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见死不救
甘肃。嘉峪关。
别的地方还是翠绿未退，金黄才生；此地已是狂风呼啸，一日冷似一日，大漠扬尘，笑看日生月沉；胡杨不语，静观春去冬来。
有道是：
胡天八月即飞雪，春风不度玉门关。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破楼兰终不还！
－－－－戏用诗句乱搭
这几句歪诗，说的是大明西北西域地区，就是今天的甘肃和新疆地区，自古以来就是无数我中华健儿征战之地，多少英雄男儿，在此化为千年不散的英魂－－－－可怜无定河边骨，尤是春闺梦里人－－－－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千年以来的忧伤，千年以来的恩怨，不知何时能得化解。
在中国国力强盛的汉唐时期，这里就是中国饭桌上的肉，当时的中国皇上哪怕是想要一批宝马，也可以随心所欲的对这里来上一次战争－－－－蔑视群雄，横行无忌，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明朝建国初年，明军兵锋所指，元朝大军望风披靡，明军前锋大将傅友德在这里八天八战八胜，终于重开大西北一片大宋之天，复我汉家衣冠，扬威大漠，威震远夷！
于是万国来朝，朝廷拱手而治西域，设立哈密卫等卫所，虽不足以气吞长沙，傲视西方，却也足够迫使众国来朝，敬献方物，给足大明朝脸面上的风光。
谁知后来此地叶尔羌汗国崛起，次第兼并西域各处汗国，后来又于嘉靖年间攻取大明哈密等卫，气焰嚣张，不可一世。
奈何当时明朝骑兵稀少，而且南有倭寇，北有蒙古.女真，如何与人家在这浩瀚戈壁做逐鹿之争？
更有甚者，当时世宗信道，严嵩当权，君臣沆瀣一气，畏敌如虎，粉饰太平，在敌人的强大压力之下，竟然干脆主动放弃哈密等地区，尽撤边军入嘉峪关，于是五千里河山，拱手让人，天山南北，尽归不顺之主！
此一大恨，萦绕大明将帅心头已经六十余年，不知何时能解？！
现在万历皇帝当朝，大明中兴，二十年间，和蒙古，灭女真，取琉球，占朝鲜，吞日本，夺缅甸，真正是气吞万里如虎，大明西北卧榻，岂能再容异类逍遥？大明将士人人踌躇满志，怒发冲冠，西北望，射天狼！！
早在万历三十三年，网虫就命令加强嘉峪关防线，首先是防止漠西蒙古和叶儿羌骑兵轻易越关而入大明内地烧杀抢掠，其次就是修建粮仓，囤积军需粮草，为以后反攻预做准备。
历史上的教训太多了：清朝几次在西北用兵，都因为后勤问题导致攻势不能顺利展开，没有发挥朝廷巨大的兵力优势速战速决，而被迫与当地少数民族叛军进行旷日持久的消耗战，时间一长，消耗的物资.资金就是天文数字，直接拖累了中央和地方财政。如果在战争之前能够预做准备，情况就会好的多。这就叫做‘小钱不花大钱花’，现代战争史上这样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二战初期德国为了省钱，拒绝研制超级战略轰炸机，最后遭受了美英联军战略轰炸机铺天盖地的战略轰炸，损失巨大，几乎相当于两万架战略轰炸机的价值，并且最终输掉了战争，这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到了朱常浩叛乱被镇压之后，大明开始有计划的调集大量作战物资进入西北甘肃
地区，西北的粮仓囤积了五十万大军三年食用的粮食，兰州大营.肃州大营和嘉峪关守军都装备了最新式的火枪和火炮，前线明军更是大量结交当地人，又派出大批细作假扮商人，深入敌境秘密收集嘉峪关外的地形地貌，尤其是水源地的信息，对于叶尔羌汗国有关各地守军的详情，也侦察得一无所漏；
只是可惜，由于大明突然发动了对缅甸的战争，打乱了这一战略部署，西北方面的雄心勃勃的计划被迫延后。
谁知这一延后，后果却很严重：叶尔羌汗国利用这一段时间迅速解决了其内部的家族争斗，空前团结，控制了整个西域，现在严阵以待，战力增长何止一倍。
近来更是与波斯萨非王朝取得了联系，打得火热，这又让他们对大明安全的威胁陡增三分。
众所周知的事情是，萨非王朝的后面又站着英国人－－－－英国人要扩大在亚洲的殖民势力，就必须千方百计的将中国搞乱；萨非王朝要集中力量解决莫卧儿帝国和奥斯曼帝国的威胁，用什叶派教义统一整个伊斯兰世界，也必须让中国陷于动乱，叶尔羌汗国毫无疑问就是他们共同的最佳走狗－－－－于是这几年之间，叶尔羌汗国受到了英国和萨非王朝的大力援助，在原有的三十万精锐骑兵的基础上，又建立了火枪兵和炮兵，实力是与日俱增，他们不断制造摩擦，威胁大明边境和漠西蒙古诸部。
军情紧急，用袁崇焕的一句话可以概括：“现在叶尔羌汗国已经不再是大明的威胁－－－－他们变成了心腹大患！”
战争，迫在眉睫，不得不打。
八月十五。
明军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的迈出嘉峪关，这是大明军队六十年来第一次出关，真是大快人心！
中军队列当中赫然打着一面大旗：“李”，旁边有一行飘逸的龙凤行书“大明边防副统领.靖远侯.陆军大将领陆军元帅衔”，旗下三千彪悍亲兵，人人抖擞精神，
紧紧簇拥着一员大将，这员大将在马上摇头晃脑，带着天生的几分不羁，正是大明名将李旭光。
他懒懒洋洋的对身边军官说：“咱们的联络官回来了吗？是打是和，叶尔羌那帮狗头们总得给个回话啊！”
中军回答：“回大帅，尚未回来！不过卑职们总觉得，这叶尔羌汗国的将领们也该是人生父母养的，他们刚刚和漠西蒙古各部在天山几个山口附近争草地，现在又和大明发生贸易纠纷，扣押我们的商人和货物，这真是打完二舅打堂兄－－－－两面结仇。卑职们估摸着，除非他们疯了，否则一定不会把事情闹大的－－－－咱们和蒙古前后夹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再说，有你李大帅的名声在这摆着，他们吃了骆驼胆了，敢来惹不痛快？！”
李旭光大笑道：“去你妈的，光会跟老子说好听的，跟京城里的婊子们一个德行！不过按道理讲，叶尔羌的将领们倒的确不会主动和我们结仇，我李旭光不可怕，可怕的是我身后的万历皇帝！现在这个年头，谁惹恼了大明皇上，可就真的是中了头彩了！”
旁边一个年轻将领却显然并不同意李旭光等人的看法，他骑马靠过来，微笑道：“大帅，叶尔羌汗国几次三番劫持我们的商队，如此肆无忌惮，你看他们哪一点像是讲道理的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彪的小弟弟刘翼，“刘家八虎”的老小，现在二十多岁，已经挂少将军衔，担任李旭光的中军参军＝＝＝＝也并不仅仅依靠父兄的权势，人家可是欧洲留学回来的人－－－－刘翼性格十分谨慎，继续说道：“以卑职看，贸易纠纷这样的事情，完全可以通过协商解决，我们实在犯不着这样的大动人马；而且，您也没有得到朝廷的明确命令，这属于擅自。。。。。。。“
李旭光笑着打断他的话：“小伙子，你还是太嫩！据我所知，这已经是叶尔羌第十四回私吞我们的货物了，以往我们都是派人协商，结果怎么样呢？人家连兔子毛都不退回来一根！不用武力威胁他们一下，他们还以为大明是好欺负的！至于朝廷这面，咱们万岁爷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只要你打了胜仗，或者占了便宜，他老人家是从来不问什么擅自不擅自的！再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本帅临机应变，也没什么不对！”
刘翼却显然没有被说服：“打赢了自然没事，万一打输了呢？”
他是刘挺的小儿子，李旭光是刘挺的心腹爱将，双方之间自然有什么说什么，一句话出口，说的李旭光脸色都变了－－－－在军中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实在是太让人尴尬了！
说严重点儿这叫动摇军心，要是别人早就一顿军棍了，可是，谁让人家是太子妃的弟弟呢？－－－－只能勉强笑道：“你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讲？大明现在是什么实力，他叶尔羌汗国长了几个脑袋，敢在大明虎口里拔牙吗？！我就不信他敢跟我动手！”
刘翼居然还不服气：“他不敢，他背后的萨非王朝也不敢吗？我听人说，萨非王朝今年春天在波斯海边击败了奥斯曼帝国，连什么。。。。。耶路撒冷都占了，那是他们回教的圣城！情报说现在人家士气正旺，主力已经调到东边，正所谓狐假虎威，有了萨非王朝做后盾，我敢断定，叶尔羌汗国这一回不玩儿则已，玩儿就玩回大的！”
李旭光大怒：“临阵胡言乱语，你。。。。。。。你这是动摇军心！”
刘翼毫不退让：“我不是胡言乱语，我是参军，向大帅进言是我的责任！”
李旭光怒道：“你父亲临阵一向刀剑不避，勇往直前，你怎么这样胆小如鼠？！如此贪生怕死，你还记得自己姓刘吗？！”
刘翼的脾气也上来了：“我父亲从来不打你这样瞎头瞎脑的仗！”
李旭光气急败坏，挥起手中的马鞭就是一鞭子，刘翼的脸上立刻就是一道深深的血痕，居然还是那样的倔强,这才能够看出他与他的父亲有几分相像来：“忠言逆耳，你不听就算了！既然我在中军说话当个屁听，我请求到后面去监督后勤车队运送粮草弹药，尤其是饮水。。。。。”
“去吧，去吧！”李旭光恨恨的说道：“现成的功劳你不要，去当你的缩头乌龟去吧！”
刘翼气得满脸赤红，也不言语，骑马扭头就走；众将傻呆呆的看着，没有一个人敢来劝架。
李旭光还是不解气，对几个部将说道：“早知道他这样，就让刘鹰.刘鹞来了，他们有这样的弟弟，实在丢老刘家的脸！”
其实，李旭光为什么一定坚持着贸然出关呢？还有一个不可与外人言的隐衷：刘家与太子打得火热，已经引起了皇上的猜忌，刘彪不得已才在缅甸战场上屠杀缅甸战俘以自污，结果罢职还家；而边防总管一职已经空缺了将近两年，自己辛苦在外戍守，皇上就是不肯让自己接任－－－－还是不信任啊！
别看李旭光外表嘻嘻哈哈，内心里跟明镜似的，结果，是杨鹤秘密的给了他一封信，让他出关耀兵，如果叶尔羌人胆敢反抗就打一仗（他们一定不是大明劲旅的对手），然后迅速撤回；如果叶尔羌人不敢反抗，就夺回商人货物，抢劫一番示威而还，里外都是功劳，大功一立，皇上也不得不将边防大权交给他李旭光，交给他李旭光兵权，也就意味着太子手中，又多了一只王牌，这到了关键时刻........可惜刘翼这个傻小子不领情！
众人不敢应茬，大军前进了将近三个小时，忽听前军一阵喧哗，马上有军官前来报告：“报大帅，前面发现大队叶尔羌汗国骑兵！”
李旭光立刻兴奋的喊道：“传令，三军列阵，让这帮狗日的好好吃吃咱们的铁花生！”
一声令下，五万健儿立刻列成整齐的阵线,火枪严密的排成五列横队（这是大明严格计算火枪手装药速度和射击精度得出的最佳配置，同时期的欧洲国家一般采取三排横队的方式，这样做固然可以在同一时间打出更多的弹药，但实际上对士兵装填火药和射击都造成很大的心理压力，而且对付速度很快的骑兵也容易出漏洞，所以大明采取了五列横队，可以保证弹雨连绵不绝，射击精度也大大增强，李旭光久经战阵，当然要使用这种战术），现在全军高度戒备，只等贵客降临。
贵客来了，漫天卷起的灰尘，大地痛苦
的颤抖都证明他们来了，而且越来越近了！！
李旭光的脸色变了：“来的敌人不下二十万－－－－妈的，他们居然想黑了咱们！”
他忽然又脸露笑容：“如此正好，正好以我们自己为诱饵，引诱敌人主力至此，关上咱们还有十万大军，马上派人到关上，命令那个曹。。。。。。曹变蛟（刚刚快马疾驰到任）领兵出援，他从京师快马跑到这里，不就是来建功立业的吗，命令他在开战之后，袭击敌人侧后，这一仗下来，我保证叶尔羌汗国哭爹喊娘！”
“是！”
风卷残云，漫山遍野的叶尔羌汗国的精锐骑兵呼啸而来，上百万只马蹄践踏着大地，卷起冲天的沙尘，就像天边卷过来的一片乌云，所过之处，大地乱颤，飞禽走兽一同绝迹，真个是风云色变！！
李旭光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兴奋，连连发出备战口令，明军火枪手队列之前，铺设了足足三道铁丝网，阵型也从方阵变为一个巨大的圆阵，阵地的核心，是一百六十门马拉快炮，这一切真是雄武非常。
李旭光同时派出了十六个传令官：“你们分路前往漠西蒙古各部，请他们立刻出兵，截断叶尔羌骑兵各条退路，我要一战全歼叶尔羌主力！”
叶尔羌骑兵迅速列阵，他们迅速排成十六个巨大的方阵对着明军，双方间隔仅有一百五十米左右，这个距离，叶尔羌强弓能够射击明军（普通弓箭却是射不到的），明军的火枪，也能够射击对方，至于双方的火炮，已经根本不用瞄准，一旦开火，就会将对方的士兵炸成肉酱。
李旭光反而放心了，对方离自己这样近，摆明了是想和谈－－－－他们是不会傻到将大部队放入明军密集火力范围的。
果不其然，对方旗语官已经打出了旗语：“大叶尔羌汗国守边大将优素福向大明李将军问好！不知贵方为何出兵侵我边境？！”
李旭光命令旗语官回答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但贵统帅此言谬误，不得不说：第一，你们早年曾经多次向大明朝进贡，是大明朝的藩属国，凭什么敢称‘大’字？第二，嘉峪关外直到哈密，是我大明取自于前元，属于我们的直辖领土，什么叫‘侵你边境’？第三，西域自古就是中国领土，汉唐已经明确管辖，西域各部臣服已久，贵方何以如此狂傲无人臣之礼，就不怕我大明万历皇上天威震怒，大加责罚吗？”
叶尔羌军队收到回话，竟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哄笑声，然后回话说：“嘉靖年间，我叶尔羌汗国打得你们望风逃窜，龟缩回嘉峪关，你们自己放弃了哈密等地，不敢和我们相争，我们如何当不得一个‘大’字？！
汉唐是何等样国家，大明又是何等样国家，还有脸和人家相比吗？！
众所周知，大明万历皇上囚母，屠弟，诬师，杖臣，焚妻，杀子，欺凌小国，巴结大国，如此低劣的一个匹夫，简直禽兽不如，讲什么他妈的‘天威震怒’？！敢来我叶尔羌送死吗？！”
一番旗语打出，直接辱骂大明皇帝，已经没有了任何谈判的余地！
李旭光怒不可遏，手中令旗早已落下，
双方几乎同时开炮，开枪，放箭！！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密集的人马，突然以如此密集的火力开火射击，双方立刻血肉横飞，硝烟四起，哭嚎遍地，惨不忍睹！！
十五里外，明军辎重队列。
刘翼听到了远方传来的闷雷般连绵不绝的炮声，一声不响的沉思着，眉头越皱越紧，脸色苍白，连嘴唇都不住的抖动着。
二十秒后，他慢慢的抬起了头，嘶哑着嗓子说：“大帅完了。咱们撤！”
旁边的军官们脸都白了：“有那么严重吗？！我们应该将弹药送上去，凭借我们的强大火力，叶尔羌的骑兵再多，也不过是一堆肉泥！”
刘翼紧锁眉头：“你们有所不知：听叶尔羌的炮声，明显是在齐射，而且里面至少有二十门英国造三千斤的大炮，这样的大炮需要十六匹马才能拉动，前进一个时辰就需要换马，在仓促之间是根本不可能迅速赶到战场的，这说明人家早早就将主力埋伏在那里，等着李大帅前去送死。
叶尔羌汗国既然这次这样大胆，显然是心里有底－－－－如果我没猜错，一定是波斯人的军队秘密到来了，他们有大量的火枪和大炮，火力并不在我们之下，兵力却至少是李大帅的五六倍－－－－我们上去也是白白送死，只有撤退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几个军官的眼圈立刻都红了：“将军，我们不能就这样丢下李大帅！”
“将军，五万弟兄们啊！”
“将军，大明军法里，见死不救可是死罪啊！”。。。。。。。
刘翼大吼：“你们知道个屁！能救则救，不能救上去就是白白送死！这样死了，有意义吗？！”
他硬是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而且，可怕的还不是这个，如果我是对方将领，我会
预留一支重兵，埋伏于嘉峪关外，等到关上援兵一出，立刻全歼援兵，乘乱夺取关口－－－－要是那样，整个甘肃就完了！何止是甘肃，整个西北门户大开，人家的骑兵三天就能进山西.宁夏.陕西－－－－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多了，唐朝被人家占了多少回长安城？！马上撤退，马上焚毁物资，加速撤退！”
众将不寒而栗，却也知道刘翼这小子是何等样的谋略水平，不得不服，各个满脸泪水，但恐怕也只能服从。
“你这是临阵脱逃！”突然有一个将领发出了反对的声音。
他是李旭光的亲兵出身，李旭光多次破格提拔，让他晋升为少将军衔，现在李旭光身陷重围，如何能见死不救？！所以尽管这刘翼分析得头头是道，在他看来就是胆小怯战！！
他竟然破口大骂：“刘翼，你这个小婊子养的，临阵脱逃，你真给刘老公爷丢人！”
“噗！”刘翼闪电般出刀，一刀砍了他的脑袋！
“赶紧撤退，焚毁物资，违令者杀无赦！”刘翼脸色铁青，近乎疯狂的喊着！
大明新任嘉峪关总管曹变蛟刚刚到达一天，还没弄清形势，甚至还没消除不分日夜快马奔驰带来的巨大疲劳，所以没有能够阻止李旭光贸然出兵关外。
现在他在嘉峪关城头看到远处腾起的巨大烟柱，就已经知道事情不妙了。
开战一个时辰了，一个报信的也没有（李旭光的信使被人家半路截杀），这不明摆着被人家围住了吗？
他立即下令调动守军主力三个军九万人整队，只留一万两千精锐守城，他要亲自带兵出击，在敌人死命攻打李旭光，伤亡惨重的情况下，突击敌人的侧后，就一定可以击溃敌军，这该是多么大的功劳－－－－他有这个自信。
刘翼满脸沙土的出现在了他面前，曹变蛟看着刘翼无比焦急的神情，不由笑道：“刘少将军是回来调援兵的吧？不用着急，我早就准备好了！你前头带路，我带主力三个军杀过去，和李大帅里外夹击，杀光这帮兔崽子！”
刘翼焦急的支吾了一阵，方才说出了话：“不行，曹将军！这一回是我们上当了，
叶尔羌汗国和波斯萨非王朝勾结一气，故意制造贸易摩擦，引我们出关，而他们以重兵设下埋伏，突然围攻李大帅！”
曹变蛟的脸色变了：“波斯人参战了？！快，快快放出信鸽，报告给皇上！”
他静了静：“就算波斯人上来了，我们也得去救李大帅，大明军法，战场上拒绝救援友军是死罪－－－－就麻烦你全权守卫关城，我带五万将士杀出去，能够救出李大帅当然是万幸，救不出来就战死沙场，战死总比被军法处斩好。。。。。。。”
刘翼道：“曹将军不要激动，听标下一言：你既然这样勇敢，这样不怕死，难道还怕斩首这一刀吗？如果我是对方统帅，真正的目标一定不是李大帅，而是以他为诱饵，诱你出关援救，然后乘虚夺取嘉峪关！嘉峪关一失，叶尔羌和萨非王朝联军兵分三路，一路直入陕西，三个月占领潼关；中路进入宁夏，勾引宁夏回族叛乱；另外一路直切大同宣府侧后－－－－整个西北，中原糜烂成一团，这个责任你负得了吗？！”
曹变蛟倒吸一口凉气，脸色苍白：“你说的对，为了我一个人的荣誉，把大明的江山打出去，实在是罪过！不过，我们就这样看着李大帅死？！”
他的眼角慢慢得流下泪来。
刘翼叹了口气：“没办法。军人本来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的－－－－将军，请你赶快布置嘉峪关防务吧。”
曹变蛟点点头，慢漫说道：“下面我发出第一道命令，任命刘翼晋升中将，担任嘉峪关防线副总管！”
然后他和刘翼召集众将，对着沙盘模型从容布置，他初来乍到，竟似对嘉峪关地形了如指掌，再加上刘翼从旁协助，不到二十分钟，一个互相策应互相救援的防守方案就已形成，二人的资历都很浅，但表现出来的才能让众人不得不服。
军情紧急，众人连口水都没喝，急匆匆分赴各处据点，一场大战，就要来临。
曹.刘二人，联名向京师紧急发出军情报告，现在他们并肩站在城楼上，看着远方天边不断升腾而起的巨大烟柱.......
嘉峪关外三十里，一匹骏马上端坐着一个叶尔羌贵族青年，他放下望远镜，喃喃自语：“不可能的，这个李旭光是万历爱将，明军不可能不救他！而且明军军法规定，不救者斩，我们再等一个时辰，他们一定会来。。。。。”
旁边一人骑马缓缓过来，是一个六十余岁的老者，身披极其名贵的波斯羚羊披风，头戴金冠，不怒自威，他就像是对自己的儿子一般慈祥的笑道：“阿布杜拉王子，没用的，他们不会出来了－－－－他们已经识破了你的计策，坚守不出，期待着你用人海战术去碰它的坚固城墙和巨大的火力网－－－－明朝真有能人啊！”
阿布杜拉正是叶尔羌汗国最有才能的王子，而这个老者，竟是震动世界的大人物，波斯萨非王朝阿巴斯大帝－－－－大明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他刚刚击败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占领圣城耶路撒冷和名城巴格达，就回师马不停蹄的向东奔驰五千余里－－－－这还是抄近路－－－－秘密赶到西域，痛击大明，这场伏击战，就是他和阿布杜拉王子共同策划的杰作。
阿布杜拉王子简直是仰望这位伟大人物，恭敬的说：“伟大的大帝，真主的学生阿巴斯陛下，恕我直言，您已经在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和印度莫卧儿帝国同时作战，为什么竟然还会对大明开战？同时挑战三大帝国，这确实。。。。。”
兵家常识，除非万不得已，绝不两面作战，而这个阿巴斯大帝，居然面对三大强国，同时开战，真正是匪夷所思，难怪人家奇怪。
阿巴斯大笑：“这是三头饿狼，你不打他们，他们就会放过你吗？根据我们的准确情报，明朝的万历皇帝，已经在策划三大帝国夹击我们萨非王朝了，我只有抢先动手，各个击破，痛下杀手，打得他们疼，打得他们怕，打得他们提起萨非王朝就不寒而栗！！只有这样，才能拆散他们的联盟－－－－你懂了吗？”
阿布杜拉点头：“您的智慧，简直不下
于伟大的萨拉丁苏丹！您能允许我，做您忠实的学生和部下吗？”
阿巴斯笑道：“当然，这是我的光荣！”他压低了声音：“你放心，你的父亲和兄弟，我帮你处理！好了，我们不必在这里傻等了－－－－咱们看看明朝那个英勇的将军去吧！”
一声令下，戈壁滩上突然冒出了千军万马－－－－竟足足有二十万精锐骑兵.火枪兵和炮兵埋伏在这里，他们调转方向，又扑向了远方激战之地。
战场上杀声震天，巨大的尘土足有十丈，直升苍穹，二十里外的嘉峪关城头上，都看得清清楚楚。
城楼上的曹变蛟双手加额：“好险啊－－－－差一点就上当了！”
他竟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