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
尼珠氏几人都是经过选秀的人,知道这事情劳心劳力,岁末和云溪回了家里,大家都不问两人情况怎么样,只叫先洗了澡吃了饭在好好的睡一觉。
等到晚上,一家子人才坐在一起问起宫里的事情,岁末并不大开口,基本都是云溪在说,尼珠氏的屋子灯火通明,连丫头也听的格外认真。
“.....应该有人提前打了招呼,宫里的嬷嬷太监们待人特别亲切,也没有怎么为难,和颜悦色,管事的姑姑还特地跟我多说了几句,说我不错......”
这一次云溪学聪明了,也不说是谁打了招呼,但说的话却不自主让人联想到胤禛身上,觉得应当是胤禛替云溪说了什么。
尼珠氏和马佳氏的目光就热切了起来,大家都笑着捧场,好像将八阿哥如何将岁末送回来的事情遗忘了一般,说起来就是云溪自己也只认为他们这样的家庭背景,八阿哥最多将岁末娶做格格,又不如胤禛府上对她一般热切着紧,所以大家理所当然淡淡的。
科本氏心里可不这样想,她觉得她的岁末怎么也该是个侧福晋,她便也不屑于同尼珠氏和马佳氏交谈,只是坐着听。
大家兴致不错,直到深夜才散去,尼珠氏却还睡不着,坐在炕上叫丫头翻看她的首饰盒子,看了半响才睡下,自己心里琢磨,两个丫头谁的都不能少,首饰不够时新,这几日就要叫人新打几套,就是二丫头不够争气,那也不能亏待了。
尼珠氏那里国柱的话也很少,好像一直在琢磨什么,直到回了自己的屋子,只剩下他和科本氏的时候他才一面换衣裳一面低声说了话:“我心里有些事情,要跟你说一说,咱们可能想的都不对,岁末应该是内定的八福晋。”
科本氏坐在床上惊讶的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国柱:“你莫不是在说梦话,咱们这样的人家怎么会.......”
国柱脸上的表情很郑重:“我这也不是乱说,本来也不想同你说,但是又怕你做的不够周到,你看着吧,等到选秀结果出来,我这官还要升一升。”他说着话起身吹了灯,叫科本氏在床上躺下,他也一并睡下,外头的月色一直倾泻了进来,他的目光和声音都柔和了起来:“说起八阿哥,大家的评价都非常好,我自己也见过两次,实在是个谦和有涵养的人。”他顿了半响又接着道:“原本我想着就在京城混一混,现在我想,还是要干出些成绩来,我打算去走走王爷的路子,看能不能外放做个地方官,只要岁末在位置上,我肯定还能回京城,我也不能给孩子拖后腿,到时候实实在在的干出成绩,叫别人也说不上闲话。”
国柱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科本氏才算真的信了,她抚着跳动的极快的心,声音还有些颤抖:“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国柱笑着揉了揉科本氏的面颊:“外放可能要吃些苦头。”
科本氏立刻道:“你这是什么话?只要咱们一家子在一起,能有什么苦的!”
国柱便将科本氏揽在怀里:“行了,我知道了,早些睡吧。”夫妻这么多年,他们很知道彼此,话不用多说。
马佳氏看着丫头侍候着凌柱洗漱完了,上来侍候他宽衣,凌柱看上去一直不怎么高兴,马佳氏试着问了一句:“老爷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事?”
凌柱便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能有什么事?!”听起来还是很责怪的。
马佳氏便也不高兴起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站在了一旁:“说起来自己的闺女能被皇子看上那是天大的荣耀,老爷这样一脸的不高兴摆给我们娘俩看吗?那不如就去跟四皇子府说一说,我们不愿意把女儿嫁过去,就叫这事情这么样算了!”
凌柱也冷了脸:“我因为云溪的事情在王府里天天受排挤,我回来也没说什么,你到比我还厉害,你们既然这么能耐,用不着我,那不如就自己过自己的去!”
他说着抓起袍子大步走向了外面,向前院的书房走去,家里人人高兴,只他实在高兴不起来,连马佳氏也因为女儿得势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起来,这样的气氛实在让人不喜。
他书房里侍候的丫头芊墨最是文静,话不多最爱抿着嘴浅浅的笑,她大抵看到凌柱的心情不好,也不说话,只是轻柔的给他按摩,帮他舒缓。这冰凉的夜色里,凌柱从芊墨身上才感受到了一丝女人的柔情,从他的角度看去,刚好看到这个已经二十二岁的丫头丰满的胸脯高高挺在他的面前,以往从没有别的念头的凌柱在此刻却对芊墨生出了异样的情愫.......
初选的结果下来,岁末和云溪几乎毫无悬念的通过,云溪在外面结识的几个大家格格请了云溪过去玩,云溪忙得不可开交。
保泰做了亲王,锦绣也成了王爷福晋,日子忙碌又充实,却还一直惦记着岁末,又从保泰那里得了一些消息,特意叫下人接了岁末过去玩。
保泰和八阿哥一向亲厚,岁末觉得自己应该去,郑重的收拾了一番,还带了自己的做的几样点心。
锦绣梳着两把头簪着大红的绒花穿着宽边的旗袍亲自接了岁末,她看上去气色不错人也圆润了一圈,自做了王妃身上的气度越发雍容,身旁也是前呼后拥,非常气派,岁末行礼,锦绣笑着一把拉起了她,非常的亲昵:“你这丫头,到在我面这样客气,可是见外了。”
岁末抿嘴笑道:“这不是王妃气派太足,把我这小丫头给震慑住了么!”
锦绣便爽朗的笑起来,一面问些岁末的事情一面向里走,她并没有住在孟佳氏以前的院子,如今住在了王府的后宅的正院,屋子阔气又宽敞,带有抱厦和游廊,占了不小的面积。
下人们行动之间恭敬有礼,可见锦绣驭下有方,她们两个坐在了临窗的大炕上,自在的说话,还总有下人来请示。
“给太妃的太医现在去请吗?”
“您看看,这是晌午的菜单。”
现在王府的后宅大权都在锦绣手里,这可真是个能干的姑娘。
岁末笑靠着靠枕看着她:“我怎么瞧着你这里忙的不得了,我今日来没打搅你?”
锦绣回完了下人,笑着转头看岁末:“怎么,嫌我没招呼周到你。”
岁末就撅了撅嘴:“瞧你现在厉害的,还不兴叫人说两句。”
锦绣笑着捉住岁末在她脸上拧了两把:“到底是谁厉害?别瞧你长的细皮嫩肉人也漂亮,我可不是那谁,会心疼你。”
岁末笑着躲,一面又去扯着锦绣的衣裳,屋子里娇笑声不断。
“王爷!”丫头们惊慌的行礼,没想到保泰会忽然出现。
锦绣也吓了一跳,她往常在保泰面前一贯的端庄,还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她慌张的坐起来拢了拢头发,又去整理衣裳:“王爷怎么现在回来了。”
岁末就显得不紧不慢的多了,她发丝有些散乱却更多了几丝妩媚,面颊也格外的红润诱人,衣领有些散了,露出一截子白皙的脖颈。
锦绣忙着打理自己,并没有看到保泰落在岁末身上的目光。
保泰的声音格外的低沉,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石榴都结了果,用不了多久就会成熟:“今日没事我就回来的早一些,没想到你这里有客人。”
锦绣已经站了起来,丫头给保泰到了茶水:“太妃这两日身子不好,你要不要去瞧一瞧?”
保泰好像没有听到锦绣话里的意思,只是微微颔首,看向了岁末:“你阿玛在翰林院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打算?”
听到保泰说起了正事,锦绣就不好多插嘴,坐在一旁听着。
岁末看见保泰总感觉不大自在,垂着眸一脸的淡然:“听我额娘的意思,我阿玛想要外放,干出点事实。”
岁末的疏离太过明显,保泰的声音也生硬起来:“没想到你阿玛这样有想法,以后必定前途无量。”
岁末就不想在说话,屋子里一下子沉默起来,气氛尴尬又古怪,锦绣也觉得不大自在起来,笑着站了起来,拉着岁末的手:“我同妹妹去园子里走走,爷有什么事就忙吧。”
帷幔还垂着一半,保泰站在没有光的阴影里,看着岁末纤弱的背影渐渐走远,刚烈的眉毛皱着,唇微微抿着,露着一个脆弱的弧度,直到失去才明白自己的心有多看重,多么痛的领悟......
远离了保泰,岁末的脚步都轻快起来,园子里传来小姑娘的笑声,下人们叫着:“大格格。”
锦绣停下了脚步看着孟佳氏留下的女儿妞妞,怯怯的停下来看着她,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保泰的生母将妞妞要到了自己的身边,将这个才一岁多的小姑娘养的已经一身的小家子气,她原本也能管管,只是想起孟佳氏临死的时候做的那些事情就怎么也提不起兴致,只是不冷不热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带着岁末走远。
王府的荷花开了满池,锦绣和岁末还没过去就有个姑娘蹦蹦跳跳一路走了过来,颠的那头上的发钗晃悠悠好像马上就要掉下来,见了锦绣就缠上来,挽住胳膊撒娇,一双大眼睛咕噜噜直转,看起来满肚子的鬼主意:“嫂子,我在家里闷了好几天,心慌的难受,要是在这样下去我怕我早早的就要闷死,您就大发慈悲,叫我今儿出去出去吧,我保证早去早回,不惹是生非。”
岁末认得这是三格格伊哈娜。
锦绣被晃的头晕,摆着手道:“姑奶奶,你这话都给我说了多少遍了,你先问问你自己信不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出去要做什么,这事情莫说太妃不同意,就是你哥哥也不同意,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吧!”
伊哈娜鼓着脸颊愤愤的从鼻子里喷气,转眸看见岁末那双大眼睛又一亮滴溜溜的转起来:“这位漂亮姐姐是谁?我看着就心里喜欢,不若姐姐邀我去姐姐家里玩吧!”
岁末被逗得笑了起来,看了一眼扶额的锦绣:“格格真是客气了,等到选秀结束了,若是太妃还有福晋都同意,那格格就来我家里做客。”
伊哈娜一下子垮了脸,蔫蔫的不说话,小模样看的人怪心疼的。
锦绣笑着牵了她的手:“行了,你不是说闷吗,那就跟我们转转吧,省的你又是这样一副可怜样。”
有了伊哈娜相随,一下子就热闹了很多,这个格格没什么架子又古灵精怪,让气氛也格外好。
岁末从王府回去的时候天色都暗了下来,云溪也才刚刚从外面回来,听说她今日去见的是未来的十三福晋,两个人关系已经很密切了起来,姐妹相称,真是难得了云溪的手段。
云溪对于岁末这种硬往晦气的人身边凑的举动似乎觉得很有趣看戏一般,高傲的笑着同岁末打了招呼,进了二门临分别的时候,云溪忽然笑着道:“姐姐给你一句忠告,以后少跟八阿哥有关的人打交道。”
她看似好意,又好像分明就是在嘲笑岁末的愚蠢。
岁末就笑了笑:“姐姐说的这么笃定好像知道些什么?能掐会算吗?当日在庙里姐姐不是说命数也是不一定的吗?怎的今日又说起这样的话,是好是坏不到最后不见分晓。”
云溪勾着嘴角笑了笑:“算了,当我没说。”一面说着渐渐走远。
细珠在她后面冷哼:“大格格现在看起来可真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不知道她到底凭的什么。”
凭什么?凭她重活了一回,凭她是弘历的生母,可这都是以前的事,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云溪这样一副笃定的模样,在她看也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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