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3)
没有孕期室内课程的时候,文姨都会陪着姚以南在附近散步,最近她的腿浮肿的很厉害,走起路来难免有点乏累,可是适当的运动对胎儿的发育有好处,每次她都会坚持多走一段。
上午接过舅舅的电话,她的心绪始终不能平静,文姨在散步时,也看出她忧心重重,难免劝慰。她也知道自己的情绪多少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宝宝,可是她却不能完全冷静淡漠的当个旁观者,将自己置身事外不去想这些事情,尤其是这一切因为徐桓铮。
散步过程中她一直在犹豫,徐桓铮对邹绍言下的邀请,她分辨不清他真正的寓意。直到散步回来,吃过午饭,她知道这个时候公司也正是午休的时间,几乎没有犹豫,她给赵颂雯打了电话。
赵颂雯接到电话有点惊讶,之前她一直担心姚以南与邹绍言见面难免尴尬难堪,昨天想必两人也发生了一些情况,不然姚以南不至于眼圈泛红。
“以南,怎么了?”赵颂雯在电话里关切的问。
姚以南想了一下,最后还是避开了有关邹绍言的话题。“颂雯,我是想和你说婚礼时间定在下个月8号,你一定要来,请帖有机会我会送给你。”
“太好了,这么快哦,幸好我调了部门没那么忙。”说到这赵颂雯停顿了一下,刻意隐晦,她并没说邹绍言把她调理部门的事情。
“换了部门?”姚以南本能的疑惑,毕竟赵颂雯一直很努力争取才保住这个职位,现在却换部门,她下意识想到的是升职。
“恩,最近有点累,家里催着相亲,如果现在不换部门以后哪有时间应付感情的事。”赵颂雯佯装苦恼的语气。
姚以南太了解她,其实她哪需要相亲,大概只是借口而已,她没再多问。突然想到什么,随即在手包里翻找了一下。
赵颂雯看姚以南没说话,想到今天无意间听到的事件,不免忍不住和她分享。“以南,你知道万基置地新楼盘的名字么?”
万基新楼盘奠基仪式刚启动,至于名字往往是竣工前进入宣传阶段才会公布,她也不会主动向徐桓铮过问这些。“不清楚,这些事情我都不过问的。”姚以南并没在意,随口答着。
赵颂雯在那边得意地笑了笑,“难怪你是这个冷漠的反应。”她借此想勾起姚以南的兴趣。
姚以南却不甚在意,此刻刚好看到包里的名片,好像找到它仿佛比知道那个名字来的更欢喜。她刚想和赵颂雯继续说相亲的话题,赵颂雯在那边却兴致高涨。
“你猜猜看,快点,我直接公开就没意思了。”赵颂雯越说越高兴,姚以南也不好打断。
“应该有御字吧。”万基的发展史并没有多悠远,他的父亲在房地产刚兴起的时候开疆拓土,为万基置地打下天地。最早的楼盘多数是以量衡量,并没有合理规划。
但自徐桓铮从他父亲那里接手管理万基开始,他就有自己的打算。所有经他开发的楼盘都有了明确的规划和打造方向,高档奢华是他打造楼盘秉承的一贯风格。最早的御城海湾和享誉盛评的御华金座风格都是如此,这次她猜想应该也会有一个御字。
赵颂雯笑着说:“猜对一半,很快了,继续。”赵颂雯带着鼓励的语气怂恿她。
姚以南无心猜测,“我实在想不到,放弃,你快公布答案吧。”她觉得赵颂雯在那边一定恨铁不成钢,早就迫不及待想要说出答案。
赵颂雯有点遗憾,但又接着说:“我有一个在做广告宣传策划的朋友,她正好认识万基企划部的人,她的朋友昨天和她抱怨,这次他们徐总不按顺序出牌,有意难为他们。”
听到徐桓铮的名字,姚以南不由得神色认真了些,“怎么了?是公司有什么状况了么?”姚以南还是忍不住关心好奇。
赵颂雯那边笑了两声,得逞的态度。“咳咳,你别急,我接着讲。”她故意逗姚以南,说完忍不住继续卖关子。
“听说这次的名字是徐桓铮直接批示的,似乎连内部会议提案都没有,略过讨论流程直接丢给他们部门,让他们毫无招架之力。那个朋友一直抱怨这次的名字真是让人一头雾水,找不着灵感方向。之前我听到这还和他一起抱怨这些老板的恶劣,但当她说出——御南别府,以南我真的替你高兴。”赵颂雯在电话里止不住赞叹徐桓铮竟用如此隐晦地浪漫来表达爱意,虽不声张却莫名高调。
又接着说笑似得继续叙述那个职员的抱怨,说他们始终不明白为何强调“南”字,不得已只能在字面上做文章,准备把能查到资料整合当做宣传强调重点。
姚以南再无法专心听她说下去,“颂雯,我有点事情,等你有时间我把请帖送给你,见面再说?”
赵颂雯笑着说:“好,周六吧。”两人约定了时间,姚以南匆忙挂了电话。
刚刚她突然想起上次在徐桓铮车上看到的那些楼盘室内结构设计图,她有点恍惚,她听到的和想起的事情已经开始扰乱她的心绪。
她急忙下楼,在客房的书架里翻找,她以前随手设计的建筑手稿一直留在这里。上次她离开的匆忙并未来得及整理带走。
最后她找到那些稿纸,它们依旧摆放在原处,她拿出来忍不住急着确认。这是她随手的设计却和上次在车上看到的太像。只是徐桓铮笔电里的那些更规范并且制成了3D效果图,立体感强烈。而她这些只是业余水平的平面图,可是再不专业的人都能看出两者没有本质差别,无非在细节上做了修改调整和完善。
姚以南从未注意过这些细节,她在努力回想过去三年里徐桓铮对她的态度,明明是淡漠的,可他现在却那么游刃有余地做着让任何人都会误会的事情。
外面天光渐暗,暮色浸染寂静无云的天空,她看着手稿出神,想着那枚领夹,想着他说的每一句话,想着他突然出现在孕期瑜伽教室,想着他体面地邀请了她的舅舅参加婚宴,想着那个和她名字一样的南字,想着他一切沉默时欲言又止的深意。
她思虑的太过入神,以致徐桓铮在她身后开了灯,她才恍然回神,手里的设计稿都来不及整理放回。
“你在这干嘛?”徐桓铮说完瞥了一眼姚以南身边的画架,不由语气冷淡,她在睹物思人?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姚以南不想要思考了,再无端猜测了,她想从徐桓铮这里直接得到解释。
徐桓铮没注意她手里握着的几张稿纸,本能想到的是她应该已经知道他邀请了她的舅舅出席婚礼。
“你觉得婚礼上全是我的宾客这样好么?”徐桓铮依旧没有想要解释的打算。
“徐桓铮你到底在隐瞒什么?”姚以南想听到的并不是这些,不是他为了应对她而加之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虽然这场婚礼是因为合约不得已才公开,但我不想因为你的关系留下别人的话柄。”
“既然你说合约,那么这是什么?”姚以南将那些手稿递到徐桓铮前面,“难道这些也是因为合约?”
稿纸被打开,此刻他才看见里面真正的内容,眉头紧皱,这些手稿他以为是被她遗弃了的,毕竟之前她离开时,这间房里她留下的东西不多,连那个笨拙的旧画架她都可以带走,可这些手稿却被遗弃在这里。
徐桓铮觉得自己竟有些可怜,无奈的笑了一声,“这些只不过是你丢掉的手稿,如果你想要设计版权费,我可以给你,你开价。”
“你为什么总要说出伤害别人的话。”姚以南声音有点哽咽,自知自己的确没有那个本事,让面前的人坦白地对她解释一切,他只会说出她的痛处,那么无所谓,那么轻易地说出来。
徐桓铮看着她,眼神深邃,他没有解释。姚以南收回手稿,她的确没有立场与徐桓铮对峙,她有的只是猜测,毫无缘由的猜测,甚至她在想徐桓铮所做的一切只是由于肚子里宝宝的关系。
毕竟徐桓铮始终对她淡漠,而现在所有与之前矛盾的举动,她只能把这些与肚子里的宝宝联系到一起,才解释的通。
姚以南将画稿放回原处,转身往门外走,几乎要与他擦肩而过时,徐桓铮拉住她纤细的手臂,她停住,两人相隔很近。
姚以南偏头看向他,那是张她再熟悉不过的清隽面孔,无论是淡漠或者倨傲,每一种神情她都很熟悉。徐桓铮面对她,他的手不由得用力。
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一抹情绪,继而消失,徐桓铮侧过脸,回避她打量的目光,而后松开她。
姚以南看着他侧过身体,与她相背,既然他不想面对她,那么她就不应该再胡思乱想,这几日所有的感觉她都应该忘掉。
她走到门口的刹那,那个低沉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对她说:“我爱你,姚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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