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离开尚家,在回别墅的路上,季婷婷突然问尚新录,“你爸真的要跟你妈离婚?”
“你也看到了,不可能有假,我爸忍得她好多年了。这次也是迫于无奈。”不是说他支持父亲,而是觉得他们离婚,或许对谁都有好处。
季婷婷静默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跟他结婚了,但对他家里的事一概不知。她也不想掺和其中,她也是离过婚的人,伤心是一时,之后如何走出阴影,那得看个人心态了。
隔天,尚新录接到尚曦打来的电话,说母亲已经让律师拟好了离婚协议书,父亲毫不犹豫签了名字,只简单收拾东西便离开了家。母亲锁在房间里一直不出来,怎么敲门怎么叫,都不回答,尚曦叫尚新录回家安慰母亲,尚新录说:“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尚新录没有因为父母离婚的事而难过,也没打算回去安慰母亲,以她的个性,相信很快走出离婚的阴影。
果然如此,这天上午,她突然上门,几日不见,一脸憔悴,两眼空洞无神。即使化了妆,还是掩盖不住她的惨白。
她手里拿了好些东西,没了往常的犀利。看着开门又有震惊的季婷婷。温和道:“新录呢?他在家吗?”
“他不在,有事回公司了。”季婷婷侧过身,忙请她进去。
白芳芳走了进去,看了看四周,虽然她偶尔来过几次,但很少像现在这样仔细看。
坐在沙发上,季婷婷倒来一杯水,她喝了一口,未见到莹莹,又问道:“莹莹呢?”
她没有像往日那样说“你的女儿”,而是直呼她的小名,季婷婷心下微惊,她变得好多,是不是受到离婚的影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笑了笑道:“她回学校了。”
“她读几年级?”以前从不关心她女儿,因为她无法接受别人的孩子,有可能是虚荣心在作祟吧!自儿子在车上跟她说的那番话,加之跟尚维栋离婚,她这几天想了很多,也知道自己太过强势,才把大家逼成这番,也让自己落得这般狼狈。
“一年级。”季婷婷回答道。
白芳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陷入静默,气氛甚是尴尬。
白芳芳又喝了一口水,恍然想起了什么,拿过放在旁边的纸袋,道:“这是我买给莹莹的裙子,还有你和新录孩子的衣服……”
一条白色公主裙,还有几套婴儿衣服,季婷婷再次微惊,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买这些东西送给她,换作以前,连瞧一眼都不愿意。
“我看莹莹常穿裙子,想着买条给她,不知道她喜不喜欢?”白芳芳看了一眼季婷婷,眼底是抱歉,毕竟她之前当着莹莹的面,说她母亲的不是,不确定她是否喜欢她送的礼物。
季婷婷接过,“她一定会喜欢的。”
小孩子的心思不似大人那般复杂,谁对她好,她就会向着谁,更不会像大人那样记恨任何人。
“希望如此。”白芳芳微微一笑,想要让她们接受她,是时间的问题,更多还是自己摒弃过去保守的观念,主动向她们示好。
季婷婷把衣服放在一边,看到她杯里的水还剩一半,她道:“我再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我来是想跟你说些话。”白芳芳阻止,然后道出今天来的目的,“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这些事,是我以前未预想过的。”
很多事?有可能指的是她跟尚维栋离婚的事,看她憔悴消瘦的样子,就知道她为此事难过许久。
白芳芳接着又说道:“以前我觉得我会一直幸福下去,家庭美满,孩子们事业有成,而我也能享受天伦之乐,可最后我发现,我太过固执,好胜心强,无论哪方面,都不想输给任何人,更不想别人忤逆我的意思,以至于落得现在这样的惨状,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听到她这么说,季婷婷蹙起眉头,能正视自己的错误是一件好事,只是不知道她跟尚维栋的婚姻还能不能挽回?在她看来,尚维栋也算是个好男人。
“如果我当初做出让步,致远就不会不顾一切跟罗素离开海宁,六七年都不回来,我明知道他们回来了,可我还是不肯放下态度去找他们。”说着说着,白芳芳眼眶里泛着泪水,心里满是悔恨,有机会却不懂得珍惜,她到底执拗到几时才善罢甘休?等想通了,才知道自己是那么的愚蠢。
季婷婷看着她,“其实你现在还是有机会跟他们见面的,新致公司就是新录跟致远开的公司,致远每个月都会回海宁一趟,到时候你可以跟他见个面说清楚……”
母子没有隔夜仇,只是时间的问题,像白芳芳是很想跟尚致远和好,可心里就是有个结,让她耿耿于怀,这个多少有些跟她性格,家庭教育有关。
“我会的。”白芳芳轻轻一笑,失去了婚姻,她不想再失去更多的,所以才想要极力挽回这些。
她走后,季婷婷站在门口,目送她车子消失在视线当中,抬头望着天空,蔚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心情很好。
尚新录是在下午回来的,季婷婷告诉他,“你妈今天来家里了,拿了些孩子的衣服过来。”
尚新录微怔,不过没有表现在脸上,他平静地问道:“她有说什么吗?”
“她说她太过固执,好胜心强,无论哪方面,都不想输给任何人,更不想别人忤逆她的意思,落得现在这个样子,是她自作自受。”一个人,只有失去了一些东西,才会彻底醒悟,就像她当初跟吴中胜离婚,没有太多的难过,更多的是释然。
“她真的这么说?”果然如他所料,只有离婚,她才会正视自己的错误。
“嗯,”她说的那些话,季婷婷很是同情,“还有,她还想见见致远。”
她终于想通了,不再端着,等着别人来求她,向她认错,尚新录会心一笑,“我会安排的。”
他把这事告诉了尚致远,周五的时候,尚致远坐飞机到海宁,当天晚上在家里见到了母亲。
白芳芳一见多年未见二儿子,之前还有机会可见却不见,泪水顿时夺眶而出,不停向他道歉。
尚致远含泪,说他当年不该那么任性,不该用那种方式伤她的心。围余巨技。
两母子拥抱在一块,尚新录在站在旁边,眼眶泛着泪水,才知道两者心里都感到歉意,只是一直较着劲,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面对彼此。
晚上十点钟,尚新录才回来,季婷婷没睡,问他,“怎么样?”
尚新录露出微笑,“抛开过去,和好如初,我妈下个月,准备去北京看望罗素,还有两个孙子。”
季婷婷替他高兴,“那很好啊!这可是你弟一直以来的心愿,如今一家人可以相认,团聚,和好相处……”
自他母亲那次来家里说了那些话后,她就经常拿东西来家里,就算不来,也会让福伯送些浓汤之类的东西过来,对她还有莹莹是照顾有加。
尚新录摸了摸她的脸,低下头,吻住她的嘴唇,只蜻蜓点水,却已柔情似水,他道:“我妈想通,多亏我爸,不然她一辈子都跟自己较劲。”
从某些方面,确实多亏他爸,季婷婷问:“你爸真得跟那个余珍丽在一起?”
“我不太清楚,这是他个人的私事。”尚新录只顾自己的家庭,不想理会父母的情感问题,即使是儿子,也难断这些事。
季婷婷看着他,没再问,帮他脱去外套,挂在衣架上,转了话峰道:“我最近隐隐约约感到些许阵痛,明天想去医院再次产检一次。”
“我明天陪你一起去。”母亲知道她预产期是在下个月下旬,上旬说去北京看望孙子,然后再回来照顾她。
“嗯!”每次产检他都会陪她,无论多忙,都会抽空出来陪她,因为在他眼里,家庭放在第一位。
第二天本来是他陪她去医院做产检,但临时有事,就由他母亲陪她,然而却在医院里遇到尚曦,她脸色惨白,朋友扶她从妇科室走出来。
尚曦看到母亲和嫂子,原本惨白的脸更白了,眼底闪过一道惊慌,“妈,你们怎么来了?”
白芳芳没有回答,看到她脸色这么白,不由皱起眉头,“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尚曦张了张嘴,正要回答的时候,一身着白大褂的医生从妇科室走了出来,道:“尚曦,回去认真考虑,别像今天这样,大家都准备好了,你却不做,浪费大家的精力……”
“做什么?”听到医生这么说,白芳芳一脸茫然,“曦曦,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我,我没事。”尚曦没想到医生会在这个时候跑出来,引起母亲的怀疑,要是她知道她的事,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怎么会没事呢?”看她这个样子,一定有事,白芳芳夺过她手中的报告,尚曦想夺过,但已来不及了。
打开报告一看,白芳芳脸色煞白,双手颤抖,不过她没有当着大家的面质问她,而是沉住气道:“你先回家等我。”
尚曦眉头紧皱,既然已经知道了,也只能按照母亲说的去做,很多事情不在预料当中,但遇到了,就要面对,不可回避。
她看了看季婷婷,在朋友的搀扶下离开了医院。
白芳芳没有就这事多说,脸色缓和,陪季婷婷去做产检,全程对她是照顾有加。
产检完,离开医院,白芳芳先送季婷婷回别墅,然后才回尚家,后来才知道,尚曦怀孕了,怀的是丁剑清的孩子,但丁剑清觉得自己太年轻了,不想负这个责任,就给了她一笔钱打掉孩子,只是她暂时还没有心理准备想要打掉。
因为这事,尚新录亲自去找丁剑清,将人狠狠揍了一顿,丁父知道这事后,没有怪罪尚新录,还亲自上门向他道歉,并付一笔几十万的精神损失费,才平息了这件事,自此尚曦打掉了孩子,跟丁剑清分手,之后决定去美国留学。
只是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尚曦在去美国的前一天,到别墅找了季婷婷,为之前所做的事向她道歉,并改口喊她嫂子,还说侄子满月那天她一定会回来。
尚曦走后不到几天,白芳芳跟着尚致远去了北京,跟罗素还有两个孙子游故宫,走长城,拍了很多照片发送回来,可以看得出来,她完全释然,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星期二这天,尚新录约了父亲出来吃饭,父亲还问了季婷婷什么时候生,他说:“这个月月底。”
眼里满是期待的亮光,想到要当爸爸了,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的激动。
尚维栋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你要当爸爸了,而我也要当爷爷了,你们一天天长大,成家立业,而我们一天天老去……”
尚新录不说话,老人家都爱讲这些话,说不定等他老了,看着孩子成家立业,他也会有感叹岁月无情。
“你妈还好吧?”虽然跟白芳芳离婚了,但尚维栋心里还是会想她的,不过他们不会复婚,只会维持现状。
“她去了北京看望致远一家,最近还拍了不少的照片回来,玩得很开心。”尚新录看着父亲说道。
“那就好。”还以为她会怨恨他,但没想到离婚后她变得很不一样,他替她开心。
两父子小聚一番,聊了很多事,气氛融洽又轻松,而季婷婷这边却接到吴中胜打来的电话,“莹莹现在跟我在一起,如果想见她,汇个五百万过来。”
听到这里,季婷婷完全愣住了,肚子突然一阵疼痛,她皱着眉头,持有仅有的冷静道:“你让莹莹接电话,我要听到她的声音,才确定她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妈咪,妈咪救我……”那边传来莹莹的呼救声。
“莹莹,莹莹……”季婷婷慌了,大声喊道。
接着那边再次传来吴中胜的声音,“你现在相信了吧,赶紧汇五百万,不然你将永远见不到女儿。”
“你……”还没说完,那边就传来嘟嘟的忙音,想到莹莹在他手中,季婷婷万般担忧,隐隐作痛的肚子越发剧烈,几乎直不起腰。
她打了电话给尚新录,告诉他,吴中胜带走了莹莹,要给五百万才肯放人。
尚新录听到这事,跟父亲说家中有事,然后赶紧回别墅,在路上他打了电话给易安,叫他到学校询问情况,然后再取监控看吴中胜往哪个方向。
由于行动不便,加之不停阵痛,季婷婷一直坐在沙发上,眉头紧蹙,听到开门声,她撑着沙发站起身,看到尚新录回来了,眼眶顿时是泪水,“他把莹莹带走了,我就知道他不会放过我的,可没想到他竟然对莹莹下手。”
尚新录扶她坐下,“他要的是钱,钱没到,他是不会伤害莹莹的,你先别急,千万不要动到胎气。”
季婷婷再次坐到沙发上,一脸慌张,想报警,但又怕他撕票,她曾遭受过他毒打,知道他性情暴戾。
这时,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尚新录拿出手机,是易安打来的,从学校那里了解到,莹莹是在午睡的时候被吴中胜带走的,值班老师并不知道他们家的矛盾,就让莹莹出去见他,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就不清楚了。
尚新录叫他想办法调出监视视频,然后让他私下报警,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侍机行动。
挂完电话,尚新录看向紧张又担心的季婷婷,坐到她身边,安慰她道:“你不要慌,我已经让李艳到银行取五百万,现在就等他的电话。”
电话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才响起,季婷婷立即抓过手机,是吴中胜打来的,“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把女儿还给我。”
“你拿钱到明珠广场等我电话,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的,千万不要报警,不然你知道的……”说完便挂断了手机,根本不让她有任何说话的机会。
尚新录走了进来,“他怎么说?”
“她让我拿到到明珠广场等他。”季婷婷顾不得这么多,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箱子,昨天李艳送过来的。
“他让你一个人去?”尚新录皱起眉头,不知道吴中胜是怎么想的,让一个挺着八个多月大的孕妇去交易,让她精神和体力如何支撑得住。
“嗯!”季婷婷换了一身衣服,素面朝天出了门。
尚新录一把抓住她,“你不能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还是我去吧!”
“你要是去了,还不知道,他会不会对莹莹动手,我怕,我不能失去莹莹,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季婷婷挣开他的手,快步出了门。
明珠广场,季婷婷站在宽阔的广场紧张地拿着箱子,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到吴中胜身影,但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手机骤然响起,吓得她身子一抖,她赶紧拿出手机,慌忙接过道:“你在哪里?”
“你步行到对面的盛名大厦,绕到后面,我在那里等你。”
又挂了手机,季婷婷大步流星穿过马路,向盛名大厦走去,然后绕到后门,还是没见到他的踪影,可手机却及时响起,他叫她把箱子扔到前面的垃圾桶里。
季婷婷没有照做,“我要见到我女儿,我才把箱子扔到垃圾桶里。”
“你看到前面的租楼了吗?我在上面。”
前面确实有家租楼,季婷婷往上望去,惊讶地看到吴中胜挟持莹莹在楼顶,莹莹好像被封住了嘴巴,耳边再次传来他的声音,“赶紧把箱子扔到垃圾桶里,再给我拖延时间,我就把她扔下去,哦不,你拿箱子上来。”
阴晴不定,让季婷婷不知道如何是好,看她作势要扔莹莹,她二话不说赶紧上楼去了。
由于挺着大肚子,季婷婷很是费力,刚爬到一半,就气喘吁吁,可为了莹莹,她顾不得这么多。
到了楼顶,就看见挟持莹莹的吴中胜,他手里拿着一把小刀,散发着锃亮的寒光,季婷婷举起手中的箱子,道:“钱我已经带来了,你把女儿还给我。”
“把箱子打开,我要看你有没作假。”吴中胜紧紧地拽着莹莹,命令道。
怕他伤到莹莹,季婷婷打开箱子,一沓沓的人民币出现在吴中胜眼前,他两眼发光,“把箱子推过来。”
季婷婷关上箱子,“你先让女儿过来。”
吴中胜蹙起眉头,小刀落在莹莹那白皙又细小的脖子上,一道红色的刀痕出现,一缕鲜血流了出来,“快点。”
季婷婷只好把箱子推到他面前,吴中胜拿起箱子,莹莹趁此机会,用纤瘦的身子用力撞开他,向季婷婷跑去。
吴中胜见状,跑上前,砰的一声,膝盖中弹,鲜血迸溅,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铁青。
紧接着,十几名警察持枪从楼道口跑了出来,当下就把吴中胜抓住,将他双手铐上手铐。
季婷婷抱着莹莹,撕掉她嘴上的胶布,然后将她抱入怀中,泪水夺眶而出,真是把她吓死了。
尚新录跑了上来,抱起莹莹,扶住季婷婷。
被警察押下去的吴中胜,在经过他们面前时,用一种怨恨的眼神瞪视他们,咬牙切齿歇斯底里道:“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季婷婷不理他,手捂着阵痛不已的肚子,脸色惨白如纸。
吴中胜被带走,他们也下楼去,却到了二楼,季婷婷突然俯下身,一脸痛苦,尚新录紧张道:“婷婷,你怎么了?”
“我好像动到胎气了,好痛,赶紧送我去医院。”季婷婷紧捂肚子,声若游丝。
尚新录赶紧送她去医院,在手术室门外焦急地来回徘徊,得到消息的季宸宇跑了过来,“婷婷,怎么样了?”
“不知道,还在手术室里。”尚新录紧皱眉头看着手术室,心里万分着急,不知道如何是好。
“吴中胜那边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什么要挟持莹莹?”他打电话给他的时候,说得含糊不清,他也没多问,赶紧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