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回楼立刻抓来小厮,端出幕后大老板的身分,指着楼下那「红衣棍子」道:「今晚过后,他要是再敢来,就乱棒打出去。」
「咦?」小厮惊疑,但立刻就屈服在幕后大老板的淫威之下。
姬凤九顿了顿,丹凤眼眯得更凶狠,慢悠悠的又道:「他再去『画堂春』,就找几个厉害的姑娘,整死他。」
小厮想哭了,这么缺德的事,为什么偏偏要他来下手。
姬凤九挥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办事,小厮走了一半,回过头来纳闷的问:「九少,为何要等今晚过去?」
姬凤九动作极为优雅的举起方才容非夜用的酒杯,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酒,细细的品尝。
半晌后,一道又冷又怒的声音冒出来——「要打死他,也得让他先把帐给付清了。」
【第七章】
容非夜其实不太记得那晚发生什么事,所以当「红衣棍子」因为跟她说了几句话,就惨遭打击报复,她是全然不知。
她一如既往的来到「君悦楼」,想在今天跟九少探探口风,看看他对小孩子的看法,没准儿他很喜欢呢!
却没想到在「君悦楼」里绕了一圈都没看见他的影子,让容非夜相当纳闷,抓住小厮便问:「九少呢?」
小厮更纳闷,脱口道:「九少没跟容小姐说吗?今日他不在楼里,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样啊……」原来外出了啊!也怪不得他,除了头一回送过拜帖,后来她哪一回来是先打过招呼的?总不能让人家天天都等在这儿。
虽然心里有点不舒畅,但这时候她还是很善解人意的。
岂料那小厮却在此时又补上一句。「九少在『画堂春』」。
画堂春?她怔了怔一会儿,这才想起「画堂春」是什么地方,他到哪里去做什么?那不是夜魅城盛名的风月场所吗?
容非夜觉得一股莫名的气直冲脑门,没去想自己为何会这样生气,脑袋里只剩下一个事实:那死没良心的竟背着她偷人、偷人、偷人!
一瞬间什么体谅、什么善解人意、什么风度统统见鬼去了。
她立刻想到姬凤九在「画堂春」里还能做什么,肯定在跟别的女子滚滚乐,如此显而易见的实情,让她心里揪得难受。
「容小姐,您是先回容家?还是?」
「我去画堂春。」容非夜二话不说就决定去捉奸,而且还不要小厮陪,她的确没去过「画堂春」,但不表示她不知道在哪里。
容家小姐杀气腾腾,过往的来人瞧见这个小美人,心里皆想着,这小姑娘好看是好看,就是青白着一张脸太可怕了。
而夜魅城到了夜晚,诡异事儿就特多,再加上她满脸煞气,一路行来竟无人敢上前搭讪。
她虽是容家家主,但以前到了晚上,偶尔也会命绿儿随她一起溜下山,到城里来遛达遛达,以防与人群隔绝太久,年纪轻轻就老年痴呆。
她是土生土长的夜魅城人,城里的人对神秘的容家虽都怀着崇拜的态度,以为容家人都是高不可攀又不食人间烟火。
殊不知容家在此好几代都能对城里了如指掌,更别提占卜一职,城里的大小事都难逃家主法眼。
容非夜不多时便杀到「画堂春」,一步都还没能踏进去,便被门口那个全身肌肉发达的大汉给拦住。「女子不得入内。」
「我找人。」
「女子不得入内。」
「让开。」容非夜本来就急,一看这门神没半点通融的意思,心里更火大了。
「女子不得入内。」
她皱皱眉,心知想正常的走进去是不可能的。但动粗……瞥一眼门神的剽悍身姿,她决定还是先讲讲理。
「你让我进去,我找到人就走。」不然别怪她不「怜香惜玉」!
「女子——」
门神那句「女子不得入内」的话还没说完,容家家主便发飙了。
手一抬,也不知她做了什么,大汉身边的藤蔓便窸窸窣窣的动了动;她的五指一张,那藤蔓就爬上大汉的脖子,手一握紧,藤条收紧勒住他的脖子!
大汉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何事,倒是容非夜先被自己吓到,五指一松,藤条顷刻恢复平常的样子,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大汉还以为是天色太暗自己眼花,也没去多想,殊不知方才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
容非夜心生警觉,这是她第一次在外面,想用自己的灵力伤人,这让她立刻就后悔了,断然收了手。
她恨恨的心想,这笔帐待会儿就要算在姬凤九身上。若不是他,她也不会被气得失去理智。「我找九少。」
「九少不在这里。」那门神也不知得了什么令,竟敢睁眼说瞎话。
容非夜深吸一口气,一张小脸绷得死紧,看上去充满肃杀之气,她不言不语,让门神以为她闹不过,等等自然就会自动离开。
岂料她憋足一口气,突然仰天长啸:「姬凤九,你个王八蛋给我滚出来!」
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容家小姐吼完,自己也涨红了脸,不断的喘着气。
好累。
整个「画堂春」都被她吼得彷佛晃动一下,立刻有人影纷纷探出头来,看看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正倚在二楼窗边的九少,一边闲情逸致的品酒,一边兴致勃勃的看闹剧,听完她的狮吼后一阵耳鸣,暗讶着她那副小小身子骨,怎么会有这么惊人的力量。
心知再不让她进来,事态可能会朝着更恶劣的方向发展,便差了人,到楼下去将她接上来。
其实容非夜一出现,他便知道她来了。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想看看看这容小妖孽要做什么,却没料到她脾气这么硬,就是要找到他。
方才虽然她收手极快,但仍没逃过九少那双利得要命的丹凤眼,他心里微感诧异,这才知道她平日所说的修行,原来就是如此玄妙之事。
容非夜被带上来后,就进入回廊最里边的厢房。
门一打开,她就先倒抽一口气,眼睛瞪得更圆——好一片酒肉池林、玉体横陈的景象啊!
其实是她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实情是茗枝等几位姑娘因多日不见姬凤九,免不了热情一些,使出浑身解数陪九少喝喝酒、唱唱曲,气氛正要热起来,她便来砸场。
「你怎么过来了?」姬凤九像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唇边浮着一点暧昧的笑,勾勾手对茗枝等人耳语一番,便见女子们掩着唇嬉闹着出去。
容非夜盯着他,抿紧嘴走进来,也不说话。
她原本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两人也早就说好要及时行乐,不约束彼此,只要开心。
照理说姬凤九到这里来玩,她没资格说三道四,更没资格生气。
他从来没说过只跟她一个人玩,她也没要求过他,自己都是没存好心的人,她还能要求别人什么。
只能说姬凤九之前对她太好,好到她都有点神智不清,忘记他并不是只宠爱她一个人,好到忘记自己又不是他什么人,他其实有权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现在她想明白了,气也就消了一半,但难受的感觉却成倍涌上来。
「怎么了,坐啊!」他气定神闲的招呼她,为她斟一杯酒。「既然都来了,喝两杯吧。」
容非夜一对柳眉轻柔的拧着,小脸满是沮丧,光是看着便让人很不舍,不过今夜的姬凤九就像要存心忽视她一般,全然看不见她的苦楚。
她将酒杯往旁边一推,在他调侃的挑眉动作中,有些哀怨的开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为什么?」姬凤九露出一个戏谵的表情,像是她问了什么好笑的问题。「到『画堂春』,除了寻欢作乐,还能做什么?」
「寻欢作乐?你要跟她们……做跟我做的那件事?」她直率的脱口问出。
姬凤九伸出纤长的五指,眸色暗沉,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挑逗的摸了摸她的脸。「你讲错了,是我跟你做了跟她们做过的事情。」
容非夜刷白了一张脸。
「九少,你别这样成吗?」她小声的嗫嚅着。
她不喜欢他跟别人这样,她只想要他跟自己好,他知道他这样让她心里有多难受吗?
「不成?」姬凤九扬扬眉。
「我不喜欢你这样。」
「你不喜欢我就不做了?那你不来找我的时候,我无聊寂寞了怎么办?」他一副肆意浪荡的模样。
容非夜瘪着嘴,委曲求全的道:「你等我,我会天天都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