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人有悲欢离合（1）
不懂啊……木已成舟，已经多说无用。不能洞悉真相的四季自暴自弃地傻笑起来。
天王山扫视众人，发现除五月和志贵外，其他人皆是一副兴味索然的样子。喝茶的继续喝茶，微笑的继续微笑，傻笑的接着傻笑……
“四季，你说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几种吸血鬼呢？”天王山严肃地问。
“啊，叫我吗？”四季停止傻笑，疑惑地用拇指指着自己。
“全族几乎都居住在异界的月咏人，还有族群散布较广的月之王的血裔，数量繁杂的天谴之民该隐的血裔……”天王山自顾自的扳着手指头计算着吸血鬼的数量。“被拘禁在某个学园里的通过魔术之力而成为吸血鬼的祖，名为翼手的怪物型吸血鬼，一些军事狂人制造的人造垃圾吸血鬼，所属于夜之国曾经的王者——红玫瑰的吸血鬼王的血亲们……在这些吸血鬼中往往有一些从元祖处获得血液，却在后来转变成与其元祖属性完全相左的其他属性的吸血鬼……最普遍的例子便是该隐的后裔。该隐的后裔们从原生吸血鬼属性演化出了数十个分支，像什么既吸食人血又吞噬人肉的吸血鬼，还有由狼人一族守护自身，一诞生就存在着自灭冲动的吸血鬼……总之是一言难尽呐。我真纳闷，这个世界的人类为什么没被吸血鬼灭绝呢。”
听完天王山的话，即便是一直在以喝茶这一行为压抑怒火的秋叶，与不知何时进到屋里，正在用茶壶帮大家添茶的翡翠——都不禁和众人一起面面相窥。
“数量真多啊……没想到除了真祖和死徒之外还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吸血鬼。”有如看到自己会在未来和这些吸血鬼交手一般，志贵苦恼地捂着额头唉声叹气地昂首望向天花板。
“如果法律里规定说谎犯罪的话，泰山先生一定已经罪不可赦了。”秋叶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优雅地端起热气蒸腾的茶杯轻轻一吹，接着轻抿一口。翡翠将茶壶和茶漏放回位于墙边的花瓶桌上的茶具托盘里，然后走到秋叶身后站定。
“泰山先生的话，好像不像谎话啊。”早已止住笑靥的琥珀，神情淡然地摸了下四季的头。
“浪漫哥在大事上从来不会开玩笑……”四季无视琥珀的恶作剧，看向自己那如死者一般苍白的双手，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相反低着头沉默不语的五月，希耶尔到是笑容满面地看着天王山。温柔的笑靥上，隐约流露着一丝肃穆。“不愧是业界最有名的吸血鬼猎人，果真是吸血鬼的天敌呢。这就是吸血鬼猎人D无往不利的原因吗？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希耶尔前辈过奖了。说穿了我也只是您的后辈而已，根本不能和您这样的前辈相提并论。我也失手过很多次啊……比起自然诞生的吸血鬼，我更加惧怕人类制造的吸血鬼。因为那些吸血鬼的精神状态多半都不属于正常范畴——疯子吸血鬼比正常吸血鬼要麻烦。”
“我想起来了……听说当年的德意志好像制造了大规模的吸血鬼军队，而且还打算以这支军队制霸世界。还好在其发难前就被街食者斯坦罗伯·考因和英国新教的Hellsing机关全灭了。”希耶尔嫌恶地说道。
“人造吸血鬼？”志贵猛然盯视天王山。
“不错，人造吸血鬼。那些垃圾的制造者们直到现在还活动于这个世界上，该组织自称‘千禧年’，首领是一个前德意志军官。”天王山神情刚毅地看着志贵说道：“都是些当年残留的渣滓。Hellsing机关和捕食公爵当时也没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斩草除根。直到现在，那些垃圾还在随意绑架人类和其他生物做生化研究，以此方式来培育所谓的不死军队，然后再用这支名为最后大队的不死军队挑起第二次世界大战！每次一想起我和那些渣滓同为人类，就让我有种想吐的冲动！！”
“冷静，天王山先生！要冷静！是我不好，别激动！”志贵倏然起身，手忙脚乱地安抚益发激愤地天王山。
“天王先生，他们……那些战争狂人真的在把无辜的普通人改造成吸血鬼吗？”五月突然用一种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暗藏险峻的漠然神情注视着天王山。赤红的瞳孔中，流露着野兽般的凶光。
“毋庸置疑。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我九岁的时候就已经和那个恶魔组织的造物交过手。从这个角度来讲，我和‘它们’也算是宿敌了……”天王山满脸愤恨地颔首作答。“半个月前，我和我的同伴们一起捣毁了一个千禧年的基地。在那里见到了很多无辜的试验品，大部分试验品都在我们救了他们之后……求我们杀了他们……”
天王山垂下头没有再说下去，众人也没有诘问。霎时，一股凝重压抑的气氛瞬间支配了整个客厅。
“……那个组织还活着吗？现在还在活动吗？”四季神情冷峻地看着天王山。
信奉众生平等的四季一直认为生命的尊严不容亵渎，故此他绝对无法容忍那些肆意践踏生命的恶徒。众生并非为了给某个人，或者某个组织用来摧残蹂躏才降生于世。不觉间，四季紧握的双拳发出了骨骼摩擦的声音。
“对……他们匿藏修养了一个世纪之后，又再度现身了。半个月前的围剿并没有剿灭那些个罪魁祸首。”天王山惭愧地低着头说道：“我的力量太弱了，做不到亲自剿灭那些人。上次不止没能彻底捣毁那些垃圾，我们这边还损兵折将。而且上一周，正义感十足的威斯克大哥组建的‘超级英雄联盟’也遭到了千禧年的疯狂报复。吸血鬼大军杀入我们的中国分部……我们损失惨重……”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我就安心了……四季冷着脸下定决心。我能感觉到，千禧年的首领一定是一个把战争当做游戏的狂人。好吧，我无限转生者十分愿意和你玩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死亡游戏。如果你败了，我就吸干你的血。
“难道仁善的雷明顿主教就没有对这个组织采取过什么行动吗？”希耶尔蓦然诘问。
“听说过美国浣熊市的人间蒸发事件吗？”天王山抬起头愤然说道：“那个城市被人恶意释放了一种和吸血鬼有关的生化病毒，这种病毒会使各种有机生命发生狂暴化的变异。最基本的发病现象是……食人病。人类和动植物食尸鬼化、怪物化。想想看吧，整个城市中四处都是如饿鬼一般啃食活物的怪物们，人类和其他生灵只有被吃的份……仅仅是一个轻微的咬伤，都会造成被咬伤的生灵感染上病毒的恶性后果。染上病毒的生物又会化作新的食尸鬼，继续啃食其他人。”
“原来那件事情是真的。”秋叶微低着头嘟囔道。
“这种病毒真可怕，对吧？”琥珀躬下身对四季轻声耳语。
“对一般人……同感……”四季看着天王山，嗫嚅地说。
“那个城市现在怎么样了？”志贵抑制着怒意颤声问。
“听教会的其他同伴说，那座城市毁灭了。直接从该地的版图上消失了。”希耶尔替神情苦恼的天王山答道：“我听过两个版本的说法，一个是美军动用了核武器，直接湮灭了整个城市。另一个说法是……毁于神魔大战。”
“真的有神和魔吗？”五月困惑地呢喃道。
“……神灵当然存在。”秋叶扫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停在四季身上。“你说是吧，哥哥？父亲也告诉过我们神灵是真实存在的事物，况且我们也亲眼见过神灵……那个神和你……”
追忆似的盯着秋叶的脸庞，四季忽然觉得此刻有如回到了儿时一般。
“没错。神灵的确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四季索然无味地说着，心里则想着光明神和耶和华以外的另一位神灵。
或许不该称其为真神，毕竟他只是光明神的造物而已。四季寻思着，不对，也不能这么说。与这个世界的诸多凡物相比，那个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神灵确实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真神。
“四季、秋叶，你们在说什么啊？远野家和神之类的东西有关系吗？？”志贵疑惑地来回看着四季和秋叶。
“远野家是神的后裔？”希耶尔狐疑地询问秋叶。
“哼，怎么可能。你就不要再装了——前辈。一周前你不是潜入过远野家调查我们家的秘密吗。你早就对远野家知根知底了吧。”秋叶双臂交叉横抱于胸前，自嘲道：“如果远野真是神之后裔，我们就不会受到退魔和神道的排挤。更不用和某个老小孩订立盟约。我到现在都还在困惑，为什么远野这样的混血会成为退魔？”
“对啊。远野家才不是什么神的后裔。”四季沧桑地叹息道。
“前辈潜入过远野家？”志贵诧异地看向身边的希耶尔。
“绝对没有这回事。”希耶尔微笑着摇头否认：“秋叶妹妹是在梦呓。我从没独自到过远野家。其实我还是第一次来日本这个国家呢。”
“哼。老狐狸。”秋叶不屑地转过脸。
“别担心，我不会发火。无论如何我都会尽量忍耐执拗的秋叶妹妹。”希耶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志贵。
“啊……哦。这样啊。”志贵满头大汗地看着希耶尔和秋叶，愣头愣脑地胡乱点头。
“志贵少爷完全没有印象吗？”翡翠突然严肃地问道。
“小翡翠，志贵君之前被慎久老爷下过心里暗示，所以他早就幸福的忘记了那段可怕的经历。”琥珀轻捂着胸口胆战心惊地说道。
“志贵，遥望那片死亡，冥土就在眼前。忆起那片鬼怪横行的世界。忆起我们当时的困境。”四季神情肃穆的对志贵施展暗示言灵。
“唔！？”志贵蓦然变得脸色发青，强烈的头疼感和呕吐感刹那涌上心头。他不禁双手紧捂着嘴，身体猛地靠向沙发靠背——脑袋如同要镶嵌到沙发中一般紧靠着靠背顶端。与此同时，一些被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也逐渐苏醒过来。“那是……那个时候啊。哭泣着任由自己暴走的秋叶……四季杀戮……用小刀……哭泣……太阳一样的英雄……”
“老兄，没人叫你解说啊。”四季责备言语不清的志贵。
过了片刻，志贵回过神直起软下去的身体，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扶正歪斜的眼镜，然后忧心忡忡地看向四季和秋叶。
“那个——”
“不要说，埋在心里就行了。我想大家都不想言表那个阴暗的死亡世界。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跟神什么的，已经毫无瓜葛了。”四季一挥手厉声说道：“我这么做只是把你失去的记忆还给你。慎久老头太不厚道了，竟然剥夺了你的记忆。我只是帮他还给你而已。”
看着一脸歉意的志贵，四季不禁在心底感慨。对不起志贵。我现在还没有资格帮你恢复你真正的记忆——七夜志贵的记忆。你就再当一段时间的远野……志贵吧。
远野家众人的表现，不禁令客人们彼此相视无言，大家只好自觉的忘却刚才的话题。
“哥哥，慎久……老头？要我说几次你才懂啊！？”神情变得如女王一般威严的秋叶秀眉紧蹙地瞪视四季。
“啊！我是一只控制闪电的皮卡丘。我不会说话。”四季立刻装疯卖傻地低下头，盯着胯间露出的沙发，此刻他竟已汗流浃背。琥珀趁机用双手不断爱抚“皮卡丘”的头部，皮卡丘化的四季只能欣然接受对方的疼爱。
“——浣熊市是毁于神战。也不知道泄露病毒的肇事者是谁……竟然为了击败雷明顿老师，而从地狱里唤出了所罗门七十二魔神中的三柱魔神。”天王山突然煞有介事地说道。
“真的是魔神现世！？”希耶尔倒吸一口冷气。
“不知所谓。”秋叶嗤鼻冷笑。
“幸亏古希腊神话里的睡神修普诺斯和死神达纳托斯突然现身，莫名奇妙的助了雷明顿老师一臂之力。”天王山眉飞色舞地说道：“那场战斗使整个浣熊市都消失了。如果不是雷明顿老师尽量约束战火，估计现在的德州也已经变得和浣熊市一样了——彻底消失在大陆版图之上。可惜最后雷明顿老师虽然成功把魔神们封回了地狱，但他也因此而负伤。直到现在伤势才算痊愈。”
“什么！？不可能！”四季愕然失声。
众穿越者皆知晓雷明顿的丰功伟绩，就任务完成量而言几乎无人能与雷明顿媲美。正因如此，雷明顿获得的任务奖励亦高到众人无法评估的地步。经过数次强化并身经百战，战力直追冥王哈迪斯的尤安·雷明顿怎么可能败给区区魔神。
记得十年前，雷明顿曾以一己之力杀入地狱，之后又从魔族横生的地狱杀出一条血路，直接杀回了人间……四季感慨，将拥有如此战绩的雷明顿称为魔族克星都不为过，试问这样的圣灵英豪怎会被降临人世的魔神击败。四季的理性根本无法认同炽天使败给魔神的无稽之谈。
“魔神分别是——统治东方的君王巴尔，牠可是所罗门的第一柱魔神。另外两柱是阿斯莫德和亚斯塔禄。”天王山眼神隐晦地盯着四季，同时言语婉转地说道：“四季已经继承了某人八百年……你身为卡巴拉魔术的继承者，应该对天使和恶魔有深入了解才对。毕竟那些家伙也是源自生命树。所以你应该知道那几柱魔神的恐怖才对……”
四季很清楚天王山的意思，因为他继承自罗亚的最大智慧便是卡巴拉秘术。故此，皮卡丘化的四季旋即恢复正常，并鬼使神差的和同为卡巴拉继承者的希耶尔对视一眼。
“那样的阵容的确恐怖啊。”希耶尔目光含蓄地看着四季，和蔼地笑着说：“巴尔这类天主的大敌竟然会出现在人世，这样一来雷明顿大人会失败也就理所当然了。比起这个，我听说远野君是一个魔术师呢。能告诉前辈你攻略的是那一个魔术领域呢？魔术派别是？”
“我当然是卡巴拉学派了。我选择攻略的领域是生命之谜和神魔的奥秘。我一直都想通过生命树的修炼方式回归到原人亚当的境界。”四季强忍着说出真相的冲动，故作温和地笑着说。
志贵左右为难地看着相视而笑的两人，秋叶则漫不经心地对四季说道：“哥哥，你是不是被‘前辈’掌握着什么猥琐的把柄？我怎么觉得你非常怕她呢？对，一定是这样。其实哥哥有很多猥琐的把柄，只是我这个做妹妹的一直没有发现……其实小时候我就觉得哥哥有些变态。”
“没有这种事。”四季和希耶尔同时反驳。随后，两人的目光再度交错，彼此都故作和善地笑了笑。
志贵疑惑地挠挠后脑勺，天王山眯着眼睛嘴角浮起一丝玩味地笑意。五月紧张兮兮地看着使客厅的气氛越变越诡异的两人，无奈地用眼神向琥珀和翡翠求助，结果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呵呵……话说回来，虽然我一直知道哥哥不止喜欢武道，还非常喜欢神秘学，但是想不到哥哥竟然在我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成了一名术者。”秋叶悠然地笑着，然而她看着四季和希耶尔的眼神却散发着凛冽的寒光。“哥哥不是战胜了那个喜欢强占别人身体的吸血鬼吗？为什么还会怕那边那个自称是天主的代行者的‘前辈’？你们好像是同行吧……我突然有些好奇，‘前辈’到底几岁了？听志贵哥哥说前辈好像实力很强的样子。这让我想起了一个叫里恩什么的老神父，他好像也是天主的代行者呢。据他自述他的实力和‘前辈’这类代行者一样，都是很强悍的样子。嗯，那个怪癖的老爷子已经是一个八十多岁的人了？前辈呢？是五百还是一万呢？”
“哎呀，妹妹的说话方式真是风趣呀。如果我有五百岁的话，岂不是成了不老不死的吸血鬼了。”希耶尔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秋叶。“我只是和秋叶妹妹有些不一样而已，要说那里不一样的话，就是在成熟这一方面。毕竟现在的年轻男性都喜欢成熟的女人呢。”说着，希耶尔故意昂首挺胸，挺起自己丰满的胸部，同时用略带怜悯的眼神盯视秋叶那平坦的胸部。
——秋叶怔了怔，接着如同做给自己看一般故作大方地微笑起来。
此时此地，除去针锋相对的两女外，众人皆已屏气凝神——犹如想要以此方式彻底消除自己的存在感一般，结果致使整个客厅给人一种只有秋叶和希耶尔还在呼吸的错觉。
秋叶绷紧清丽的脸孔遏制住怒火，然而双脚还是禁不住颤抖起来。她神态机械地转头，将蛰伏着怒火的视线来回在希耶尔和四季身上移动。四季受不了妹妹的无声攻击，只好低头继续当皮卡丘。
“……嗯，我也认为前辈非常成熟。哥哥其实一直都对年长的女性没辙……抱歉，我没说清楚。应该说四季哥哥对那些年龄在二十五岁到九十九岁以内的年长女性完全没有应付的办法。就像希耶尔前辈这种头上长出皱纹，眼角长出眼袋的‘成熟’女性一样。所以哥哥才会惧怕您这样的女人——毕竟是值得大家尊敬的长者嘛，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秋叶逐渐恢复往日的优雅，出了口恶气似的紧盯着嘴角微抽的希耶尔。
“哎呀、真是个爱淘气的小妹妹呀。”希耶尔强笑着用手掌扶着脸颊，盯着秋叶故作困扰地说道：“既然秋叶妹妹承认了我这个‘年长的姐姐’，那么一切都好说了。像小学生和初中生一样任性可爱的妹妹的确非常招人怜爱……谁让小孩子都招成熟的人疼爱呢。原本我还不怎么了解呢，现在了解了。正因为有秋叶妹妹这样可爱的妹妹，才导致两个远野君都沦落为妹控这种废柴种族。毕竟秋叶妹妹的身体和心灵方面都很像可爱的小学生喔，连姐姐我都忍不住想随心所欲的疼爱你了。”
四季无视两女的言语冲突，一直在不断幻想自己是一只金黄色的皮卡丘，并和其他同样金黄的皮卡丘生活在一个到处充斥着可爱生物的乐土里。志贵这边则像灵魂出窍一样，有气无力地空喝着早就被喝得只剩茶叶的红茶。身居女仆要职的琥珀和翡翠完全没有女仆的自觉，还是静谧的伫立在原地，摆出一副岿然不动的架势——直接就没想过帮主人斟茶。身为客人的天王山早已进入闭目养神似的入定状态，俨然一副不动如山的架势。胆小的五月正沁着头，耸肩缩背地呆坐在沙发上，嘴里不停小声念叨着什么东西。
“——别乱认亲戚，我可没有您这样的姐姐！”秋叶咚的一声拍案而起，怒视着笑容和蔼的希耶尔。下一瞬，如同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秋叶微红着脸尴尬地咳嗽一声，优雅地坐了回去。
“不管怎么说，我和‘前辈’绝对不可能合得来。”秋叶优雅地笑容下隐藏着一丝阴狠。“上次去游乐园的时候不是就已经和前辈挑明了吗？我和您完全合不来，您也没必要迁就我这个外人。毕竟我们都在生理上彼此排斥对方。”
“——请两位适可而止吧！”忍无可忍的天王山勃然大怒，随即咚的一声拍案而起。他来回虎视着秋叶和希耶尔，以及逃避现实的四季，由于身材过于高大的缘故，令他这一举动犹如俯视苍生一般威风凛凛。
包括希耶尔和秋叶在内，众人顿时瞠目结舌。
“浪漫哥，稍安勿躁。”四季率先回过神，婉言相劝。
“泰山先生，您刚才是在以什么立场斥责我呢？客人吗？”秋叶微红着脸郁闷地看着天王山。
“我也很好奇喔，克鲁泽队长不是也称呼我为前辈吗？”希耶尔如圣母一般慈爱地笑着说：“身为后辈的你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指责我呢？”
看着两女的言语攻势，四季等人立刻为天王山默哀起来。
“我这么做是事出有因。”已经坐回原位的天王山大义凛然地看着希耶尔和秋叶。“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传达一些话给四季。帮我自己传达。这些话对四季和弓冢小姐而言至关重要……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请各位淑女和绅士们不要再打断在下的话。”天王山哀叹道：“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现在要说的事做铺垫。四季的理解能力并没有各位想像的那么强，不认认真真从头说起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明白我在说什么。等我说完后诸位再尽情责问吧。”
四季点点头，随即寂然端坐直视天王山，用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回应对方的指摘。
“嗯，对不起。泰山先生，请您继续……”秋叶微红着脸扭捏地道歉。
“我这个前辈刚才真是给您添麻烦了，请继续说吧。”希耶尔歉意十足地看着天王山。
“五月一定会认真听天王先生的吸血鬼知识。”五月乖巧坚毅地点点头。
“不好意思，天王山先生。我没有阻止他们。”志贵尴尬地扶着后脑，谦恭地说道。
“山哥，可以开始了。”四季正色道：“说我不好奇吸血鬼的知识那绝对是骗人。尽管说吧，我会认真倾听。”
眼见琥珀和翡翠也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天王山便欣慰地点点头。
“多谢各位合作。”天王山凝视着四季，郑重其事地说道：“人类在转变成吸血鬼的时候，都要经过一个危险期。虽然我不喜欢这个词汇，但为了方便期间，我还是用初拥一词来形容吧。根据一些游戏或怪癖刊物里的说法，那个危险期——吸血鬼转化成人类的过程叫初拥。简而言之，就是由吸取被害者鲜血的吸血鬼，将自己一滴左右的血液混入被害人体内的过程……”
眼见众人颔首作答，天王山接着说道：“小生个人认为，人类之中只存在三种人。第一种是天生就天赋异禀的天才，这种人数量最稀好。第二种是天生就没有任何才能的庸人，就像在下这样，这种人也属于极少数类群。第三种人是普通人，这类人既不是天才也不是庸才，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中庸人群，这类人正是构筑成人类世界的奠基石。世界上几乎都是这类人，这个群体的人们可以通过努力让自己变为努力的天才。”
环顾四周，发现众人皆是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天王山明快地笑了。“以上述三种人为例，吸血鬼也可以归属为这三种。其中第二种资质不好的庸碌之人，几乎都不可能通过初拥转化成吸血鬼。它们的终点一般都是在转化过程中直接死去成为一具尸体。原因很简单，资质不好——仅此而已。最后一种普通人，这类人被初拥后，一般都会陷入死一般的沉睡。以尸体的形式沉睡，然后在某一天，再以食尸鬼的姿态复活过来。食尸鬼并没有理性，它们只有吃肉的**。为此，它们会盗取其他坟墓里的尸体来吞噬，吃完后再躲回自己的棺木。长此以往，它们就能通过吞噬其他尸体来补全自己腐烂衰败的**，最终尽可能的变回以前的外貌。此时，它们算是进化成了一个有独立思想的吸血鬼了。这是吸血鬼一族最常见的诞生幼子的方法。”
听到此，除希耶尔和四季外，其他人皆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
天王山不顾众人反感，继续说道：“最后是天才，天才类型的人几乎都能在七天之内——直接复活于是世！这类吸血鬼天生就是吸血鬼里的贵族和中坚力量，他们天生就拥有强悍的超拔能力。不过不用担心，他们的数量非常稀少。这种天才吸血鬼是比人类里的天才伟人还要稀少的存在。我说的没错吧，弓冢小姐？”
“……！”五月胆怯地死命摇头。志贵温和地微笑着，对五月摇摇头。随后，五月理解似的安静下来。
四季困惑地瞥了眼五月，他一直不明白五月为什么会死徒化。依照原本的命运轨迹，让五月死徒化的人应该是四季才对。那么，在死徒——远野四季根本没有吸食过少女——弓冢五月的血液这个前提下，五月又是被谁咬成了死徒呢？
天王山朝五月摆手，示意对方无需惊慌。“你可能误会什么了，五月小姐。我并不是滥杀无辜的吸血鬼杀手，我之所以走上吸血鬼猎人这条路，都是因为千禧年那个组织。并不是我本人对吸血鬼这种生物有什么憎恶心理。况且被我杀死的吸血鬼几乎都是那个组织的产物，剩下的则是一些随意屠杀人类，肆意玩弄生命的垃圾吸血鬼。又或者是一些完全没有理性，只有破坏欲的吸血鬼。”
“是啊，天王先生其实是一个会同情吸血鬼的吸血鬼猎人。”希耶尔接过话头，意味深长地对五月说道：“正因如此，教会里的很多同伴都认为吸血鬼猎人D不适合干吸血鬼猎人的工作。因为有传闻，他曾经好几次放走了被教会指定埋葬的一些吸血鬼——”
“希耶尔前辈，请您别说一些多余的话。”天王山诚恳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只是在开导爱钻牛角尖的弓冢同学而已。”希耶尔歉意地笑着。“请继续。”
“四季，你说说看要怎么样才能杀死吸血鬼？”天王山径直看向四季。
“砍掉吸血鬼的头，毁掉他们的心脏。阳光的直接照射都能杀死吸血鬼。”四季认真回答：“还能用一些带有神圣属性的圣物攻击吸血鬼……为了防止死去的吸血鬼复活，必须把吸血鬼的尸体——死灰色的灰烬在正午时分洒在十字路口的正中间。”
“不错。一般的吸血鬼都可以用这些方式杀死。这算是教会的灭魔人员必备的常识吧。”天王山盯着四季，语重心长地说道：“但是这一常识，并不适用于被称作死徒二十七祖的那二十七个吸血种。但话说回来，在吸血鬼有很多弱点这一常识下，又有一种被人类称作翼手的吸血种完全超越了这个常识。对吸血鬼的普遍理论根本不适用于翼手这个种族。没有人知道这个种群源自何处，唯一知道的是——只能通过两个方法杀死名为翼手的吸血种。第一，直接砍掉他们的头，第二，直接烧毁他们的整个身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他们既不怕阳光，也不怕……他们并没有吸血鬼的弱点。如果一定要找个弱点的话，就只能说这个种族中的吸血鬼都没有理性，他们只是一味渴求鲜血的野兽罢了。不过各位完全不用为这个种族的泛滥问题担心，因为从翼手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有一个叫‘赤盾’的民间组织开始自发的与翼手这种吸血鬼对抗。”
四季开始用心谨记翼手这种吸血鬼的资料，以备不时之需。而且包括希耶尔在内的其余人，亦做出一副准备将资料铭记于心的样子。
“听说被赤盾称作翼手的吸血鬼比起死徒来，更加接近动物？我曾经执行过的任务里，并没有埋葬翼手的任务。所以我不是很了解这种东西，只是听一些同伴说过一些零星片段。”希耶尔严肃地说道。
“是啊，资料并不算多。其实翼手中最恐怖的莫过于王族。除了赤盾这个专门为了猎杀翼手而开设的组织之外，包括我们圣堂教会在内的其他组织也都未曾直接和翼手的王族交过手。诶，也不是说不通，毕竟是几百年前还是几年前才凭空出现的生物……”天王山用食指和拇指扶着下巴，赞同道：“我也觉得这种东西比较像动物……话说回来，我本人到是曾经和守护翼手女王的‘骑士’交过手。唉，也就是前几天的事。”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守护王族的吸血鬼骑士？”秋叶百无聊赖地咕哝道：“泰山先生明明和那种听起来就很厉害的东西战斗过，但是为什么看起来好像一点事都没有呢？难道真的是不死身？真是太不公平了。”
“小秋叶，我听到了喔。”天王山尴尬地看着秋叶。
“秋叶小姐真是的，从以前开始就总是针对泰山先生。这就叫同族厌恶症吗？两个人都是任性的人呢。”琥珀躬下身对四季耳语。
“同感。”四季呢喃道。
不意间，四季和志贵尴尬地对视一眼，然后相视一笑。
“咳——”天王山做作地咳嗽一声，不疾不徐地说道：“人类在变成翼手这种吸血鬼的瞬间，就已经不能在称之为拥有人性了。他们的本性已经被兽性支配。当然了，我说的是低级翼手，高级翼手——被赤盾称呼为骑士的翼手并不存在这个弱点。说到这里，我要说的话基本算说完了。懂了吗，四季？”
“嗯，懂了。”表面上是一副完全理解的样子，鬼才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心里却在咒骂。
“同一理论啊。”天王山愉快地说道：“月之民，也就是真祖的后裔，被基督教称呼为死徒的吸血鬼们，由真祖的血液转化成吸血鬼的人类们，以及由魔术将自己转化成吸血鬼的魔术师们，都是和低级翼手类似的类型……简而言之，他们在转化成吸血鬼的瞬间——就已经失去了真正的人性！”
“没有人性！？”五月错愕地用双手抱着双肩。赤红色的眼眸，惶惑地盯着天王山刚强的脸孔。
“喂，老兄，什么叫没有人性啊？”四季不满地瞪视天王山，接着又温和地对五月说道：“山哥一定又是赫尔墨斯上身了，他在信口雌黄。别在意。”
“哥哥说的没错。”秋叶瞪了眼天王山，然后用同情的眼神看向四季。“真失礼，明知哥哥是那个金发怪物的直系后裔，泰山先生还这么说，这不是在断言自己的朋友不是人吗？？”
“我本来就不是人。”四季认真地看着秋叶说道。“虽说击败了虚空之蛇这个麻烦的吸血鬼，但我却实实在在的死徒化了——我的确不是人，我是吸血鬼。昨天晚上不是就已经和你们讲清楚了吗。”
“……四季——”志贵欲言又止地扶住四季的肩膀。
“退下吧志贵，我不需要廉价的同情。”四季不满地拨开志贵的手。“况且我根本就没有被你同情的理由啊。不止是你，应该说整个世界的人，整个宇宙的生物都没有同情我的资格。”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君临于……”不经意间眼角的余光瞥见精深恍惚的五月，于是四季边用食指轻轻敲着茶几，边故作轻松地柔声问道：“五月小妹妹，你觉得何谓人类？”
“……”五月茫然若失地看向四季。
“四季——”志贵的身体稍微向前一坐，坐到沙发的外缘，用自己的侧身挡住四季的视线。
“你躲开，我在说正经事。”四季霸道的将志贵推回沙发靠背上，然后温和地看向惊慌失措的五月。“心灵啊，拥有仁善之心的生物就是人类——这样的生物就是人性拥有者。只要心灵向往着人类，那这个生物就是人类。所谓的人性不外乎为各种各样的人类美德……仁善正是人类自我标榜的人性中的一部分。”说着，四季慈祥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