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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昀从宁国公府的护卫中要了一匹马来,车夫跟采薇还惊魂未定。
岑虞也难受的不行,哪怕有凳子在,她也腿软的上不了车。
纪昀见状,也没跟岑虞废话,直接抱她上车。接着自己坐在车前,充当了车夫。
宁国公府的马车上有没有皇上岑虞不知道,但那几辆马长上像是没人似得,从头到尾只出现了一个纪昀。
岑虞撩开车帘,看向纪昀的背影,踌躇道:“纪叔叔……”
纪昀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样,直接道:“你放心,你的车夫和丫鬟我会让你送回你府上。”
岑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她还不愿意放下车帘,看见纪昀挺括的背影,岑虞总觉得有些梦幻。
纪昀给自己赶车?给自己赶车的是纪昀?
岑虞想了想纪昀的洁癖,又看了纪昀好几眼,才想着等回到家的时候一定要送他一身衣裳。
到了将军府,纪昀没走大门,从偏门进去的。
徐氏闻讯赶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吓了个够呛,紧张地抓住岑虞问发生了什么。
纪昀道:“有不长眼的恶徒冲撞了虞儿的马车,我正好在附近,就送她回来。”
徐氏露出一副幸甚的样子,道:“亏了有你在。”
纪昀谦虚了两句就离开了,剩下徐氏左右问了岑虞许多问题,岑虞谎称害怕,给敷衍过去了。
很快采薇跟车夫都被送了回来,岑虞特意拿出自己的私房钱,一人赏了三十两。徐氏也给了赏钱,还吩咐让车夫去庄子上做事,做的好了,多学些东西,回来也能做个小管事。
救下了纪昀,岑虞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一夜好眠,第二天还没睁眼,就有人着急忙慌地来敲门。
敲门的是月盈,月盈吸了口气,对前来开门的采薇说:“夫人院子里的拟蓝姐姐来了,说夫人让小姐赶快洗漱了,夫人要带咱们小姐入宫。”
“入宫?”采薇本还有些睡意,这下彻底清醒了。
唯独岑虞还昏昏沉沉的,她睁眼一看,窗外还一片漆黑,于是又闭上眼。采薇和月盈轻手轻脚地伺候她换好了衣服。
衣服是刚刚做好的新衣,桃红色的马甲,里头是水红的缎面裙子,裙摆搭在鞋面上,衬得岑虞俏生生的。
一切都弄好了,采薇才叫醒岑虞。
去了主屋,徐氏跟岑翊舟早已经准备好了,两人正在悄声说着话。
“怎么就忽然让咱们虞儿去见圣上?”
“不知道,总不会是什么坏事,圣上不会为难虞儿一个小姑娘的。”
等到岑虞进去,两人立刻不说了。
岑虞倒疑惑:“我为什么要入宫?”
徐氏一边道:“不知道,你到时候跟着娘,我教你的礼数你都没忘了吧?”一边伸手正了一下岑虞头上的桃花珠钗。
一家三口便往外走。
岑虞道:“没忘呢。”
入宫有个极繁琐的过程,岑虞跟徐氏去的是内宫,岑翊舟则要去上朝,护着她们入了外宫便走了。
岑虞他们去见了皇后和太子妃,一番三叩九拜,接着就是一堆活在锦绣堆里的女人一个个奉上笑脸,夸徐氏贤惠,夸岑虞貌美。
岑虞到底还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头雾水,又被这深宫高墙压迫的心里惴惴。
等过了两个时辰,德成帝到来的时候,岑虞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德成帝龙颜大悦,一来,就是成箱成箱的送东西,岑虞跪在地上,谢主隆恩四个字说的清脆,心里跟明镜似得。
恐怕宁国公府的几辆马车上,就有这位德成帝。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众目睽睽之下,德成帝如同第一次见到岑虞,沉吟道:“你护驾有功,朕心甚慰,可朕也要问一问你,怎么那个时间,你会那么巧出现?”
德成帝的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岑虞心里却有种终于到了这一步的感觉,她咬了咬舌尖,让自己冷静下来,斟酌着,逐字逐句地说道:“因为民女姐姐和民女恰好听见了,原本只以为是听错了,怎么会有人有那么大胆子敢谋害圣上,后来实在放心不下,便去看了一眼。哪怕没有民女,圣上吉人自有天相,也不会出事的。”
德成帝又问:“你是怎么听见的?”
岑虞将心里早已盘算好的话全给说了出来,并且说成是徐绮秀让自己去救驾的。她不需要什么盛誉和赏赐,需要的是徐绮秀。
这事一出,她不仅能撇清干系,还能嫁个好人家。
事实上岑虞派人去查过,已经有了一些关于徐绮秀的流言,偏偏没有她的,这就由不得她不忧心。
这件事如果没处理好,徐绮秀真的沾上了这样的污点,恐怕只有一死,才能保住徐家的声誉。
德成帝听完了岑虞的话,又命人送赏赐去徐家。再又坐了一会,便就离开了。
德成帝离开之后,岑虞两人又得了一大堆的赏赐,还被强留在宫中一直到用了晚饭。此间种种不必细言,只说岑虞一回到家,就看见徐绮秀的信,问她怎么了。
因为已经晚了,岑虞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徐府。徐绮秀应该是一晚上没睡,岑虞一来,立刻就醒了,洗漱的也极快。
两人撇下丫鬟,来到后花园里,携手一块往花丛深处走。
岑虞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徐绮秀,至于她怎么那么去救了德成帝的,她只说是巧合。
徐绮秀眼神都变了,却没再多问什么,一声不吭地死死拽着岑虞的手,在后花园里走了一圈又一圈。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后续的做法,岑虞就走了,这么个多事之秋,岑虞觉得自己应该低调点的好。
可惜人倒霉,想低调也低调不了,岑虞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发现纪昀正在等自己。
他是德成帝派来调查这件事的,例行公事地问了岑虞一些问题。
岑虞顺着自己早已编好的话说下去,估摸着纪昀抓不住自己的小辫子。
末了,纪昀淡淡地道:“你说的那人已经抓到了。”
岑虞一惊:“抓到了?”她和徐绮秀那么明里暗里地找,都没找到那天听墙脚的人是谁,纪昀一天就找着了?
纪昀嗯了一声:“她受了重刑,一直喊冤,说自己听见了……”
岑虞被纪昀的语气弄的心惊胆战的,忍不住问:“听见了什么?”
“……徐绮秀肖想自己的姐夫。”
“怎么可能?”岑虞干笑了一声,想说几句话让纪昀相信她是在说谎,又怕说的太多像是此地无银。
纪昀看了看正在思量的岑虞,忽的一笑,说:“你放心,你想她说什么话,她说的就是什么话。”接着凑的更近,到了她的耳朵跟前,“算是谢谢你的解惑。”
“解惑?”
“是的,结亲这种事,变成结怨总归不好。我不打算结怨了。”
岑虞立刻明白他说的是他跟萧四姑娘的事情。
“纪叔叔是打算……”
纪昀没接岑虞的话,只又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德成帝跟皇后以及众妃的赏赐大张旗鼓地送到了将军府,一张圣旨,彻底堵住了那些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
有消息从大理寺传过来,那日听墙根的人已经抓住了,什么身份倒也没透露。听说是受了刑就什么都招了,三日后处死。
这时候还是能听见一些不同的声音,徐绮秀见机闹了一场要去寻死,皇后于是下了一道懿旨,夸奖徐绮秀贤淑端庄,愿意给她保媒。
皇后这金口玉言一开,徐绮秀的名声,便被保下来了。不仅如此,皇后保媒这件事,也着实够给她添光了不少,以后她的婚嫁之路,就更顺畅了一些。
一时间,小沈氏收到的帖子肉眼可见地厚了一匝,索性她现在不急,慢慢挑着,偶尔带徐绮秀出一趟门。
因为徐绮秀相看人家的事情,岑虞与她见的少了。
这年冬天,萧家四姑娘出阁了,嫁的是江太守的儿子江崟。过不几日,因为江南水灾,纪昀跟着钦差大臣一起去江南治理水灾。
岑虞听他的消息渐渐少了,偶尔有,也是一些风流旎闻。
日子渐渐平静下来。
一转眼过去了两年多,岑虞的婚事正式被徐氏提上日程。
在徐氏面前,岑虞娇羞地敷衍了过去,她实在不在乎以后怎么样,反正有徐氏帮她把关,总不会选个太差的人。
岑虞唯一想的,是在出嫁之前,解决掉顾璇。
顾璇哪怕是在庙里,岑虞也不放心。
以后嫁了人,做事难免束手束脚,还是在自己家里的时候,把这些都处理好。
岑虞下定决心之后,就找了个日子借口上香,去了静安大师的庵堂。这几年,她月月让采薇给静安大师送去供奉,让她多“照顾”一下顾璇。
岑虞到静安大师的庵堂中时,静安大师亲自带了几个小尼姑出来迎她。
岑虞不在乎这些阵仗,她只在乎顾璇,是以下了轿子就问静安大师:“大师,顾璇呢?”
静安大师脸上的笑容凝在脸上。
岑虞感觉到了不对:“怎么了?”
静安大师看了看她的表情,有些为难地道:“那位姑娘已经被人给接出去了。”
“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