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贾锦当年离开的真相

阳光透过淡黄的窗帘将整个房间照亮，落地窗前的一张软榻上散着几件黑衣，紧挨着床侧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盏欧式布艺台灯，台灯旁放着的手机微微震动着。

一张偌大的床上，纯白的被子下躺着一个安静熟睡的人儿，锁骨以下的身体都覆在被子里，精致的锁骨，圆挺的肩头，两只细长的手臂随意的摊在被子外面，其中一手腕处还留着一圈青紫。

一张安静的睡颜，少了平日里清冷的气息柔和了许多，肤若凝脂，粉唇润泽，额头光洁，长发散在枕头上。

手机不懈的震动着，终于扰醒了这张睡颜，眉头不自觉的轻蹙了下，浓密的睫毛扇了扇，惺忪的双眼睁开，侧首看着震动的手机，身子挪了挪靠近床边。

伸手拿过了手机，“二叔”显示在手机屏幕上。夜一定了两秒滑动接起：“二叔，什么事？”

“一一，今晚回家一趟，有点事找你商量。”电话那头传来浑厚的男声，稍带命令式的口气传入夜一耳中。

眉头皱皱，语气清冷了三分：“二叔，什么事电话里讲吧，我晚上约了同学去酒吧。”随口编出一个借口搪塞着。

“一一，你可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天天就知道泡酒吧。昨天你父母忌日，你也不回家里吃顿饭。”带着怒意的声音提高了两分。

夜一听到“父母忌日”的字眼，心抽痛了一下，语气也软了两分：“二叔，我今晚......我明天中午回去。”

本想说今晚回去，又想起夜雅姿晚上肯定在家里，又改口说明天中午。

挂断电话，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苦笑了下，这回去又是一场口舌之战，占有着63%股份的自己如今已成了二叔眼中的肉刺了。

自从爸爸走后，二叔先是以自己未成年为由接手了整个公司，后又以公司资金紧张的说法逐步扣减自己所有的花销用度，如今更是希望自己能让出一半股份。

一半啊，呵，夜一揉揉眉头不由嗤笑，二叔这两年胃口变得真是越来越大了，还不如夜雅姿来的直接，从小到大对自己都是看不过眼的，也从不好言相对。

夜一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昨晚哥哥回来后都快深夜四点了，一觉便睡到中午。

起床去洗漱，想着该怎么和哥哥说回夜家的事，还是瞒着哥哥悄悄回去一趟吧，不然以哥哥的担忧恐怕会陪着自己的，哥哥可是都清楚得知道二叔所作所为的。

本还打算多陪哥哥几天的，看来是不行了，今晚还是回去自己那住吧，哥哥这几天应该也有很多事要处理吧。

洗漱好下楼后，秦飞在厨房相接的开放式料理台处忙着，莫烨紧跟在后，手里端着一盘意面，边吃边谄媚的讨要：“飞，再给我做份呗，难得一一来这，你肯下厨做料理，就狠狠的满足下我这两年饱受摧残的胃吧。求你撑死我吧。”

夜一“噗嗤”笑出来，莫烨回身看到穿着睡衣的夜一，走上前摸摸她的头：“快去换衣服，你哥哥下厨。吃过后我带你去找晓晓。”

“哥哥是要去公司吗？”

“嗯，他还有事要处理。烨哥哥带你们去玩。”

夜一点点头，转身上楼。莫烨走回到秦飞身边，看了看楼梯方向，淡淡说道：“如果你今天听到了贾锦的解释合理，是不是就会原谅他了？”

秦飞停下手中正在忙的事情，抬眼看向莫烨，轻道：“我是去警告他离一一远点，顺便听听他怎么解释。如果他执意不走，我不介意让离做点手脚逼他回英国。”

莫烨摸摸下巴，桃花眼一挑，邪魅一笑，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他有什么苦衷会选择在那个时候离开一一，他宠了夜丫头十一年，若只是做戏，那可真算是煞费苦心了。”

眉头突然轻拧，似又想起了什么：“我记得你曾经有带贾锦去过妖夜，他应该是知道妖夜是属于离的吧？”

秦飞不知道莫烨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点了点头：“嗯，他知道。不过他以为离只是萧家的一般世家子弟，幕后经营一些夜场而已，并不知晓我们是做什么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如果三年前一一想见识下妖夜，你是会同意的吧。”

“三年前，如果只是想见识下，肯定会同意的，给萧南打个招呼也不会出什么事的。”秦飞想了想回答道。

莫烨点头：“我也知道你会同意。可是贾锦偷偷带着一一和晓晓去过一次，并且为了瞒住你，还办了入会所登记时用的假身份。以你对贾锦的了解，他会这么引导一一吗？”

秦飞听的皱起了眉头，贾锦，岂会这么做，可如今一一夜夜沉迷酒精，当真是如他所愿的吗，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还未深思，听到夜一下楼的声音，回过神对莫烨轻声道：“你晚上去找萧南，查查一一这两年在妖夜接触过什么人，我晚点去找你，这事是有点蹊跷。”

莫烨点点头，脸上瞬间挂上邪肆的笑：“快再给我做份，下次吃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

夜一走过来坐好，拿起叉子，边吃边道：“烨哥哥这么喜欢哥哥的厨艺，不如嫁给哥哥好了。”

他嫌恶的看了一眼秦飞，嫌弃道：“才不要，烨哥哥我可是很正常的，谁会要他。”

秦飞撇了他一眼，淡定道：“你这么嫌弃我们秦家人，以后一定要离得我们远点才好。”

莫烨一听直跳脚，对着秦飞一脸讪笑道：“不行不行，我稀罕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

秦飞无奈摇头，又端给莫烨一份意面：“快吃你的吧。你的革命路还很长，吃饱了赶紧去奋斗，不过现在看你还真有点悬，听说晓晓喜欢上了一个小男生。”

莫烨苦笑一声，垂着头，挑起面条，送到嘴里，闷闷的发声：“我知道的，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抬头嘴角勾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看着秦飞和夜一：“不过这至少证明我终于等到她长大了。”

秦飞与夜一对视一眼，夜一点了点头，算是确认了莫烨口中所说的晓晓恋爱了的消息。

秦飞伸手拍拍莫烨的肩，安慰道：“你守她这么多年，她总会明白的，用不用我帮你制止？”

莫烨摇头：“不用，你说得对，她总会明白的，我得自己让她明白，你不用插手。”说着扬起平时里邪魅的笑容，催促夜一：“一一快吃，吃完陪烨哥哥奋斗去。”

夜一看着此时的莫烨，不由心疼，只希望秦晓能早日明白吧，否则不知烨哥哥得失落成什么样子。

十八年守护的人，若最后只是一场空，怕是比自己当初的痛还要深上几分吧。

吃过饭后，夜一就随着莫烨出了门。秦飞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夜一巧笑倩兮的同莫烨说话，心里便觉安慰。

拿起电话，调出了快两年没联系过的一个电话，拨通后不等对方开口，冷冰冰的语气先传了过去：“两点，路迷咖啡，我们谈谈，你最好先准备好你所认为的合适说辞。”挂了电话，出门去了萧离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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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离坐在吧台，侧面看去似乎在想着什么，俊美的侧脸已是极致的完美，右手端着一杯威士忌。

秦飞走过去拿走酒杯，睨了他一眼：“少喝点。”

他伸手拿回酒杯，轻抿了一口，唇角勾起：“你和烨太紧张了，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你怎么没陪他们一起出去？”

秦飞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轻晃：“我约了贾锦。”

“贾锦？”萧离回想着：“夜一那个男朋友？我记得你两年前让我调查时，他人已经到了英国。”

秦飞点头道：“嗯，前两天刚回来。想见见夜一。”

“你不打算让他们见面？”萧离抬眼问道。

“他和烨说当初离开是有苦衷的，这次回来想解释清楚。离，我打算去趟意大利。”

萧离蹙眉，想了一下：“也好，意大利那边正好有事需要我去处理，你代我去吧。不过......”

轻轻晃着杯中酒，轻声道：“我希望不要因为我受伤乱了你的分寸，慢慢吃了他就行，不要太急。”

秦飞点点头：“我想在走之前先把贾锦弄走，如果他自己愿意离开是最好。”

萧离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英国那边需要我做的就说一声。”回头看向秦飞，问道：“听说夜一这两年很不好，有没有打算送到国外换个环境？”

秦飞摇摇头：“她现在太清冷，到了陌生的环境恐怕会更自闭。”

苦笑一声又接着说道：“快和你有得一拼了，她根本不容任何人接近她，再说半年前才断了药物，我也不放心她离开国内。”

萧离看着落地窗外那一片风信子，那是母亲最爱的花，离开已经十二年了，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好好在国内走动了，偶尔的有事回来几天，也只见秦飞和莫烨。

清冷的夜一还真是难以想象是什么样子的，依稀记得自己七岁那年随父母去秦家，在那片后花园的凉亭里，见到了那个有着甜美笑容、精致得如同洋娃娃似的小女孩，糯糯的声音，眯着眼叫自己“离哥哥”，还用那胖乎乎的小手指着自己的眼睛直呼：离哥哥的眼睛好漂亮。

那面之后自己便去了马赛外婆家，后来发生的事也致使自己很少在国内停留，与夜一也仅是那一面之缘而已。

多年再未见，如今那个小丫头想必已经把自己忘了吧。

清冷的丫头，蓦然脑海中出现一个拧着眉头，一副厌恶表情，身着黑衣的女人。

皱了皱眉，怎么会想起那女人，那女人倒也确实清冷，不过夜一那个可爱的丫头肯定是不会清冷成那女人那副可恶模样的。

是时候该去看看秦世荣了，也想见见那两个小丫头如今出落成什么模样了，烨好像还一直惦记着那个秦丫头长大好求娶回家的。

转身走回吧台，轻声道：“飞，我很多年没见秦叔叔了。”

秦飞愣了愣神：“嗯，很多年。我爸爸有念起过你，你每次回来我都没告诉过他，他一直以为你在马赛不肯回国。”

“代我向秦叔叔问个好。明天带来那两个丫头见见面，夜丫头吃那药也有一年了，脱离开就是幸事。后天我随你去骊山苑。”萧离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轻轻笑了笑：“这么多年了，我也该回来了，我爹地肯定也是希望我待在国内的。”

秦飞端起酒杯碰了碰萧离的酒杯，解脱似的口气：“你终于肯回来了。我爸爸肯定会很开心，他这些年一直都希望能把萧氏亲手还给你，把整个秦氏扔给我，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萧氏上，真是累死我了。”

叹了口气：“还有莫伯伯也经常念叨你，虽然很多事他不方便直接插手，有几次萧氏被人举报涉嫌经济违规，都是莫伯伯利用职权解决的。他们总是觉得那是萧伯伯留给你的唯一基业，你当时年少留在了马赛，他们就守着这里等你回来交给你。”

说到这，又笑了起来：“离，你一定想不到，我每次想把公司的事扔给我爸的时候，他就会说，他不管，他还要忙萧氏，不然小离以后回来就该喝西北风了。哈哈，我倒是很想看看你喝西北风的样子。”

萧离听着也不言语，看着他夸张的笑容，听到那些，心里的暖意渐渐升起，逐步温暖了自己的四肢百骸。

其实，他是知道秦世荣和莫海明这些年为萧氏所做的一切的，尤其是在仅有一份委托书并无任何股份的情况下管理萧氏，光是应付那些股东也是件头疼的事情，所以秦飞很早就开始学习接手秦氏，秦世荣可以全心的打理萧氏。

因为当初的自己年少，压不住公司的股东，秦世荣接管后，他也有了时间全心调查那件事，后在找寻一个知情人时误入黑帮，误打误撞之下一步步走到今日。

以后不如就留在国内吧，至于公司还是等那件事水落石出后再正式接手吧。

秦飞等着欧阳景来给萧离换过药，看了下时间，叮嘱萧离多注意休息，才开车赶往路迷。

萧离待秦飞离开之后，招来萧西问了些处理毒龙的情况，又打电话让萧北调查英国那边贾锦的产业，看看有什么弱点以便于飞随时动作。

吩咐好萧东七点陪他去一趟妖夜，无需惊动萧南。然后就去了那片风信子花丛中的吊椅上，躺在上面闭眼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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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飞停好车进了咖啡厅，临窗座位的一个男人冲他招了招手，他迈步走了过去。坐定在贾锦对面，waiter走了过来。

“蓝山，谢谢。”礼貌一笑，待waiter点头离去，收回笑容看向对面的人。

贾锦看着沉默不言的秦飞，只能先开口：“飞，一一还好吗，我很想见她一面。”

秦飞侧首面向窗外，淡漠道：“一一好坏都与你无关了，你根本就不应该再回来。”窗外的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走了的何必再回来。

“当年的事真的只是一场误会。飞，我们多年的交情，你应该相信我。”刚说完，就被秦飞俯身过来一把抓住衣领，仰头对上他的双眼，那目光中一片寒意。

“别说交情，更别提多年。”秦飞突然唇角勾起来，似刚才那一眼神不曾出现过，

松开贾锦衣领，反手将其拍平，坐回去，带着一丝笑意：“你还是解释吧，我很想听听你怎么编。”

贾锦看着上一刻还是寒意十足，下一刻便带着浅笑的秦飞，也不再多说无用的话。

开始说起：“当年离开是因为陈雪要去参加葬礼，我阻拦她的时候，她提出的要求就是我随她一起去夏威夷度假一周，我没办法只能答应。”

看着什么都不问的秦飞，迟疑了下，缓缓说道：“陈雪是一一同父异母的妹妹。”

秦飞瞬间起身，眯着眼看着贾锦，试图找出一点撒谎的迹象，可惜一点都没有。俯身逼近贾锦，冷冷开口：“贾锦，话不要乱讲，为了给自己开脱编造这种话，你信不信我废了你。”

贾锦从未见过这样的秦飞，整张脸紧绷着，眉头微拧着，眼睛只是那么盯着自己，眼瞳里却似有刀子飞出，嘴唇轻抿起。

秦飞一直都是很淡漠的人，只有在夜一和秦晓面前才会是温柔的，但从没有过现在这样的，或许只有遇到夜一的事，才会失了平日里的淡定。

微退了一下身子，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桌子上。

秦飞睨了他一眼，掏出牛皮纸袋里的东西，两份DNA报告，一份夜路景和陈雪，98%相似度，另一份夜一和陈雪，72%相似度。

“你可以去查证下这两份东西的真假。”贾锦轻声开口。

“继续刚才的讲。还有，这事还有谁知道？陈雪现在在哪？”把文件袋收起来，坐回去抬头看着贾锦。

贾锦继续说道：“这事除了陈雪、她母亲，只有我知道，夜叔叔应该知道有陈雪这个孩子，并不知是陈雪这个人。陈雪现在还在英国，她在那边上学。”

“当年陈雪也是在夜叔叔出事之后才知道她是夜叔叔女儿的，是她妈妈那时候才告诉她的，还让她去祭拜，当时一一的情绪很差，天天关在屋里不接电话，陈雪见不到她，就联系了我。”

“我得知这些后，怕再次刺激到一一，就阻拦她了，可是她提出让我离开一一陪她去夏威夷度假，并且去英国呆两年，事情就是这样的。”

贾锦讲完后，深吸了一口气，换上祈求的口气：“飞，两年时间一到，我就回来了。我只想和一一解释清楚，我真的不能没有她，当年是迫不得已。”

秦飞眯眼看着他不说话，慢慢的消化着这个讯息。和一一解释，这怎么解释，同父异母的妹妹，夜一得知只会更崩溃。

贾锦看着沉默的秦飞，心一点点下沉，秦飞还是不同意自己见夜一吗。

身子前倾，双臂肘部撑在桌面上，双手抱头，低沉的说：“飞，我守了一一整整十一年，第一面见到她我就只想这辈子都守着她，我这两年都快要疯了，几次都想回来找一一，只因陈雪说两年一过我才可以回国，不然她就会把这个秘密告诉所有人。”

“我两年前是为了一一才会跟她走的，后来我怎么可以再让她伤害到一一。我不能，我只能忍着。”

再抬头，眼眶里已有晶莹：“飞，算我求你，我真的不能失去一一，我真的不能。”

秦飞听着他此刻的请求，拒绝不了，答应更不行，低声询问：“贾锦，你打算如何给一一解释？告诉她这一切？那你这两年的保护又算什么？”

贾锦愣住，是啊，无法解释。身体一软，颓废的瘫在了座位上。

“不管你是保护还是怎样，都已经伤害到了一一，无法回头了。你回英国吧，不要再伤害了另一个。”秦飞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开。

贾锦低声说着：“我从未和陈雪在一起过，她知道贾家在英国有产业，是为了在英国稳住脚才会让我一起走的，她一直都是在学校寄宿。”

秦飞顿了下脚步，并未回头：“至少所有人都认为你们在一起了，包括一一。这两年一一过得很辛苦，如果被她知道这一切，她只会更痛苦。”说完直接离开。

贾锦看向窗外，看着秦飞开车离开。面部表情渐渐坚定起来，一一，我们马上就能见面了，我是不可能再放开你的。

这两年的时间，我会慢慢弥补，现在一切恩怨都结束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这次是永远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