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兵者无义
韩由掣的算盘的很好,软禁秦冬火已经到了广德军忍耐的边缘,如果现在撤了秦梦阳的职,后果必然是三万广德军暴乱,造成的后果可想而知,而东征宣州之后又去抵御夷人,广德军的剩下的士兵也都是失去战斗力的,那时候暗杀掉秦梦阳,广德军就是再厉害,想必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浪花來,
凌无双从房间里晃晃悠悠的走出來,睁大眼睛看着白茫茫的天空,如果要暗杀秦梦阳,最好的时机当然是在打仗之间暗杀,人们挑不出毛病,可那战争就沒办法打了,韩由掣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可这折中,也是要人死的,他们仅仅是怀疑,还沒有证据,仅仅根据他父亲有反意就认定他有罪,抹杀一个冉冉升起的帝国新星,他怎么下的去手,他想起一句话,战争是流血的政治,政治是不流血的战争,这句话说的沒错,但他今天才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韩由掣真正目标是这个已经和“秦”字紧紧粘在一起的广德军,无怪秦冬火会有反意,任凭哪位地方都不会这种军阀形式的将领存在,广德军的行军参谋等于无用,沒人会听他的,历代皇上加大权利的兵马司也完全无法调动广德军,只能圣上向广德军首领那位姓“秦”的发号施令才可以,可秦家一直对帝国忠心耿耿,为什么偏偏挑在这个档儿削弱帝国的主要战力,难道他认为广德军这把刀的刀尖会朝里吗,
凌无双甩了甩头,把脑袋放空,真的要那么做吗,秦梦阳与自己情同手足,为什么要让自己做这件事,人越是无知越幸福,可知道的多了,反而成了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让人喘不过來气來,他本來以为自己的心脏已经冷的像石头,可现在他才明白自己与那些在政坛上摸爬滚打的人物比起來,还差得远呢,
在凌无双身后站着三个人,都是一身黑衣,腰间别着长剑,凌无双知道这是韩由掣派來监视自己的,他是万万不能推辞,这三人虽然是监视自己,可武艺却也有可圈可点之处,凌无双走出后院,踩着整齐的花岗石,目光又投向那边花园,站住脚步怔了怔,对身后的一命男人道:“竹剑,你看,这里面是种是什么花的,”
这三人号称岁寒三剑,曾经凭借着三剑剑阵,也可以和敖飞鹏等人一较高低,从而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气,然而前几年他们沒了消息,谁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大家众说纷纭,有的说是被仇家寻仇杀了,也有的说他们跑到西洋隐居了,在众多说法中只有这两种说法最为广泛流传,因为这三人性格乖张,一言不合出手伤人,仇家的确很多,被杀掉也沒人心疼,另一方面这三人有许多西洋人的朋友,许多來到坐海船到东方经商的西洋人都和这三人私交甚笃,但谁也沒想到,他们竟然会成为朝廷的人吧,
为首的便是这个竹剑,他听了凌无双的话,也把目光看向那片花园,淡淡的道:“应该是金盏花吧,”
“是么,”凌无双皱了皱眉,他可从來沒听过这种花,竹剑又道:“这种花只在外国生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徐大人为什么要种这种在凉国根本无法生存的花,”传闻中他们三人性格乖张暴躁,凌无双却也沒觉得如何,瞄了一眼那黑漆漆的土地,凌无双心里又想起了徐森之前写的信,还有他说的安排妥当了,到底是什么妥当了,他沒有说,也不会说,这种被人蒙在鼓里支配的感觉让他很不好,
雪停天晴朗,腊梅处处香,永安菜市搭着两个台子,地下许多人围着争相观看,他们挤破头颅的样子十分壮观,在经济由商人支配的今天,他们只能借着杀头这点刺激他们的感官了,况且今天杀的人來头并不简单,一个是前兵马司总司长公孙如龙,另一个则是文武双全的二太子韩硕,
渡边武隐藏在路边的阴影下,远远的看到了凌无双以及他身后的三个人,他发现了凌无双,凌无双也发现了他,不过双方只是保持着这种距离,沒有问候,沒有谈话,
正月初一,杀头好时期,日正当时,人沒有影子,传说中人死如果有未完成的心愿灵魂会钻进自己的影子里,对杀他的人进行报复,所以历來午时斩首已经是定律,今天也不例外,公孙如龙先被押上來,一名押司先上去宣读公孙如龙的列般罪状,这罪状大多数都是当今官员身上都有的,但人们却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些罪状最终带來的厄运都降临在了自己身上,于是他们对公孙如龙致以最愤怒的怒骂,最下流的嘲讽,
公孙如龙长发花白,脸上也满是斑斑点点,穿着破破烂烂的囚衣跪在行刑台上,默默地看着地下这些不时向自己仍臭鸡蛋菜叶的人们,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灰,眼皮眨也不眨,一双无神的眼睛里仿佛已经生无可恋,
“你还有什么话说的吗,公孙如龙,”坐在上方的判官并不属于兵马司,对这个敌方派系的领头羊死去却依然一脸严肃的执行者最基本的流程,犯人在死前一旦说话,就等于把自己胸中的那口气吐了出來,这样的话犯人死后就不会化为厉鬼,而是钻入阴曹地府投胎去了,
公孙如龙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话都沒说,如果他不说话,就只有正午将他斩首了,判官从筒子里扔出一个木头牌子,上面用红笔写着“斩”字,木牌掉在地发出一声“啪”的一声同时这声音也宣布了公孙如龙的死刑,
行刑的刽子手往手心吐了口吐沫,搓了搓沉声道:“公孙大人,得罪了,”
手起刀落,头颅掉落在石台上发出“咚”的一声,接着,血猛地从脖颈处喷出,但这是一位老道的刽子手,尸体喷出的血液并沒有喷到他身上,
公孙如龙死了,下一个就是韩硕,凌无双站在人群外侧,远远的看去,只是看到一个小点被众人拥簇着推向断头台,他已出现,下面就像炸了锅,大多数都是怒骂的,如果当初孙孝儒沒那么急,或许现在的站在台上被骂的就是韩由掣了吧,想了想凌无双摇了摇头,韩硕登基凉国的情况只会更糟,他和孙孝儒的对立已经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到时候对凉国更为不利,
想着,押司已经拿出一张小小的黄纸,高声朗读道:“毒害兄长,图谋造反,天理不容,正月一日,立刻行刑,”二十五个字说完,便已经宣布了韩硕的死期,
凌无双转过头,不再去看,耳轮却传來韩硕凄厉的吼声,那吼声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让人心肝俱震,想着,后面却有人冷笑:“韩就这么死了,用你们东方人的话來讲,就是自作自受,”这话说的腔调怪异,好像一个刚刚学会语言的孩子在说话,凌无双回头看去,却是一个金发碧眼,长得颇为高壮的西洋人,这么个长相明明在人群中很扎眼,凌无双刚才却沒有发现他,
这个人年纪约在三十左右,凹陷的五官也看不出表情,明明是个西洋人,却穿着中州的服饰,脑袋上还带这个狗皮帽子,怎么看怎么别扭,他身边有一个男人矮了他一头,正在和他说着什么,凌无双正在细细打量这个洋人,那人也发现了凌无双,上下看了看他,仔细端详着他的脸道:“我见过你...”
凌无双穿的是黑白缎子,里面裹着天鹅绒,身后还站着三名脸色严肃,腰间别着宝剑的黑衣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西洋人來到东方无疑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落魄走投无路被驱逐出境的洋人,一种则是做生意的洋人,这个洋人穿的粗布衣服,带着狗皮帽子,要是换了一张脸孔,保准是个土老冒,他这么说,难道是想要套近乎,凌无双想着,那洋人见凌无双沒有说话又道:“你是凌无双吧,我在墙上的告示上看到过你,”
“啊,”听他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凌无双着实一惊,心说这人的视觉也真是敏锐,自己的脸庞虽然不丑,但也绝不是庞皓徐森那种鹤立鸡群的相貌,竟然也能被他认出來,
他四周看了看,民众们的眼睛都在看断头台上韩硕的尸体根本沒有注意自己,这才输了口气,身为典武都统他也是有着许多崇拜者的,不管是浒山剿匪,还是嘉宁大捷,人民的眼光是雪亮的,纵然官方有意无意的沒有详细描述凌无双的功绩而是一笔带过,但那些一同回來的御龙班直可不会充当政府的喉舌,他们说的做的都是真真切切经历过,根本不必考虑真实性,又因为他们都是偏向着凌无双,、
于是凌无双这个名字虽然在永安并不出名,但典武校尉到典武都统的故事可是比许多年前秦冬火收复潭州也毫不逊色,之所以一笔太过,也是为了避免升无可升的尴尬局面,凌无双已经做到了魏伟业的位置,在网上就是御林军和御龙班直两部都统,韩由掣纵然信任凌无双,也不会把能够威胁自己的刀子的御林军交到凌无双手里,
想着,凌无双急忙摇头道:“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