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可笑的如果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可笑的如果

可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不知道哪个大胆的,居然敢在秦落笙面上留下痕迹,真的是不要命了,小德子已经在猜测是宫中哪个大胆的宫女大不敬了。

毕竟,宫中除了皇后之外的女人,全是宫女,没有一个妃嫔,皇后还被紧闭,自然是那些不安分的小蹄子了。

小德子是害怕极了秦落笙找他算账,责怪他一个御下不严的罪责。

秦落笙望着镜子中,唇上那鲜明的痕迹,有些红肿,有些渗出血丝,像是被谁狠狠蹂躏过一般,凄惨的很,他的手指点在自己的唇上,然后,那双三年来,始终寒凉无比,不曾有过真正温度的眸子,弯弯的,盈满了动人的笑意。

“不用了,伺候朕更衣”

能够瞒过这么多暗卫的眼线,能够出入皇宫如此自如,更何况,会对他有这么深的怨气的,除了那一个别扭的孩子之外,又有哪个呢?

这一日,秦落笙的心情,一直都很好,好的让所有人都感觉如沐春风,好的让朝堂上的众位大臣们纷纷打探是不是哪家入了秀女册子的闺秀得到皇帝的喜爱,这可真是头一遭呢。

其实,如果不是他们和高高在上的皇座之间的距离太远,如果不是平日里上朝众位大臣们习惯性的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龙颜的话,他们会发现,秦落笙唇上的痕迹,真的是很鲜明,很鲜明,鲜明的小德子心底一直惴惴不安。

这后宫中,想要更好的存活,不止要讨好主子,也要适时的讨好主子在乎的人,他这都不知道的时候,居然就有那么一个人,成了主子重要的在乎的人,他是不是他也太失职,太不够机警了。

秦落笙是不知道朝中众位大臣回家之后也多方打听的焦急和小德子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的,他只是觉得阳光很温暖,天空很晴朗,御花园中的花儿也修建的很漂亮,开放的很灿烂。

眸子一顿,秦落笙望见了一个人的影子。

对方显然也看到他了,而且不止没有回避的意思,反而向着秦落笙这边走来。

秦落笙手动了动,御撵停下。

“侄儿参见皇叔”

叫的是皇叔,而不是陛下,整个京城,会如此称呼,也有资格这么称呼秦落笙的也只有一个人,秦希承。

当年在秦希承被景元帝承诺带入宫中亲自教养之后,不知有多少人打过太孙的主意,只是,所有的企盼妄想,全都随着景元帝的突然传位而尽数湮灭。

只听说过有越过儿子传位给孙子的,可没有听说历朝历代有哪一个皇帝越过儿子传位给侄子的,当然,除了那些直接谋反叛逆改朝换代的之外。

即便秦落笙至今没有儿子,也没有人想过秦落笙会让秦希承继承自己的位子。

先不说秦落笙春秋鼎盛,正当盛年,更何况他抢夺的可是前太子,秦希承的亲生父亲本来应该得到的位子,只要是个有点儿心思的,就不会贸然去接近秦希承,不论私底下如何,起码表面上,这三年来,秦希承几乎相当于一个活着的幽灵,无人问津。

当然,若不是秦落笙没有撤走秦希承身边景元帝给的文武师傅的话,恐怕就不止是无人问津,而是要任人糟践了。

“承郡王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秦希承称呼秦落笙皇叔,带着一些亲近,而秦落笙,却是称呼秦希承现在的封号,带着的,是一种冰冷的陌生。

“皇叔一向安好,乘儿此次前来,是有事与皇叔说”

秦希承的五指悄悄攥了攥,即便猜到了秦落笙不会喜欢看到他,秦落笙现在对他这个态度,已经是比预想中的好了,秦希承还是觉得,难过。

秦落笙久久不曾出声,秦希承有些紧张。

他抬眸,却是望见了秦落笙唇间的伤口,一时间,心底的黯然被怒火侵染:“皇叔,你的唇”

“承郡王既然有事要禀告,那便去承安殿候着吧,小德子,去,给承郡王带路”

秦落笙没有解释,更甚至没有多看秦希承一眼,秦希承的那些个惊怒疑惑痛楚,于他而言,只是微不足道,或者说,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的东西。

秦落笙这个人,看似温暖和煦,对谁都留着情面,轻易不下杀手,看着重视亲情,这些年里,还是很善待自己的几个兄弟的,可是,那只是表面,从再生一次之后,秦落笙便已经从骨子里改变了某些东西。

在意的,便在意到骨子里,不论是谁,也无法阻止他得到,他想要,不在意的,便是双手奉送到他面前,便是对他再多的企盼,他只要不在意了,便真的是再也没有丝毫的情意留下。

要么,全部,要么,一丝不留。

而秦希承,不论重生的他有多少次有意无意的对着秦落笙示好,在秦落笙心里,他始终都是已经放下的,绝对不会再拿起的那一类一丝不留的。

承安殿中,秦希承等了很久,桌案边的茶水已经换过三次,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秦落笙,没有和往日里一般穿着代表帝王身份的服色,反而是换上了一袭雪白色的织锦袍子,云纹如织,绮绣为珑,雪色的袍子随着男人走动的步伐翻飞着衣角,恍惚间,仿若再一次见到了前世那个风流洒意,温煦动人的男子,恍惚间,这几年来的隔阂,这几年来对方的视而不见,都好像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一个摆手,承安殿中的人鱼贯退出,偌大的宫殿,冷森森的,只有秦落笙和秦希承两个人罢了。

秦落笙自顾做到了上首的一个位子:“承郡王,有什么事情,便说吧”

秦落笙的一声承郡王,让秦希承彻底回了神,然后,便是满心的苦涩。

“皇叔,我只想要问一件事情”

这句话,已经憋在心里太久,已经憋的让他几乎无法生活。

秦落笙没有回应,安静的近乎冷漠的望着秦希承满面的痛苦纠结。

“皇叔,如果,我当年没有做错,你是否,能够再给我一次机会”

是的,秦希承看出来了,秦落笙也是重生之人,若是说刚刚重生时被满心快要溢出的情感与悔恨蒙蔽了双眼,那么,在太子身死,在太子妃殉葬,在秦落笙登基之后,秦希承到底还是发觉了,秦落笙与记忆中的相同与不同。

若说这个世上,自诩最了解秦落笙的人,秦希承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便是秦莫言,也远远及不上秦希承对秦落笙的了解,毕竟,上一世,他看着他一步步走上顶峰,一步步,被自己推入了死地,看着秦落笙,从生,到死。

只是,知道了之后又如何呢?这个真相猜测出之前,秦希承也许还对自己也许会再次得到秦落笙的感情而抱持着希望,猜到之后,他却是完全的死心了。

他以为,待到秦落笙登基之后,等待着的自己,必然是一纸诏书,让他陪着这一世的太子与太子妃,可是,他等了三年,三年中,秦落笙对他不闻不问,却也从来没有特意为难,甚至他身边堪称佼佼人才的文武师傅,秦落笙也没有收走,这样的对待,有些人会认为是秦落笙不是那么狠心,对他还有那么一丝情分,可是,秦希承不是有些人,他是当过多少年皇帝的人,他是亲手将前世的秦落笙赐死的人,所以,他更加知道,秦落笙的心思,不是心软,只是不在意了。

于秦希承而言,最难以承受的,最不愿承受的,不是痛苦的折磨与死亡,恰恰便是秦落笙的这份不在意。

秦落笙的眼中,没有秦希承的存在。

他忍了三年,终究,还是忍不住,想要乞求一个不同的答案,即便,他早已经知道对方的回答。

秦落笙静静的望着秦希承,望着他眼中的企盼,哀求,满腔的情意,笑了一下,扯动嘴角的笑,虽然不太真实,也还是带了些好心情:“这世上,没有如果”

这是他第二次如此回答秦希承了,这世上,没有如果,再深再浓的血缘情分,当伤心失望到了极致之后,即便,你告诉他,这只是一场误会,伤心了,便是伤心了,你能够做到,下一刻,揽住对方的身子,接收这有些荒谬的真相吗?

更讽刺的是,不论是他,还是秦希承,都清清楚楚的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自始至终没有什么误会。

前世,秦落笙是权臣,秦希承是少年欲要掌权的帝王,权臣与帝王之间,只能够活下去一个,秦希承在下达那道杀人的旨意时,看到的不是皇叔这两个字,他看到的,只有摄政王那三个字。

没有误会,没有遗憾,秦希承杀了秦落笙,前世的秦希承,让秦落笙恨之入骨,便是如此简单,现在的秦希承,让秦落笙不愿理会,宁可形同陌路,就是如此一个结局,没有如果。

因为,心,选择了什么,便是什么,秦落笙的心,这一世选择的只有秦莫言,只有这万里江山,他的心,再没有一个位置,能够包容那一个可笑的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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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颜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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