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13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精心装裱过的简笔画，大波浪卷发的女孩笑得明媚，对上吴洋充满期待的目光，榆林心头一热，“你画的？”
“恩，当然是我啊，不然还会有谁？”
“怎么突然想到给我画画呢？”
“阿榆你忘记啦，今天是你生日呢。”吴洋把画小心交到她手里，又看了一眼榆林，颇为遗憾地说，“清婶说不好看我还不信，似乎还真是丑了一点啊。”
榆林拿起画幅细细地端详了片刻，丝毫不觉得难看。
简笔画的线条勾勒简单，不过一笔一划都能凸显人物神韵。大约画画是他骨子里的天性，虽然比不上以前的作品，倒也像模像样了，起码比她画的好看一些。
小心将画幅轻轻卷好，榆林微笑着摇头，“不，挺好看的。”
“真的吗？可我觉得你比画好看多了。”
这个家伙突然认真起来还真让人不太适应，榆林脸颊微烫，“没……没关系，这是给我画的第一幅画，我很喜欢。”
“不会吧，你不是说我以前画画很厉害的吗，为什么都没有给你画过啊？”
又是以前啊，吴洋那个闷葫芦从来不会主动送人东西的。想起自己唯一跟吴洋求画的经历，榆林又是好气又想笑。
小升初她考上了七十九中，是遥城当地的重点中学，二十世纪初的校区规模不大，高中部跟初中部没有分开，高中部的吴洋整天酷酷地背着个画板穿梭在学校的参天大树的林荫之间，不知道迷翻了多少春心萌动的小女生，同时也是她四处炫耀的资本。
榆林只要每换一个同桌，聊天时就会吹嘘那个画画很棒的大帅哥学长是她邻居，初二的时候，新换来的同桌徐娇娇不信，非打赌要她去请吴洋给她画一幅画才行，榆林屁颠屁颠地跑去吴洋家，磨了半天还是被他冷脸拒绝，“我不认识徐娇娇，不画。”
“那你就画我啊，只要拿给她看就好了。”
吴洋脸色一变，旋即搬出一个非常敷衍的理由搪塞她，“没时间。”
那时候榆林还不知道他当时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考靖华美院上，根本腾不出时间帮她，所以登时就恼火了，“不画就不画，哼，我以后都不来找你玩了。”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也够幼稚的了，没想到吴洋的回答更是噎死人不偿命，“随你。”
清冷如刺，两个字就把她打发了。
直到今日，榆林都记得自己气得直跺脚时的模样，但也拿他没有一点办法，只好默默忍受被徐娇娇嘲笑了好几个星期，为此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故意不理吴洋，连臭豆腐都无法收买。
最后虽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和好的，但是和好之后画画大约就成了他们之间默认的禁忌，吴洋从不主动提送画的事情，她更是不想提那段丢人往事，今天还真是第一次他送画给她。
榆林忍不住调笑吴洋，“恩，以前你很小气的。”
吴洋没有听不出来这种飘着讽刺味道的调侃，反而一本正经地做出保证，“阿榆，你等我。明年我给你画更好看的，把之前没画的都补回来。”
其实这些青葱往事榆林已经很久都没有主动回忆，少时的她任性又刁蛮，愿意惯着她的大概也只有吴洋了。想到这里，榆林一时心绪大动，看了吴洋好一阵子才缓缓说，“好，我等你。”
第二天榆林如常上班，她刚出电梯就看见陈贺远一早捧着文件夹候在办公室门外，“我听说夫人回来了？”
“你不是阿姨的小喇叭吗，她回来了你不知道？”
都说直率是病要人命，但是身边长了一只眼睛的感觉着实不太美妙，不过榆林刚说完就有点后悔了，因为她看到平素喜怒不形于色的大秘书挑了挑眉。
“你不高兴？”
榆林想了想，如实说，“没有，只是不太喜欢。”
陈贺远嘴角一抽，脸上顿时贴上了不识好歹四个大字，“脾气倒是大得厉害，就算我跟夫人打小报告也是为了你好，狗咬吕洞宾，以后我不说就是。”
头顶有阴霾飘过，榆林直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陈大秘书，你生气了？”
“没有，只是不太喜欢。”
榆林狠狠一噎，果然每一个谈判高手现学现卖，气死人的本事都是无师自通！
说话间陈贺远已经紧随着她一起进了办公室，将手中的文件夹摊开放在榆林跟前，“下周一的总结大会夫人也会参加，这是纪总监送来的市场部下半年工作计划的纸质版，请您务必要认真帮他们审核一下。”
榆林扫了一眼报告书上的一堆数字，表示很想撞墙。数学盲的她大一的时候微积分恶补了半个学期还是六十分飘过，保险这块目前她懂的又都是皮毛，吹吹大方针政策还行，真要是搞实战绝对坚持不了三十秒，“为什么是我？”
“那天总结大会之后，市场部已经暗暗分成两派，纪总监跟张总监一派，主张开辟新业务，另一派王总监跟李总监则站在了小姐那边，双方都暗暗较量，等着夫人来的时候好好辩上一次。王总昨天下午就把报告书和工作计划交给小姐看了，纪总应该是觉得不能落于人后，所以……”
榆林两手托着下巴呆愣了好一阵子才艰难地开口问他，“那我能找枪手替审吗？”
陈贺远面无表情地回答说，“这几天我得去跑华远旗下一家网游公司的新游戏签售会，恐怕腾不出来时间。”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榆林欲哭无泪，“你这算不算公报私仇？”
“签售会的事情是夫人指明了让我去做的。刚才我大致看过一遍，计划书里面涉及到的专业术语不是很多，而且纪总监，张总监都有着非常丰富的从业经验和踏实的行业功底，您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跟他们多沟通沟通。”
丰富踏实你个大头鬼，一沟通她是水货的事情不就全露馅了吗，这些官话谁不会说！榆林掩面长叹一阵，只能默默地接受了这项不公正待遇。
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全公司的人面前出丑吧，事到如今也只能当一盆不开花的水仙，继续装蒜下去了。
当天下午陈大秘书就消失在盛丰的田野上，榆林接下来几天只能过上早出晚归的加班狗生活，只恨不得吃饭睡觉的时间都能用来恶补保险知识，而且每天从床上爬起来的最大动力就是赶紧弄完，赶紧把那个见死不救的陈贺远大卸八块。
最后连赋闲在家看电视的吴洋都有些看不过去了，饭桌上看着顶着两个熊猫眼的她摇头叹息，“阿榆，清婶不是说你现在不用养家了吗？怎么还这么拼命啊。”
榆林熬得头昏脑涨，根本提不起来半点精神，有气无力地应付他说，“等你好了就知道了。”
等你好了你就知道，被揪去挑大梁但是完全挑不起来是什么感受了。
她以为吴洋会多追问她几句，没想到吴洋闷闷地哦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就继续埋头吃饭，榆林觉得自己肺都要快被气炸了，她还不是因为他才变成这样的，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等吴洋好了她就立马当甩手掌柜，谁都别拦着她！
眨眼就到了周一早上，匆匆收拾好东西出门，榆林正蹲在办公室里喝着出门前清婶塞给她的胖大海炖雪梨甜汤，门外有人敲门进来。
陈贺远今天换了一套深蓝色西装，头梳得锃亮，迈着沉稳的步子朝她款款而来，“榆林，准备得怎么样了？”
忙死忙活的时候不见人，看戏跑得比谁都快，榆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文件都放我u盘里了，要不要拿出来先让你看看？”
男人恬不知耻地笑了笑，“乐见其成。”
放下手中的汤匙，榆林拿包翻东西，里里外外翻了几圈都没见着u盘的踪影，榆林整个人都不好了，“糟了，我u盘不见了。”
陈贺远蹙眉，“文件都备份了吗？”
榆林急得直跳脚，“当然没有啊，有我还用这么紧张。”
陈贺远尽量保持镇定，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早上九点，离会议开始还有四十分钟，你先别着急，仔细回想一下东西到底放在哪儿了。”
榆林摇头，“我不知道。”
这几天是熬得辛苦了些，但是她明明记得出门前把u盘带在身上了的，什么时候丢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哪里想的起来东西放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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