东宫里有名有份的良人们外出.也是要打扮半日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在禁卫军明显做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后.在太子至今不曾归來后.在景元帝的旨意下达后.沒有人敢去想往日里的那些规矩.他们想着的.只是能够尽可能多地带上写金银细软.以后.也不知是否还有以后.东宫的人.人人面上都是对未來的茫然.
太子妃算是最镇定的了.在与那带队來的禁军统领沟通后.她让身边的人尽可能多带一些精巧值钱的物件儿.北郊那边虽然有一座行宫.只是.那承明殿却不知道已经多久不曾有人住过.衣物床铺是要带上的.几日的饮食食水是要带上的.钱财.更是不能够缺少.
从來未曾想过有朝一日她身为堂堂的太子妃.要去那种地方.只是.她只是太子妃.有再多的算计谋略.再是自认不输给男儿.也只是一个太子妃.太子废了.太子被圈禁了.她现在便什么都不是.
太子妃忍不住抱紧了怀中的儿子.抱得很紧很紧.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了.
“承儿.你要记住这一日.成王败寇.失败者.便是这样的下场.”
一朝繁华尽散.一夜风流尽沒.
太子东宫.将要换一个主人了.
秦希承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良久.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终究.是想当然了.失败者.沒有资格去谈什么补偿.谈什么再來.只是.秦希承的眸子.落在了隔着一条街的庆王府的方向.只是.皇叔.你这一世.真的.再也不会对着我那么真心地爱护.那么真心地笑了吗.
..
“本宫是太子.是大庆朝的太子.本宫是最尊贵的嫡子.”
“父皇.父皇.你何其忍心.”
太子喃喃着.他就算不是太子了.也还是景元帝的儿子.到底沒有如同囚犯一般.关在那些个地牢囚室中.而是被送到了一座宫殿中.
只是.这于他.有什么分别.只要想到方才景元帝口口声声地废太子.他便觉得整个人生都晦暗了下來.
他是太子.他当了三十几年的太子.如果不是秦落笙.如果不是那个小杂种.他现在.定然已经成了皇帝了.
对.都怪那个小杂种.太子的眼神怨毒阴森.若是秦落笙现在在他面前.太子恐怕早忍不住扑上去了.
“福总管.您來了.”
外面传來侍卫恭敬的声音.
太子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射出惊喜的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
“陛下有些话想要带给里面的人.你们去外面守着吧.”
福公公的声音悠然缓慢.丝毫不像是普通太监一般.让人听的刺耳.反而有些舒服.
门口的侍卫们在看到福公公手中的令牌后.沒有多言.迅速而无声地撤了出去.
皇家秘辛.知道的少一点.才活的长久一些.
“福公公.你是來救本宫的吗.”
太子压低着声音.冲到了门口.迎上了慢慢踱步进來的老人.
福公公笑了笑.他的面容隐沒在阴影之中.一时间.太子无法看清他的样子.只是.满心的欢喜与希望中.悄然升起了一抹连自己都沒有意识到的惊恐.
“太子殿下”
福公公的手放在了太子攥住自己衣袖的手:“老奴是來带几句话给太子殿下的.陛下说了.您虽然一再做错了事情.终究是陛下的儿子.陛下不忍心直接将您废为庶人.只是希望您明日启程去北郊行宫之后.能够潜心钻研一些佛学.便和皇后娘娘一般.磨磨性子.也是好的.”
“对了.老奴现下还有一件喜事要和太子殿下说.陛下怕您一个人孤单寂寞.已经吩咐东宫一行人太子妃太孙还有那些侍妾良人.都先殿下过去承明殿那边了.”
福公公的声音越发悠缓.带着些年老之人所特有的懒散.太子却觉得听在耳中.仿佛是晴天霹雳一般:“福公公.你.你这是何意.”
他的手.像是被蛰了一下般.从福公公的袖摆上落下.太子的面色猛然涨的有些红:“福公公.本宫信任你.只要你能够帮着本宫.本宫答应你的.一定能够做到的.秦落笙.可不会答应你那样的条件.”
太子还是不愿意相信福公公会背弃自己.毕竟.面前的人.曾经帮助他那么多次.毕竟.他们两个之间.相互合作了已经不止是几年了.
就像是这一次.他也不相信是福公公背叛了自己一般.
福公公掸了掸自己刚刚被太子抓过的衣袖.苍老的面上扯出一抹笑:“庆王殿下确实是不会答应老奴那么过火的条件.只是.太子殿下.老奴忘记告诉你.老奴改变主意了”
改变主意.曾经福公公寻到太子.与他交易的条件便是要太子在他死后.让他可以入皇陵.占据景元帝的位子.太子不知道福公公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大逆不道.疯狂之极的条件.可是.福公公的帮助.沒有人可以拒绝.
而现在.这个老奴才.轻描淡写地告诉自己一句改变主意了.太子呼哧呼哧地喘了两口气:“改变主意.你是不是见到本宫势弱.想要另行寻觅高枝.本宫告诉你.不可能.你别忘记了.你可是给父皇下过药.意图谋害父皇的悖逆之奴.
”
“本宫现在是阶下囚.可是.本宫有一张嘴.只要本宫说出你做过的那些事情.父皇定然会将你千刀万剐.”
太子恶狠狠地威胁道.
太子以为对方会惊慌失措.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福公公面色平静至极.他望着太子.像是望着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太子殿下若是想要拉着老奴一起死的话.老奴荣幸之极.”
谋害皇帝.太子现在还只是被圈禁.却还是活着.还有个皇子的身份.若是太子真的敢将福公公抖出來的话.他自己也别想活着.
景元帝.不会放过他.
太子的面上现出一抹绝望.还有怨毒:“福公公.本宫还可以给你其他的.其实.我们之间现在是连在一起的蚂蚱.本宫倒了.秦落笙那个小杂种下一步.也许就会清算那些帮着本宫的人了.福公公.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选择什么才是最好的.本宫与其等着日后那个小杂种登基高高在上.宁愿现在再赌一把.”
福公公望着太子眼中的森冷.收敛了唇边的笑:“老奴只跟随对自己最有利的人.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您给老奴看到您不是那么不堪一击.老奴什么时候.还会成为你最忠诚的仆人.”
福公公已经走了.太子的眼睛.落在了手腕的位置.猛地一口咬了上去.鲜红的血液中.窜出了一个米粒大小的蛊虫.迅速消失在了宫室之内.
他不可以输.他不能够输.福公公那个老杀才虽然可恨.却说的对极了.世人喜欢的.都是胜利者.成王败寇.他要成为的.是皇帝.而不是阶下囚.
男人的掌心之上.停留着一只小小的蛊虫.他的眼神有些奇异.良久.喟叹了一声:“太子.输了.”
“尊上.我们是否要有所行动.”
廖清泉笑了一声.只是眼底沒有丝毫笑意:“太子是不成了.本座还沒有给失败者陪葬的习惯.这个地方估计也不隐秘了.准备撤退吧.”
几乎在廖清泉和他手下的人撤退之后沒有一炷香的时间.一行卫士包围了这里.
“统领.沒人.”
傅兰承冷着脸:“走了应该沒有多久.仔细搜.”
..
景元帝想要废太子的心思极其地明确.不是沒有一些老臣和太子的臣下在早朝之上反对.只是.当帝王决定了一件事情.且不顾一切地要实行的时候.只要不是关乎国祚存亡.很少有人会真的和帝王硬抗到底.
再者说.先不论那些桩桩件件的太子德行有亏的事情.便是昨夜太子私自调遣兵力包围庆王府.不请皇帝旨意.便将堂堂亲王拘押进宫.这已经是犯下了大忌.但凡有脑子的皇子.除非他手中掌握的力量足够改朝换代.否则的话.便是皇帝对其再是器重信任.这种事情发生过.也总会有芥蒂生成的.更何况.景元帝对太子.从來不是什么宠爱之极.器重有加.尤其是近年來随着庆王在朝堂上展露头角.
“太子无功无德.不堪重任.朕有意立贤.众位卿家觉得庆王如何.”
果然.之后的太子人选.景元帝甚至沒有让众位大臣推选.而是直接提了秦落笙.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见机快的还有秦落笙的人.立马跪倒三呼万岁.朝堂之上.过半之人都已经跪下.剩下的人.即便心中还有些纠葛.终究不敢再出言反对.
再是想要一个从龙之功.也不代表沒脑子的这个时候得罪高坐龙庭之上的天子.与最可能成为下一任帝王的新任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