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酸□□
眼下卢妈妈等三个婆子也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退走,这片栽种菊花的小阆苑里,只剩下萧瑟瑟和萧醉领着各自的贴身丫鬟。
由始至终,萧醉都是清正凌寒,简单的绸布梅花纹纱裙和发髻上孤零零的玉笄即便是脏乱染着血污,仍掩盖不住她由内而外的风华气度。
尤其是纹纱裙上妆刺的三枝梅花,最是红艳傲雪,令萧瑟瑟不着意盯着看了有半晌,才说道:“三姐姐,现在还这么早,我们都回去睡回笼觉吧。”
萧醉的婢女绿萝直想叹气,三小姐伤成这样,还睡什么回笼觉?
“三小姐,我扶您回去上药包扎。”绿萝说道。
萧醉轻应了声,对萧瑟瑟道:“多谢四小姐关怀。”
“三姐姐谢我做什么?不过我很开心!”
萧醉说:“四小姐贵为嫡出,与萧醉实是云泥之别,能唤萧醉一声‘三姐姐’,萧醉感念。”
萧瑟瑟讶异,“你就是我的三姐姐啊,难道我弄错了?不对不对,就是你就是你。”
“四小姐快回秋瑟院吧,萧醉告退。”萧醉没解释什么,福了福身,就在绿萝的搀扶下,徐徐离去。
望着萧醉裙上的红梅凌寒盛放,萧瑟瑟浑浊的眼底,乍现一抹明丽的光芒。
这个萧醉的心性,还真让她有些佩服了。
回了秋瑟院,困倦一股脑的袭来,萧瑟瑟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双眼下的两片青黛色,知道补个回笼觉是必不可少了。
遂回到了床头,脱下外衣躺上去。
躺了片刻意识到什么,翻身对绿意说道:“我们这里要是有伤药,就给三姐姐送过去吧,她刚才血淋淋的样子好恐怖。”
绿意拍着脑门说:“是得送点药,不然依照三小姐平日里在萧府的地位,别说院子里没伤药,只怕就是找管家拿,管家他也不会给。”说着就去柜子里翻了一瓶跌打伤药出来,跟脱兔似的拔腿就跑了。
萧瑟瑟无心多想,倒在枕头上,睡她的回笼觉了。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醒的时候精神充沛。
萧瑟瑟对镜坐好,望着镜中静美多情的美人,翦瞳秋水依依,柳眉不描而黛,菱唇不点而朱。原也是个脱俗的美人胚子,奈何痴傻如孩童,连好好打扮一番都会引人生疑。
萧瑟瑟只好净脸,扎了个孩童双平髻,穿上原萧瑟瑟标志性的上红下绿袄裙。
在窗前静歇了没一会儿,绿意归来,见萧瑟瑟醒了,立刻犯起话唠的毛病。
“小姐小姐,这是绿意第一次踏进三小姐的院子,三小姐真是太可怜了,住的只比下人房好一点,屋里陈设都不全,好不容易有点东西也是破旧的。衣服首饰没几件,要说三小姐真的偷了二小姐的簪花,也不是不可能嘛。”
胡说,那簪花绝不是萧醉偷的。萧瑟瑟在心中道。嘴上却问:“为什么大家都不待见三姐姐?”
绿意说:“小姐你又忘了,唉,我就知道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听不太懂就会忘。三小姐也真是命苦,她娘秋兰原本是萧府的端茶女,有一次老爷喝醉了她去端醒酒汤,被老爷给拉到怀里莫名其妙就生米煮成熟饭。事后老爷酒醒,觉得是秋兰心怀不轨,就没有把秋兰抬姨娘。后来秋兰怀孕,生产当天萧府的人不管不问,也不知道秋兰是怎么就把三小姐生了出来,自己却是难产死了。老爷看了三小姐一眼就丢给府里的婆子去养,这么多年就没正眼看过三小姐几次,还说三小姐只是他一夜宿醉失手犯得错误而已,所以给三小姐安了个名字叫‘萧醉’。”
萧瑟瑟沉吟片刻,轻轻说:“这母女两个也挺可怜的……”
“对啊,秋兰到死都还是端茶女的身份,三小姐也只能是婢出,别说跟小姐你相差甚远,就是府上其他的几位庶出小姐在她面前也高高在上。像二小姐最喜欢欺负三小姐了,一口一个‘贱人’‘奴才秧子’,听着就教人生气!”
相对于绿意的义愤填膺,萧瑟瑟只是玩着手里的一枚银锭,幽幽浅叹,心里生不出什么波澜。
曾经沧海难为水,自己这经历过死亡的人,有时候甚至觉得,能在一个小小的角落活着都已经是那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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