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初临大夏第六十三章 巴托的心思
看到上游的洪水已经完全漫了下来，巴托身边的一众亲卫根本就顾不得拥挤在河滩上的二十余万大军了，一个个慌不择路立即纵马向着奔去。至于河滩上的大军同样已经发现了汹涌而来的大水，那些已经渡过河的先锋队立即纵马向着新兴郡方向奔去，而那些尚未渡河的军士同样转身向着北方狂奔。
巴托此时已经完全乱了方寸，不过所幸一开始时候巴托为了压阵，一直都是处于队伍后方，看到大水已经漫了过来，格鲁对着巴托急声道：“还请父汗以大局为重，速速撤离此处！”
格鲁说完之后根本不待巴托反应，将手中马鞭对着巴托的坐骑狠抽一下，巴托坐下战马吃痛，立即驮着巴托向北方狂奔而去。
除了万户格尔木已经率军到了对岸，巴托身边剩下的皆是一众亲信，此时看到大汗已经转身逃走，一个个同样向着北方而逃。
如果对面是汉军的骑兵，一众胡骑断不至于如此，就算是敌众我寡，只要巴托还在阵中，这些胡骑也必然会死命向前。不过此时洪水之下，就算是一众胡骑想要死命拼杀也不可能，所以看到巴托逃走之后，剩下的一众亲信同样完全崩溃了。
就在巴托等人纵马奔出十余丈之后，汹涌而来的滹沱河水终于完全压了过来！
所谓水火无情，这个时候莫说一众胡骑皆是在马背上长大，根本就少有人熟悉水性，就算是换了常在黄河之中走水道的老船夫来了同样只能闭目受死。
洪水冲击之下根本不给两岸的一众胡骑留有反应时间，那些先前已经过河的先锋队倒是还好，看到洪水来临之后立即纵马向前狂奔，终于还是有一部分逃了出去。不过剩下的一众胡骑因为本身要照看攻城器械，还有不少早已下了战马，此时根本来不及有所动作，就已经被巨蟒一般的河水完全吞噬了。
孙虎臣等人在上游等了数日，此时数日之间蓄积的洪水完全爆发出来，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抗衡。
巴托因为地处大军后方，所以纵马狂奔之下总算是带着一众亲信逃了出去，不过能够跟随巴托逃出去的人毕竟有限，几乎所有的粮草和攻城器械全部都被洪水卷入其中，然后咆哮着继续往下游滚滚而去。
逃出数里之后，巴托再一转身看向后方，此时方才渡河之处已经完全成了一片汪洋，而河边的原野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军士，至于那些没了主人正在到处嘶鸣的战马更是数不胜数！
看到自己数十年的辛苦被一次洪水完全吞噬了，巴托只觉得胸中一股郁气完全顶了上来，最后再也撑不住了，直接在马背上大喝一声，然后轰然落地。
看到巴托坠马，格鲁和达尔干立即上前将其扶到马背上，然后又护着巴托向后方逃了数里路。
半个时辰之后，滚滚而来的滹沱河水终于慢慢平静下来，此番大水毕竟之时孙虎臣等人蓄水所致，所以来得快去得也不算慢。
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也足以让二十余万胡人骑兵毁灭大半了，那些被洪水卷入其中的军士很少有能存活下来的机会，光是窒息就足以闷死数万人了。
等到洪水缓缓退却，从一开始渡河之处往下游看去，河岸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军士和战马尸体。
这个时候经过草原萨满巫医的抢救，巴托已经缓缓醒了过来，让格鲁扶着自己勉强站了起来，巴托颤声道：“损失可曾统计出来，这一场洪水到底损失了我们多少儿郎？”
“父汗，洪水只是刚刚退却而已，损失尚未清算出来。”看到巴托已经醒了过来，格鲁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父汗没事，大军的主心骨就在，玩不至于一溃千里。
听到洪水只是刚刚退却，巴托神色萎靡道：“万幸汉军为了不让我们看出破绽，所以没有在河岸附近设下埋伏，不过此时想必早有汉军斥候回报晋阳城的守军了，你去传令让格尔木速速率领两万先锋队返回河北，等到损失统计上来再报与我。”
此时巴托已经完全想明白了，汉军之所以没有在这一路上进行狙击，根本就是为了将自己的目光吸引在晋阳城，所以才能让小股军士去上游从容布置。不过这个时候再想明白也是为时已晚了，只能尽量将损失减小最少，所以巴托立即吩咐格鲁去将格尔木率领的两万先锋队叫回来。
经此一败，巴托的信心其实已经丧失大半，根本就不敢再让格尔木率领两万骑兵去和汉军对峙。
听到巴托吩咐，格鲁应命之后立即前去传令。
达尔干此时虽然同样侍立在巴托身旁，不过巴托却根本没有注意，只是对着格鲁吩咐完毕之后整个人便完全沉积下来。
看到父汗根本就没有拿正眼看过自己，反倒是临危之际让格鲁前去主持一切，达尔干心中对于巴托已经完全没有最初的敬畏了。不过此时毕竟是大军新败，所以达尔干倒也不敢放肆，只是低下头将自己的想法深埋起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格鲁终于将剩余的大军整合完毕，格尔木同样率领此前过河的先锋队赶了回来。不过这一次可没有浮桥能用了，所以格尔木从水中捞起一些木材建造了一些简易的木筏，这才将已经过河的先锋队给运送回来。
看到巴托依旧神色萎靡，格鲁原本想要报告具体的伤亡数字却又有些不敢轻易开口了。
倒是巴托看到格鲁有些欲言又止，直接沉声道：“说吧，本汗还没死那，这么多年的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就算是此番兵败又如何！”
“父汗，此番被洪水淹死的军士一共七万余人，剩下的两三万人虽然侥幸逃了出来，不过大多数人因为受了寒气，怕是要大病一场了。只有十余万人没有被洪水卷入，不过我们粮草和攻城器械至少有七八成完全被洪水冲走了！父汗！”
格鲁虽然也算得上一代枭雄，不过逢此大难同样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说罢之后立即伏地痛哭起来。
父汗之前已经跟自己说过，下一届大汗就由自己继承，而且此番大军南下先时一路顺风顺水，格鲁的皇帝梦做了已经不止一两天了，不过这一场大水下来，二十余万大军损失三分之一，而且粮草和攻城器械完全被毁，此番休说南下与大夏朝廷对抗，就算是能不能拿下晋阳城都难说了。
听到格鲁痛哭失声，巴托身边剩下的一众亲卫同样神色不忍。倒是达尔干眼中寒光一闪，然后上前一步开口道：“父汗，眼下还不是悲痛之时，想必汉军早已收到消息有所动作了，眼下大军到底继续前往晋阳城还是先行返回雁门关，还请父汗示下！”
听到达尔干一番言语，巴托立即沉声道：“慌什么！此番虽然折损七万余军士，不过我军至少还有十五六万可战之兵，而且晋阳城距离此地尚远，一时半刻汉军根本赶不过来。”
顿了顿，巴托略一思索继续道：“吩咐大军先行返回雁门关稍作休整，至于休整之后如何动作，等到思虑一番再作打算！”
虽然此番损失惨重，不过晋阳城同样只有十五六万可战之兵，可以说双方兵力大抵持平，而且自己已经率军过了雁门关和偏关等地，若不能趁此机会拿下晋阳城，反而率军返回草原，到时候自己再想拿下雁门关和偏关等地就没有这么简单了。所以巴托并没有吩咐大军直接返回草原，反而想要返回雁门之后再作打算。
听到巴托一番吩咐，达尔干正准备传令众军先行返回雁门关，却忽然看到北方尘土飞扬，一名斥候正快马向着南方奔驰而来。
虽然对于眼前的情景比较疑惑，不过斥候看到巴托也在，还是赶紧上前禀报道：“报，大汗，草原急报！”
听到斥候说草原急报，巴托心中顿时一紧，此番之所以敢悍然南下，就是因为自己早就将草原上那些部落收服，不过此时自己兵败的消息根本没有传回去，草原上如何会生出变故？
想到此处，巴托急声道：“速速报来！”
“禀大汗，幽州方面有汉军将军领兵出关，前往草原上烧杀劫掠，小人前来禀报之时，他们已经洗劫了十余个小部落，察合台万户命小人火速前来禀报，还请大汗定夺！”察合台同样是巴托的心腹大将之一，此番率军南下，巴托命其为王庭的留守大将。
听到斥候禀报完毕，巴托久久不能回复，这个时候众人同样不敢催促，所以只能一时沉寂下来。
良久之后，巴托抬头环顾一周，然后缓缓开口道：“吩咐大军立即起行，返回雁门关！”
之所以没能立即示下，主要是巴托现在同样极为矛盾，一方面此番南下准备充足，而且雁门关和偏关等险要关隘已经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巴托心中不想错失此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过另一方面，眼下一共折损七万大军，而且自己后方不稳，此番继续南下能否获得成功同样未可知也。
格鲁此时早已止住哭声，听到父汗并没有吩咐大军直接返回草原，心中顿时一动，根据自己对父汗的了解，看来此番打击并没有完全让父汗丧失南下的决议。
想到此处，格鲁立即吩咐众将开始准备返回雁门关。虽然巴托吩咐众人立即动身，不过那些死去的将士尸体总要收敛一番，而且此番被大水冲走了大量的粮草，那些死去的战马同样作为军粮。
等到一切都清理干净了，天色已然将近黄昏，想到汉军短时间内还敢不过来，巴托还是吩咐众军休整一夜之后再行动身。
原平县以西，群山之中。
“将军，属下在远处看的清楚，大部分胡人都是直接被洪水给卷入其中了，从他们清理尸首来看，此番胡人二十余万大军至少折损三分之一，而且他们的军粮和攻城器械基本上都被大水冲走了，根本就捞不回来！”
“哈哈哈哈，此番真是天助我大夏！留下三路兄弟继续打探胡人动向，剩下的兄弟速速跟我返回晋阳城禀报殿下和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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